燭堡篇
第七節 我相信你
等梅菲斯走出,瓊恩跳下床,將門反扣上,迅速釋放了一個小型的警戒法術在上面。緊接著他又在窗戶上施加同樣的魔法,最後他回到床上,再度疊加了一道警戒結界。當完成這一系列繁瑣的安全措施后,他小心翼翼地躺下,開始休息。
石彈疾射而出,正朝女人的胸口砸去,只要擊中,就算不死也會重傷吧;而且一旦石彈炸裂,發出的震動巨響自然會驚動其他人,梅菲斯立刻就能趕來。
少女看著他,碧綠雙眸里似乎略略有絲一閃而過的詫異,「你不怕她會回來?」
她彎下腰,慢條斯理地將墜落在地上的那堆銀環鏈甲用手指勾起來,隨意披回身上,雖然其實和裸體也沒什麼兩樣。「看起來我們中間誤會很深,」她說,用一種饒有興緻的眼光打量著瓊恩,「我得說,我低估你了,巫師。不過沒關係,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我們下次再見。」
瓊恩見一擊不中,不假思索地叫出口令,讓龍鱗盾浮空而起,擋在身前,一邊伸手往口袋裡和圖書去取材料,準備使用下一個法術。巫師剛剛釋放完法術,是相對最脆弱的時候,因為一般都沒法立刻使用新法術,中間需要一個緩衝轉換。他擔心對方趁勢進攻,連忙激活龍鱗盾,卻見女人穩穩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瓊恩見是她,鬆了口氣,撤銷腦海中已經隱隱浮現的咒文,收回了龍鱗盾。「鬼知道,」他抱怨著,「我都不知道她怎麼進來的。」
石彈術是以石塊驟然爆裂而殺傷對手,屬於變化學派的範疇,算是他目前所掌握的法術中,最具有直接攻擊力的。當日在人面獅神殿里,他面對蒂娜岑射失了石彈術,如果不是暗中有人相助,那次差不多就死定了。自從那次之後,他就在石彈術上加倍精研,把這個簡單的魔法反覆琢磨,力求萬無一失。
不過,雖然事出意外,女人卻並沒有被擊傷。她幾乎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斜錯開半步,間不容髮地將石彈術險險避了過去。一溜火光砸在她背後的牆壁上,砰地碎hetubook•com.com石爆裂,煙塵瀰漫。
這個比方瓊恩不是很懂,但大體意思明白,也就不再多問。「她來做什麼?」梅菲斯又問。
他看著梅菲斯,注視著她碧綠色的眼眸,「我相信你。」他說。
他躊躇著,一時不知道怎麼措辭,幸好梅菲斯沒有繼續追問。「她沒有殺你的意思,」女聖武士說,「否則早動手了。」
算了,不想這些,以後小心為上就是。瓊恩本能地覺得這個女殺手會是個大麻煩,還是少招惹為妙。
※※※
梅菲斯的臉上漠無表情,「我也不過是猜測,」她說,「你最好不要當真。」
她回身從桌子上取回兩柄短劍,放回后腰,走到門前,伸手撥開反扣的鎖,拉開木門。然後她看見門外正站著一個人,淡藍色襯衫長褲,手提銀劍,金髮碧眼,正是梅菲斯。
「你說她沒有殺我的意思。」瓊恩說。
「晚安。」
梅菲斯搖搖頭,卻不說話,依舊拄著銀劍靜靜站著。瓊恩反應過來,她是怕殺手去而復返,所以守和-圖-書在這裏。想明白這點,心頭微微一暖,「很晚了,」他說,「回去休息吧。」
當女人窈窕的身影從走廊盡頭消失后,梅菲斯走進來。
但難道說「她想來殺我?」這似乎也談不上。從始至終,對方似乎表現得都很有善意,兵器擲開了,連衣服都脫了,只是瓊恩自己不放心罷了。就連到最後,也是瓊恩自己砸了一顆石彈,對方壓根沒動手,直接開門走人。
一夜無事。
少女沉默了一會,轉身走出去,將門關上。「晚安。」她說。
梅菲斯靜靜地站著,打量房間四壁,「她可能是從窗戶進來的。」她最後說。
「怎麼回事?」她問。
瓊恩搖頭,「這不是猜測,」他說,「如果是其他人說,那麼是猜測;但如果是你說出來的,那麼就是事實。」
「殺手往往都有縮小形體的本領,」梅菲斯看出他的疑惑,「就像老鼠。」
窗戶?
正準備躺下繼續休息,卻見梅菲斯依舊站著,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還有事嗎?」瓊恩問。
自己獨立的實和_圖_書驗室、隨意領取的法術材料、資料齊備的圖書館和精通各大學派的教授導師,以及隔三岔五的實戰鍛煉——這一切,都不是物質界的巫師學徒能輕易擁有的,但在陰魂城巫師學校中則是標準配備。
瓊恩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來做什麼?這還真不知道,而且也沒法說。難道告訴梅菲斯:「她脫|光了想和我上床?」這種話如果對男人說,那是得意洋洋的炫耀;對女人說,而且還是對自己喜歡的女人說,那就純屬找打。
瓊恩因為反感直接用魔法殺傷敵人,選擇的精研方向是變化學派,卻放棄了塑能和亡靈這兩大最具攻擊力的學派。這導致的結果是他在遇到敵人時,直接殺傷力不足,各種巫師常用的火球、閃電之類的攻擊法術他都不曾學過。
女人沒料到瓊恩當真突然翻臉,更沒料到他居然還是個水準不錯的巫師,她一直以為這少年至多是個魔法學徒,會一兩手小戲法罷了。事實上,陰魂城秉承耐瑟文明,嚴格正規的魔法教育遠遠超過物質界的平均和_圖_書水準,巫師學校三年級畢業的學生,其實就已經相當於物質界的正式巫師了。如瓊恩這種優秀的五年級畢業生,僅以魔法技藝而論,在物質界已經可以算是比較優秀的巫師了,只是在經驗上可能有所欠缺。
這聽起來真是個好消息。因為此前梅菲斯做出的判斷正確,瓊恩本能地相信她這句話也完全屬實。但既然如此,問題就又轉回來,如果女殺手並不是為了來殺自己,難道還真是想來打場友誼炮不成?
「晚上好。」女人甜甜地笑著,和梅菲斯打了個招呼,從她身邊走過,女聖武士並沒有阻攔,微微側身,讓開道路。
在石彈脫手的那一瞬間,瓊恩心中不由得略略有一絲遺憾,這樣誘人的性感尤物就站在面前,偏偏是個殺手,不能弄上床去肆意享用,卻必須下重手殺了,不免有些可惜。不過可惜歸可惜,動手的時候半點不曾猶豫,自己的命是萬萬不能拿來開玩笑的。
瓊恩抬頭看著那扇最多只能鑽進一隻小貓的窗戶,再想想剛才那個女人的身材,總覺得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