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篇
第八節 請允許我保護你吧
瓊恩點點頭,「避龍術么。」他說,以前在學校里,曾經偶然聽說過這道法術,專門用來躲避龍類感知的。因為用途狹窄,難度又極高,所以很不出名,一般也沒巫師去學這個。那位「陰影谷的賢者」不但會這道法術,還能將它附在翡翠珠上製成魔法物品,看起來也不是個簡單人物呢。
「喂喂,話不能這麼說啊,」瓊恩不滿地抗議,「製作藥水是非常耗費巫師的精力的。因為做了這些藥水,我今天一天都不能使用魔法了,你知道這對於一個巫師來說是多麼嚴重的事情……」
「大概今天下午兩點,我們會到達獨角獸之流。」第二天早餐的時候,梅菲斯很認真地對瓊恩說。
「心地純凈善良的人都可以,」梅菲斯說,「不過也確實是有你這種說法,說只有處女才能騎上獨角獸的背。」
「避龍法珠,」梅菲斯說,「大主教請陰影谷的賢者製作的。」
「沒有關係,」梅菲斯截斷了他的話,「我會保護你的。」
※※※
總得來說,今天運氣似乎不錯,獨角獸雖然沒見到,那隻上古綠龍卻也毫無蹤影,不知躲在哪裡睡大覺去了。龍類都是這樣,超級懶惰的生物,極少有願意勤快活動的特例。
「所以……」
話說,梅菲斯一行人從迷斯卓諾出發,原本也是準備走黑路去博得之門的,只是後來散塔林會封路才不得不臨時改道。那他們出發前應該知道這條綠龍的事情吧,難道沒有做什麼準備措施么?
梅菲斯怔了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哼了一聲,偏過臉去不再理他。
正在漫無邊際地閑扯,陡然間感覺頭頂上一暗,兩人齊齊一驚,抬頭望去,只見原本還晴朗無雲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黑沉www.hetubook.com.com沉一片,陰風颼颼颳起,沉沉烏雲從四面八方聚合起來,粗大的銀色閃電在雲層中穿梭隱現,轟隆雷鳴聲已經隱隱在耳。
說得也是,雖說從理論上來說,避龍術是能蒙蔽一切龍類的感知,讓它們對你視而不見。但想想也知道,這法術的發明者不可能真抓一堆龍來作實驗,所以到底實際效果如何,就很值得擔心了。說不定也像亡靈無視術一樣要看對象,遇上年輕的龍可以矇混過去,遇上年長的老龍就沒用了。
「巫師就很了不起啊。」
獨角獸之流位於星之山脈的西南方,屬於至高森林的一部分,因為這一區域內有數以百計的瀑布,河流眾多,河岸邊經常能看到銀白色的獨角獸,所以由此得名。據梅菲斯說,有幾支豺狼人部落居住其間,經常搶劫路人——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麻煩,豺狼人也不過就是和蜥蜴人差不多程度的對手,一樣的兇殘,也一樣的腦子不靈光,除了在組織紀律性上略勝一籌罷了。
梅菲斯笑盈盈地看著他,「你很有自信呢。」
「如果路上都能被你看見,這世界上的獨角獸早絕跡了,」梅菲斯說,「獨角獸身上流淌著聖潔之血,擁有能延壽長生的魔力;額上的獨角是光明的寵愛,能消解一切毒素和病痛。對於很多不軌之徒來說,它們是極有價值的獵殺對象呢。」
還不等地上的兩人做準備,嘎崩一聲巨雷震響,緊接著十幾道閃電同時從烏雲中劈下來,其中一道險些打在梅菲斯身上。瓊恩嚇了一大跳,「沒事吧?」他問,正要靠近查看,陡地梅菲斯驚叫一聲「小心!」從馬上一躍而起,朝他撞過來。瓊恩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www.hetubook.com.com是怎麼回事,眼前就被耀眼強光一眩,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剛才騎的馬已經變成了一灘焦灰。
「雖然有這避龍法珠,但也不可能真找條龍來做測試,」梅菲斯說,「所以到底有沒有用,這個可還真不好說。而且,這次要面對的是只上古龍……」
瓊恩聳聳肩,「多謝,」他說,「但你能不能稍微照顧一點我作為男性的虛榮心,這樣說我會覺得很沒面子的。」
「這樣啊,」瓊恩說,「我只聽說獨角獸是純潔的象徵……聽說只有處女才能接近獨角獸,被它們所接納是么。」
「龍類都這樣,喜歡取又長又拗口的名字,」梅菲斯說,「據目擊者說,它應該是一條上古綠龍。」
「快走!」梅菲斯叫著。
眼看再有半小時,就要走出這片區域,綠龍還沒出現,瓊恩和梅菲斯也略略鬆了口氣,雖然還沒完全放心,但至少不如剛開始那麼緊張了。
瓊恩昨天騎馬,弄得全身疼痛,好在總算修習內功多年,基礎紮實,休息一夜也就恢復過來。有了昨天的經驗,今天情況就好得多了,再不需要緊抓韁繩害怕摔下去,而是可以一邊觀賞風景一邊和梅菲斯開玩笑了。
如梅菲斯預料,大約下午兩點半,他們進入獨角獸之流,這是一片遍布著溪流和山脊的地區,隱隱能聽見遠處傳來的瀑布轟鳴,聽聲音應該還不止一處。碧草茵茵,樹木豐茂,風景實在好得很。
梅菲斯點點頭,「明白了,那麼,」她轉過頭來看著瓊恩,碧綠雙眸中充滿堅定,臉上換了一副異常認真的表情,一字一字地說,「蘭尼斯特先生,請允許我來保護你吧。」
「沒,怎麼了?」
換了在平時,瓊恩至少和圖書還能使用魔法抵禦,但如今他為了製作藥水,暫時完全喪失了施法能力。而製作的那些藥水,因為針對的是一隻上古綠龍,所以完全不用考慮對抗,都是隱遁、逃跑類型的法術。然而如今這閃電風暴越來越密集,將這一塊區域全都籠罩住了,就算隱身了又有什麼用。
「這裏不已經是黑路了么,散塔林會難道不管?」
「看來這些藥水白準備了。」瓊恩嘆氣,早上為了搶時間,他製作藥水的時候偷工減料,雖然法術效果都有,但藥水的保質期卻很短,不過三天。也就是說,除非能在三天內把這兩口袋藥水都用掉,否則就是完全浪費了。
「商人重利,總要冒點風險。綠龍又不是整天守在路邊,」梅菲斯瞥了他一眼,「他平時都在自己巢穴里睡大覺,每隔七八天出來一次,也未必就那麼巧撞上。」
「散塔林會收的是通行沙漠的買路費,也只保障沙漠那段路程的安全——雖然其實也從來沒真正做到過,」梅菲斯解釋,「這裏還沒到沙漠,他們自然不管。」
身為精研變化學派的巫師,製作藥水乃是他的本行,效率比普通巫師要高得多,而且更有強行加快速度的方法。不到一小時,當瓊恩和梅菲斯上路出發的時候,兩人腰間口袋裡已經都滿滿地塞了一大堆藥水瓶。
「伊拉克瑪麗庫斯?」瓊恩繞著舌頭重複著,「這個名字真長。」
但兩個人相處,原本也就應該多說點廢話,不是么。
梅菲斯點點頭,「你猜對了。」她說,從包裹里取出一顆翡翠色的珠子來,瑩潤透亮,流光溢彩。
要下雨了?
隱形、變形、加速、緩慢、雲霧、形體氣化……所有能用於隱遁、逃跑的法術,全都被瓊恩找了出來,https://m•hetubook.com.com逐項準備,然後開始製作藥水。畢竟他不是單身一人,還有梅菲斯在,真要遇上意外,喝藥水總比給兩個人施法來得快捷。
「這是什麼?」
「那怎麼還有商隊敢走這條路?」瓊恩不解,「不怕被綠龍吃掉么?」
「你騎過獨角獸么?」
根據龍類學,按照年齡層次可以將龍分成十二個層級,最年老的是「太古龍」,歲數超過一千二百歲;其次就是「上古龍」了,歲數大約在一千歲到一千二百歲之間。一般來說,越年長的龍越強悍,一隻活了千年的上古龍,毀城滅國都不是難事。
「怎麼沒看見獨角獸,」瓊恩說,「不是叫獨角獸之流么,名不副實啊。」
話是這麼說,但道理不能這麼算,就算每個人撞上綠龍的概率是萬分之一,但若是真著落在自己頭上,那就是百分之百了。眼看就要回到陰魂城,瓊恩還指望能平平安安和姐姐團聚,萬一真要運氣糟糕,撞上了那隻綠龍,豈不就嗚呼哀哉。
「那自然,我好歹也是個巫師嘛。」
龍也分善惡,金屬龍一般來說性情溫和(燭堡里那隻變成幽靈的銀龍是個特例),五色龍則往往兇殘暴虐,極具攻擊性。綠龍就是五色龍之一,有這麼個傢伙盤踞在這裏,獨角獸之流想不變成危險區域也不可能。
「這條上古綠龍的巢穴應該就在星之山脈里,」梅菲斯說,「此前大概一直在休眠,從無動靜。就在今年年初的時候,他突然蘇醒過來,吞吃過往的商旅行人,給這一地區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瓊恩語塞,無話可說,不過他實際上很喜歡這種談話。一直以來,他和梅菲斯的關係都處於一種比較「堅硬」的狀態,兩個人都太聰明也太理智,彼此計算清楚,像hetubook.com.com合作夥伴而不像情人。但最近這些天,他能明顯感覺到關係的改善和融洽,就以剛才的閑談來說,換了以前是完全無法想象的,梅菲斯只會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說廢話。
「唔,」瓊恩一邊往自己嘴裏塞麵包,一邊在地圖上尋找,很快從一堆地名中發現了目標,「這裏……這地方怎麼了?」
「很危險。」梅菲斯簡潔地說。
「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賭賭運氣了。」梅菲斯總結。
真正的危險,是一條名為「伊拉克瑪麗庫斯」的綠龍。
「只要那條龍不是跟我們有仇,專門追著我們攆,」瓊恩頗有些自得地說,「就憑這些藥水,應該能保我們性命無憂。」
不僅如此,恐怕也是因為管不了。一隻上古綠龍,豈是那麼容易招惹的,散塔林會雖然實力雄厚,只怕也不敢輕舉妄動。
「呃,你看,這麼說聽起來就順耳多了。」瓊恩誇獎。
「哦,我是說,難得這次經過這裏,你似乎應該去找只獨角獸嘗試一下,」瓊恩不懷好意地笑著,「否則以後就再也沒機會了呢。」
「有什麼關係,」梅菲斯說,「反正又不是花錢買的。」
這閃電風暴來得蹊蹺無比,只雷不雨,分明不是正常的天氣狀況,倒更像是有人在發動超大型的魔法陣。但不管這麼多,它的覆蓋範圍也不過就這一塊區域,只要衝出去,應該也就沒事。然而閃電接二連三地連環擊下,瞬間將梅菲斯的那匹馬也烤成了焦炭,兩人雖然都還沒受傷,卻被這些閃電困住了,脫身不得。
說是這麼說,萬一真遇上那隻綠龍,自然也不可能束手待斃。瓊恩打開魔法書,開始準備法術,作為一個巫師,雖說他不指望能對抗綠龍,但保命逃生的手段,總還是有些的。
這下子可真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