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篇
第十一節 瓊恩的選擇
「姐姐平時又不怎麼出門,很少和外人打交道,哪有人追求啊,再說了,」珊嘉面帶笑意,「就算有人追求,姐姐也看不上啊,有你這麼優秀的弟弟擋在前面呢。」
莎珞克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但這樣一來,芙莉婭怎麼辦呢?」
「很簡單啊,現在機會不就正擺在面前么?」莎珞克說,「明天的決鬥。」
「嗤,」瓊恩冷笑,「這話別人都能說,你一個惡魔,有什麼資格說?」
莎珞克瞪著瓊恩,無法想像一向冷靜的他怎麼會做出如此冒險的選擇,她懷疑瓊恩是否處於非理智的狀態,但隨即否定了這個猜測。確實,在剛開始聽到庫肯追求珊嘉的時候,瓊恩有些混亂,思維也明顯不如平時敏銳,在和莎珞克的對話中處於被動地位。但現在他已經完全恢復過來,神情鎮定,語調沉穩,目光清晰執著,顯然非常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在做什麼。
「誰知道,這反正又不重要,你姐姐對你的態度才是真的,」莎珞克不以為然,「如果讓我說的話,很可能是你買的什麼夜風之笛品質太差,不如原本那支,所以珊嘉姐姐不願意用,但因為是你送的,又不好直說,只能隨口找個理由搪塞了。」
「但她接受了庫肯的禮物。」
「不難解決?」
「既然你這麼說,」莎珞克聳聳肩,「那我自然也沒什麼意見,反正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決定——你打算告訴珊嘉姐姐嗎?」
「那你想幹什麼?」
「可是這世界上優秀的男孩子太多嘛,我當然要加倍警惕才行,」瓊恩半開玩笑地說,「說真的,姐姐,難道在這陰魂城裡,就沒看到一個順眼的?」
瓊恩感覺自己的頭在隱隱作疼。
「感情的事情當然不是全靠力量來決定,但具體問題得具體分析,」莎珞克解釋,「像你老師那種猥瑣變態死胖子,哪怕天下無敵了,他也不會有女人喜歡。但你現在情況不同,那個庫肯和你相比,他並沒有什麼優勢:他是貴族,你也是貴族,他不比你身份高貴,他又不是陰魂王子;他長相不錯,你也挺漂亮啊,他又不比你帥吧;他是巫師,你也是巫師,他還是不比你強,更別說和珊嘉的感情深厚,他壓根沒法和你比——女孩子喜歡優秀的男人,既然他什麼都不比你強,你怕什麼。」
「
https://m.hetubook.com.com你真絕情。」魅魔評價。
「廢話,她不隱瞞,難道還向你坦誠說是別的男人送的?」莎珞克不屑地說,「每個人都有點自己的秘密,你難道就沒騙過你姐姐,你敢說你什麼事情都沒瞞著她?她如果把事實告訴你,你肯定大吵大鬧,折騰得一塌糊塗……」
「喂喂,我也沒那麼差勁吧。」
瓊恩沉默了半晌,「再說。」他最後依舊還是吐出這個詞。
「姐姐,我想問件事情。」
「差不多,看你現在的樣子就知道,」魅魔譏笑,「男人都是小孩子,區別只不過是在誰面前表現出來而已。反正換了我是珊嘉姐姐,我也不會告訴你,不說的話什麼事情都沒有,說了反而一堆麻煩。」
「姐姐喜歡的,自然只有你一個。不過你不在家的時候,姐姐倒是確實認識了一個朋友,」珊嘉說,「以前沒跟你說,是怕你多心,怕你不高興。但姐姐和他真沒什麼,普通朋友而已……」
「你說得不錯,這次決鬥是個好機會。」
「嗯?」
莎珞克慢慢點了點頭,「佩服,」她說,「你有點讓我出乎意料。」
「對,所以你這次要贏回來,讓珊嘉姐姐看到,她弟弟才是最優秀的男人。」
「沒必要,」瓊恩說,「就像你說的,珊嘉最多也就是對他有些好感罷了,既然本來沒什麼,我如果太過於大驚小怪,反應強烈,說不定反而會惹她不高興。這點小麻煩,我私下解決就行,最多事情做完了再告訴她一聲。」
「……我不是這個意思,」瓊恩解釋,「但她收了禮物,並且一直帶著……或者說,她堅持要帶那支長笛去學校,寧可編個理由來騙我,這又是為什麼呢?」
「唔,這個應該沒錯……」
「你為什麼會知道?」莎珞克反問,「你這兩年裡,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和珊嘉姐姐在一起能有多久?你不知道,有什麼奇怪的。」
莎珞克怔了怔,發覺瓊恩的話語中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意思,「你是說……」
「當然,很容易,」莎珞克說,「你是身在局中,失了方寸,所以看不清楚形勢。其實這事很好辦,半點不難。」
按照古老的風俗,兩位男性可以為爭奪某位女性的「追求權」而決鬥,大家原本的打算,就是由瓊恩和_圖_書向庫肯挑戰,打敗對手,迫使他放棄和芙莉婭的婚約。如今決鬥協議已經達成,時間定在明日上午,就等著開打了。而瓊恩現在的意思,是改變決鬥的「目的」,不是為了爭奪芙莉婭,而是珊嘉。
「沒事,就是偶然想起來,因為覺得姐姐實在太漂亮了嘛,如果沒人追求,感覺很不可思議似的。」
「那當然,不但要做,而且還要雙管齊下,」莎珞克笑吟吟地說,「一方面,趕快搞定珊嘉姐姐,把她真正吃掉。這就要看你的本事,讓她嘗過那種銷魂滋味,以後就再也捨不得放開你了。當然也要加緊討她歡心,哄她高興,總之把你不在家的這麼長時間給補回來。另一方面,就是把那個庫肯踢開。」
「踢開他?」
於是莎珞克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魅魔點頭,「雖然就目前而言,珊嘉姐姐的心思應該還是都在你身上,對那個庫肯最多是有點好感。但你不能任由這種狀況繼續啊,得要防患於未然吧。」
「為了芙莉婭而決鬥,就算是打敗了庫肯,珊嘉也未必會多麼高興;那麼我索性就一勞永逸,徹底解決問題,為了珊嘉和庫肯決鬥。如果我贏了,那麼庫肯就得放棄對姐姐的追求,這樣就什麼麻煩都沒有了。」
回到家中,珊嘉正在自己房間里看書,見瓊恩回來,並不詢問他和莎珞克去做什麼了,瓊恩也沒多說,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直到休息時,瓊恩將珊嘉抱在懷中,終於忍不住還是開口詢問。
「芙莉婭么,」瓊恩輕微地挑了挑眉毛,「再說。」
「嗯,當然不會。」
「這麼說的話,珊嘉為什麼要向我隱瞞那支長笛的來歷。」
「那純粹是意外,如果你不是恰好認識芙蕾狄,如果芙蕾狄沒恰好看見長笛,如果芙莉婭不是恰好也去過音樂學院,並且還和妹妹提起過,那你知道什麼?一切都不會發生。」
「等,等一下,」莎珞克說,「如果你輸了呢,那豈不是說……」
「但這種事情,我怎麼會半點都不知道?」
「怎麼做?」瓊恩直截了當地問,「有什麼建議?」
「理所當然的吧,」莎珞克說,「男人喜歡漂亮女人,這是本性。芙莉婭也算是夠漂亮了,但和你姐姐站在一起,那就頓時黯然失色,」她嘻嘻笑起來,「說實話,我也和-圖-書算是見多識廣了,漂亮女孩子認識不少,但能漂亮到珊嘉姐姐這種程度,那可真是萬中無一,只怕全大陸也找不出幾個。如果我是男人,我都會去追求她。」
「萬一呢?」
莎珞克微微一笑,「好,」她稱讚,「但我有個問題啊,芙莉婭你可以不用在乎,這個我能理解,但芙蕾狄呢?你已經答應了幫她姐姐,如今卻為了珊嘉而反悔——你覺得芙蕾狄聽到這個消息會很高興?那個小女孩對你可算是一片痴心,你就這樣回報她?」
「笨蛋,怎麼會,」珊嘉柔聲說,「姐姐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在決鬥中將他打敗,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但有一點你忘了,這次決鬥的本來目的是什麼?」瓊恩慢慢說,「這次決鬥的目的,是為了爭奪芙莉婭,就珊嘉的立場而言,你認為她會因此很高興?當然,她也不會盼望著我失敗,畢竟她和芙莉婭也是朋友,但我獲勝的話,她也談不上多麼高興吧。」
「笑話,難道因為她是你姐姐,於是連別的男人的禮物都不能收了?你這個弟弟也未免太霸道,心胸太狹窄了點吧。」
「不說了,姐姐,」他笑著,「我知道了,不問了,放心,你弟弟沒那麼小心眼的。」
「為了珊嘉?」莎珞克不解地問,但隨即反應過來。
珊嘉稍稍猶豫,「小弟,姐姐說實話,不過你不能生氣啊。」
「她肯答應你的求婚,肯讓你親吻,讓你抱著,讓你陪她睡,對於一個女孩子而言,這意味著什麼,你不應該不明白,」莎珞克說,「你們是十幾年的深厚感情,哪裡是別人能比得上的。只不過你這兩年基本在外面,留下你姐姐在家裡,一個人孤單寂寞,庫肯所以能夠趁虛而入罷了。在珊嘉姐姐心裏,你始終才是分量最重,無人可比的——只要明白這一點,其他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決鬥,」瓊恩說,「但不是為芙莉婭,是為珊嘉。」
「如果你是男人,我立刻一腳把你踹開。」瓊恩沒好氣地說。
「殺了他,」瓊恩說,「偷襲、暗算、下毒、找我老師幫忙,什麼都行——他是君子,我可不是。」
瓊恩用一個長長的吻封住了姐姐的唇。
「嘿,庫肯那傢伙不會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主動提出要為芙莉婭決鬥吧,」和-圖-書瓊恩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如此一來,他正好名正言順地擺脫芙莉婭,又能避免以後我為了珊嘉再和他決鬥……真是好打算。」
「這還不簡單嗎,庫肯和芙莉婭既然有婚約,又自幼相識,肯定常來常往。你家和莫尼卡家是鄰居,芙莉婭和你姐姐關係又不錯,還經常一起去教會。庫肯就這樣認識了你姐姐,順理成章啊。」
瓊恩無所謂地揮揮手,「隨便,絕情就絕情,反正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善良人士。」
「但我現在知道了,不還是照樣麻煩。」
「對。」
「然後他就看上了我姐姐?」
「他贏過我一次。」
這個想法或許是以小人度君子,但既然大家份屬敵對,那也就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了。
珊嘉凝視著瓊恩,「小弟,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沒有,」瓊恩否認,「就是單純問問而已。」
瓊恩沉吟著,過了半晌,點了點頭。
「不好說,但應該就是在一兩年內,」莎珞克說,「我記得你說過,你去年四月畢業考試之前,芙莉婭的父親給女兒和庫肯訂了婚約,那時候他們關係融洽,說明庫肯還沒開始追你姐姐。然後你去年九月回陰魂城,芙莉婭就要悔婚——說明就是這幾個月里發生的事情了。」
「沒什麼程度,」莎珞克輕描淡寫地說,「庫肯喜歡你姐姐是肯定的,但你姐姐么,從她對你的態度來判斷,對庫肯頂多也就是有好感而已,不足為慮。」
※※※
「我能不能把這當作誇獎?」瓊恩隨口回答,站起身來,拍拍長袍,「回去吧。」
瓊恩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來,揉著額頭,「我現在頭腦有點不清楚……頭疼……你說這會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是個女孩子,」莎珞克不動聲色,「是女孩子,就有資格。」
「等等,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吧,」瓊恩抗議,「感情的事情,難道是誰拳頭大誰就有優勢么?按照你這麼說,我那個死胖子老師怎麼就一輩子找不到女人。」
瓊恩聳聳肩,他確實不擅此道,雖然會吹點長笛,但也只是「會」而已,遠遠談不上熟悉了解,無法反駁莎珞克的話。
「也沒錯,」瓊恩承認,「那麼依你之見,庫肯和我姐姐……目前到什麼程度?」
珊嘉一怔,抬起臉看著他,「怎麼突然問這個?」
「不用說別的,m.hetubook•com•com只要把握一點就行,」莎珞克屈起手指,「在珊嘉姐姐心中,你始終還是最重要的,她心愛的人還是你。」
「對,決鬥,」莎珞克重複,「所以我不是問你么,這次決鬥有沒有勝算。你說有把握,那就好辦了。」
「我剛才突然在想,姐姐這麼漂亮,有沒有別的男孩子追求啊。」
「即便如此,但我總不能就這麼等著,」瓊恩猶豫,「我總得做點什麼吧。」
瓊恩說「再說」,意思就是他此時也沒什麼兩全其美的方案,他會儘力,會繼續想辦法,但前提是:先解決了珊嘉的問題再說。
「總有比我強,至少和我差不多的吧,」瓊恩堅持,「姐姐難道就一個都看不上么?」
「怎麼可能,那支長笛花了我三千金幣……」
「你說說看。」
莎珞克的分析,確實基本都是推測,並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就像她所說的,又不是上法庭辯論,大家心知肚明便是。這麼多的線索,同時都暗示著一個事實,如果要說是單純的巧合……那也確實太巧合了點。
「決鬥?」
「我不會輸。」瓊恩截斷。
「可是庫肯怎麼會認識我姐姐?」
珊嘉格格笑起來,「怎麼了,小弟,今天說話怎麼這麼奇怪,難道嫉妒了?」
這是個問題,因為按照規矩,瓊恩不可能先為了珊嘉和庫肯決鬥,接著又為另外一個女人(芙莉婭)再和庫肯決鬥,那就是搞笑了,完全違背了決鬥的本意,更違背了愛情的忠貞——雖然這東西其實很罕見,但至少名義上是要如此標榜的。
「你是說,庫肯在追求我姐姐,那支夜沉木長笛是他送的?」
魅魔嬌笑,「別那麼激動。你姐姐這麼漂亮,當然有人追求,沒有才是不正常。再說了,這事情又不難解決。」
瓊恩並不想放棄芙莉婭,這是肯定的,雖然談不上特別喜歡,但至少她是芙蕾狄的姐姐。但世界上的事情,有輕重緩急之分,有高低上下之別,和珊嘉比起來,芙莉婭就只能先退後到一邊了,一切以保證珊嘉為優先。
「切,如果錢多就等於品質好,你為什麼不直接扔一袋寶石給你姐姐?」魅魔冷笑,「還是說你很精通樂器,能夠準確判斷優劣?」
「嗯,嫉妒了,」瓊恩承認,「也是擔心嘛,因為喜歡姐姐,但這兩年又很少能陪著姐姐,所以就擔心會被別人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