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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這不僅僅是衣飾的問題，這更多是內在的氣質映照。

轟！

「瓊恩！這邊這邊！」

轟！

「唔？我沒事啊，」金髮少女沖他笑了笑，「可能有點累了吧，確實沒什麼精神。」

莫非這是所謂伊瑪斯卡皇室的共通特徵嗎？聖武士心想。

而就目前的形勢看起來，奧嘉萊斯正處於明顯的劣勢。

彷彿盛大慶典上的焰火，隔著圍牆，只見無數璀璨星芒隨著樂聲自院中急速升起，照耀夜空，讓原本的漫天星辰都黯然失色。瓊恩心中一震，既喜且驚，類似的情形他曾經見過，當日在星隕城中對付安博里時，珊嘉便是施展出了這道星隕術，一舉擊殺海神。如今再次重現，莫非意味著珊嘉已經……

※※※

「嗯？」凜不相信地轉過臉來，「不會吧，你轉性了？一群漂亮女孩子你都不看？」

「不是不是，」凜趕快分辯，「我的意思是說：既然你這麼生氣，幹嘛不離開他呢。」

凜的一聲歡呼，打斷了她的思緒，抬頭望去，黑髮黑袍的巫師，展開背後的斗篷，正像巨雕一般高速飛行而來。

瓊恩等人回到特加爾鎮時，約是晚上五點多鍾，初春時分，天黑得早，家家戶戶的燈火已經亮起來。奔波一日，大家都有些疲憊，想著早點回去休息。策馬路過鎮中心的時候，瓊恩無意間瞥了一眼，發現廣場的空地上，不知何時用木頭架起了高台，掛燈飾彩，一群年輕的鎮民正興高采烈地布置著，交談議論，興緻勃勃，像是在準備什麼重大的慶典活動。

「星之花，」梅菲斯說，「後天開始，為期三天，你肯定感興趣，對吧。」

「嗯。」

梅菲斯抬頭朝山上望了一眼，「沒有。」

「嗯，我是挺喜歡他的，」凜承認，「但我更喜歡的是你。」

轟！

她仔細觀察過黑衣少女，從相貌上猜測，像是大陸東域人，身材嬌小，黑髮細而直，五官精緻細膩，粉雕玉琢，但面部輪廓則不夠鮮明，帶有些許的精靈混血特徵，皮膚白皙，是牛ｈｅtｕｂｏok•ｃｏm.ｃｏｍ奶般的乳白，而非那種耀眼的雪白。而瓊恩完全不具備這些特徵，他是陰魂城人，純正的耐瑟瑞爾血脈，大骨架，高鼻樑，深眼眶，皮膚雪白——當然現在有些晒黑了。只要稍有人類學的知識，就能夠清楚判斷他們是兩個不同的人種。如果真要說像的話，反倒是黑衣少女和凜只怕更近似些，凜是半龍半人血脈，母親是徹森塔某個小城邦的公主，而徹森塔以前屬於恩瑟帝國，後來獨立，居民是標準的東域人種。

……我知道，這點不需要強調。

笛聲悠悠響起，隨風傳入耳中。無比熟悉的旋律，正是「旅者」歐貝倫的名作《天穹》。

「哪裡，漂亮女孩子我當然喜歡看，永遠都喜歡，」瓊恩說，「但既然全世界最美麗的兩位小姐已經在身邊，對剩下的那些，自然也就沒什麼興緻了。」

梅菲斯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知道。」梅菲斯搖搖頭。

凜啐了一口，但神情還是很高興。她是孩子脾氣，容易哄，梅菲斯可就沒那麼容易被幾句花言巧語矇騙了，但是也並沒有反駁，只是微微一笑。

「太過分了！」凜憤憤不平，「這個無節操的大色狼，勾搭自己姐姐倒可以理解，但勾搭別的女人，而且居然還瞞著你，這怎麼能原諒呢！」

顏色？

瓊恩顧不得回答她的問題，反手從斗篷內側取出紫水晶法杖，同時激發三道防禦法術，策馬向前飛奔。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有兩股強大無比的魔法能量正在交盪碰撞，餘波彷彿颶風般遠遠擴散開來，刺得他透體生寒——而震蕩的中心起源便在那座房子里。

「……好主意，我需要考慮考慮。」

其實按道理說，珊嘉有莎珞克和貓女琪婭兩人護衛，還有一位大奧術師幽靈老師，如此超豪華的保鏢陣容，安全程度是毋庸置疑的。但世界上的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從這種劇烈的魔力波動程度來看，交戰者雙方絕對都是這世界上第一流的大巫師ｈｅtｕbooｋ•cｏm.coｍ，實在由不得瓊恩不擔憂。

接連四次猛烈的震蕩傳來，整個天地彷彿都在隱隱搖晃，那是龐大的魔力在硬碰硬地對撼。這種情形在魔法對戰中極少出現，因為巫師基本上都是「鬥智不鬥力」的信奉者，崇尚的是技術，能取巧就取巧，不會像蠻子們那樣死磕硬來，除非雙方恰好都是凜那種極度追求單純破壞力的塑能師——而且恰好腦袋燒壞了。

梅菲斯心中一動，多年摯友，彼此心意相通，凜雖然表述得不甚清楚，但她已經大致明白了意思。確實，從「顏色」上來說，瓊恩和那位黑衣少女非常之像：他們都只有黑和白兩色構成。瓊恩黑髮、黑袍、黑眼、白膚，黑衣少女同樣如此，其他的顏色都不存在——而且彷彿也無法存在，強行增加只會格格不入。如果用圖畫來比喻，其他人都是彩色油畫，這兩人卻是素描，有著本質上的相同。

欣布的攻擊中夾雜了銀火，這神聖力量對亡靈有著先天的克製作用。奧嘉萊斯如今正是個亡靈，而且她的一切法術全都是從預言書中激發，雖然十分快捷，卻遠比不上自己釋放來得精準強大。眼見老師落入困境，珊嘉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長笛貼唇，樂音迴環盤旋，陡然變得高亢，宛如一根鋼針刺入雲霄。彷彿得到號令，漫天星辰齊齊動搖，朝著欣布的方向疾風暴雨般轟墜而下。

「我怎麼知道，」梅菲斯說，「只不過……」

後面的念頭他不敢繼續再想，跳下馬不顧一切衝進院中，首先看見的便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女子，波浪卷的銀髮長至腰際，灰撲撲的黑袍，上面還破了幾個洞口，猛烈的狂風在她身周呼嘯環繞著，七枚燦爛炫目的銀色閃電光球在風中忽隱忽現，載沉載浮，發出尖銳的噼啪爆響，隨時準備激射而出。

感受到好友平靜語調中透出的凜凜寒意，小女巫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你生氣了？艾彌薇。」

「你還好吧，艾彌薇。」瓊恩看著她的側臉，隱隱有和_圖_書些擔心，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梅菲斯的狀態有些不太對勁，但到底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只是種直覺。

「欣布？」

……為什麼勾搭別的女人不能原諒，勾搭自己姐姐反而可以理解？而且你的意思是說，他只要不瞞著我，那就可以原諒了？你的漂亮小腦瓜里，裝著的都是些什麼邏輯和概念啊。

「沒有。」

好在是青梅竹馬相識多年的朋友，早就習慣了她天馬行空的思維方式，也懶得去糾正。「他好像也不記得那個女孩子吧，」梅菲斯說，「她認識他，他不認識她，大致是這樣。」

「難道我不應該生氣么？」

「艾彌薇，那個女孩子是誰啊，」凜又問，「說話口氣那麼大，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讓我現在想起來還有火。要不是她救了你，我都想揍她一頓。」

梅菲斯沒有察覺到很正常，她畢竟不是巫師，對魔法能量的波動原本就不敏感，而且顯然她現在身體不適，狀態不佳。但凜是巫師，而且同樣是凝成真名的高階巫師，魔法造詣雖然比瓊恩稍遜，但也相差不多，至少不會差距到這樣明顯的程度吧。

「那晚上早點休息吧。」

「怎麼了？」凜奇怪。

「算我多嘴，」凜舉手表示道歉，「忘掉這個問題吧。」

「不知道？」凜詫異，「可是看她的樣子，像和瓊恩是以前的舊識啊。」

「切。」

梅菲斯輕輕嘆了口氣，「放棄哪有那麼容易，」她說，「你不是也很喜歡他的么。」

蛇炎山下，凜懶洋洋地倚著馬，哼著不知名的調子，修長玉指無意識地捻動著，將一根隨手扯來的狗尾草折成無數段，打成蝴蝶結，然後解開，再打結。小女巫一遍遍地重複著這個過程，直到狗尾草被徹底揉碎，無法再用，只好將碎屑丟棄，嘆了口氣，顯得百無聊賴的模樣。「艾彌薇，」她問坐在馬上的好友，「他還沒來么？」

巨大的危險警兆自瓊恩心頭掠過，以至於他的背上汗毛都根根豎立起來，不假思索地，他一個箭步躍和圖書到珊嘉面前，將她擋在身後。珊嘉先是一驚，待得看清是他，正要說話，就聽得尖銳的厲嘯聲由遠及近，刺得耳膜嗡嗡作響，抬頭看去，七顆銀白色閃電光球正彷彿炮彈般迎面轟來。

「嗯？只不過什麼？」

「他們在幹嘛呢？」瓊恩好奇地問。

原來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塔瑟谷大型選美活動……瓊恩堅決地搖頭，「沒興趣。」

因為角度的關係，欣布沒有注意到門口的瓊恩，她正全神貫注地維持著一個法術，閃電、火焰和無形利刃混合而成的復讎風暴彷彿噴泉，自距離地面半尺的虛空中紛紛湧出，呼嘯著向奧嘉萊斯捲去。奧嘉萊斯手中握著預言書《命運長夜》，一道又一道的魔法靈光從中飛出，快速編織成各種閃閃發光的符文，幻化成無數面大大小小的盾牌，阻擋復讎風暴的前進。兩股力量激烈地碰撞著，盾牌不斷被焚燒、震碎，然後又被補充，同時稍稍遲滯風暴的推進速度。這是完全的硬碰硬較量，毫無半點花巧可言，就像是這兩位大巫師在頂牛，勝負的唯一關鍵只是看誰能夠堅持得更久。

凜嘻嘻一笑，沒有當真再糾纏這個話題。「有件事情，你有沒有發覺，」她又扯了一根狗尾草，在手指上隨意地纏繞著，「剛才那個黑衣女孩子，和瓊恩有點像呢。」

「像？」梅菲斯回憶了一下，「沒有吧，哪裡像了？」

「所以我們私奔吧，艾彌薇，」凜突發奇想，興緻勃勃地建議，「把那個花心的傢伙拋棄掉，讓他躲在牆角里划圈圈好了。」

「真慢呢，比蝸牛都慢，」凜氣鼓鼓地噘著小嘴，「身為男人，居然讓兩位可愛的女孩子在這裏等他半天，浪費我們寶貴的青春年華，這簡直就是犯罪！」

「嗯。」

梅菲斯金髮碧眼，銀甲雪膚，光彩懾人；凜同樣也是眼眸碧澄，華衣麗服，明艷無儔。以美貌而論，黑衣少女未必遜色於她們，但卻絕對沒辦法用「光彩」、「明艷」這種詞來描述形容。她整個人從外到內，從相貌到氣質，都是冷的，ｗｗｗ.ｈeｔｕｂoｏk•cｏｍ.cｏm素的，彷彿黑白兩色組合，別無其他。而瓊恩在這點上，和她當真頗有隱隱相似之處，之前沒有對比，梅菲斯還沒察覺，被凜這一提醒，頓時越看越清楚。

「我不是說長相，」凜解釋，「我是說感覺——艾彌薇，你沒注意么，他們兩個人都是那種，怎麼形容呢，」小女巫苦惱著如何措辭，「好像都沒顏色似的，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特別明顯……」

梅菲斯沉默。

「就像你說的，他是個無節操的大色狼，」梅菲斯說，「所以我敢預言：他和任何女孩子——只要足夠漂亮——無論是以什麼方式開始，最後都只會以一種方式結局。」

奇怪，凜怎麼好像全無所覺似的？

「是么？」凜側著頭想了想，回憶龍窟中瓊恩和凱瑟琳見面時的情形，似乎確實如此。「那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瓊恩臉色越發難看，便在此時，驟然間意識中又一股新的魔法能量波動傳來，顯然有新人加入戰局。較之原本的兩位參戰者，這位後來者在力量等級上完全不是一個層次，差距極為明顯，幾乎就是個剛畢業的巫師學徒的水平，但給瓊恩的感覺卻極為特別，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幾乎要脫口而出，叫出名字。

「……」

轟！

「那瓊恩沒和你提過嗎？」

說話之間，三人已經越過石橋，到了鎮子東邊，郊外沒有路燈，藉著黯淡星光，看見梅菲斯的房子掩映在沉沉夜色中。「咦？」瓊恩猛然一震，下意識地勒住馬，朝前方望去。

阿格拉隆王國的女王，魔法女神最著名的選民之一，風暴女王欣布——同時還是凜的老師。瓊恩和她不是很熟，但也打過點交道，在深淵斷域鎮時還曾經有並肩作戰對付薩瑪斯特的經歷，勉強算是舊識。瓊恩知道她是昨天下午和凜一起來到塔瑟谷，但似乎另有要務，一直在和提爾教會的高層領袖們秘密商談，還沒會面過，不曾想此時在這裏碰見。而站在欣布對面的兩位對手，正是奧嘉萊斯和珊嘉。

來不及想這些了，珊嘉還在那座房子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