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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賢也一笑，告訴他：「因為這裡有我生死與共的兄弟們！便是死，我也要和他們死在一起！」

張賢向自己的三位長官敬了一個禮，這才跟著他們走進屋裡。

「喂！你這是怎麼回事？」龍天涯大罵著：「你是瘋了不成！」連忙跑到水裡想要去牽回那隻被張賢推走的船，可是那江水太快，那船已經漂遠了。等他再回到江岸上來時，第二隻船也被張賢推入了江中，順水而去。

張賢也笑了，同時告訴他：「你呀，就跟著我好好地干吧，到時讓我升上去了，你自然也就升上來了。」

那艘鬼子的軍艦終於被海軍的大炮擊中，燃起了熊熊的火，冒起了濃濃的煙來。想象著船上的鬼子垂死的掙扎，張賢的心中卻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意。

「就在下面！」

這一番話，讓在場的人都肅然起來，胡從俊漸漸平息了下來，轉過身看著這張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不由得長嘆了一聲：「張賢呀，與你比起來，我真得是老了，未曾與敵交手便氣餒下來，還是你銳氣不減呀！」

「你搞船做什麼？」張賢不解地問道。

胡從俊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道：「當然記得！」

沒想到在去石牌的途中，張賢又遇到了那兩個曾搭過自己車的女記者，這兩個女記者正在採訪從前線下來的傷兵，當聽說張賢要去石牌的時候，這兩位女記者也要搭車前往，她們想要去採訪十一師的胡師長，當然更主要的還是想知道何謂軍事第一，石牌第一。

胡從俊點了點頭，對著羅參謀長和楊團長笑了笑，道：「你們兩個聽到沒有，不是我胡某人不為大家著想，實在是這個小營長太過狡猾，把大和圖書家的後路都給斷了。我本想，一旦我們十一師被敵人擊潰，我們幾個人還可以坐船脫離險地，從長江上逃生。呵呵，如今這條求生之路也沒了，我們只好拚死向前，除此之外，別無活路了！」

「那時我還說我要試一試，呵呵，是您告訴我，說軍人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沒有試試一說。從那以後，我記下了師長的話。作為軍人，即便是費盡心機，不能妄談勝利，但是卻必須要有必勝的信念，必死的決心！」

「張賢！你這是要幹什麼？」雖說平日里大家的關係都不錯，可是到這時，這個脾氣一直很好的龍天涯也不由得被激怒了，忍不住就要拔出槍來。

「為什麼？」

「只是這一戰的確是難呀！我們只好來試一試了。」胡從俊皺著眉頭，一邊走，一邊沉思著。

「那有什麼好看的？」龍天涯有些不以為然，但還是在張賢一再的要求之下，帶著他來到了江邊，在江邊的一個小港汊里，果然停著兩條小木船，雖說小，但是每一條船上坐三到四個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張賢苦笑了一聲，道：「戰鬥馬上要打到這裏來了，所以我是回來打仗的。」

徐海波愣了愣，猛然緊緊抱住了張賢，就像是抱住了自己的兄弟，一滴淚水卻悄然而落！

※※※

張賢並不多說，忽然解開了一條船的繩子，腳一蹬，將這條船蹬到了江里，那船隨著滾滾的江水向下游漂了下去。

※※※

聽說張賢回來了，師長胡從俊、參謀長羅達以及副師長楊濤都迎了出來，他離開十一師還不到一個多月，但大家就覺得彷彿已經過了很久。

「那不是我想要的！」張賢道：m.hetubook.com.com「我喜歡帶兵，不喜歡去耍嘴皮子。」

羅達與楊濤也都點著頭，大家一時間情緒也調動了起來，羅達道：「張賢呀，你來得正是時候，說實在的，我也和師長一樣，正在猶豫其間，如今便也不用再去為了生死來費腦筋，大丈夫活著就要頂天立地，死了也要驚天動地！」

張賢正要趕往師部，去見胡從俊師長與羅達參謀長，卻看到龍天涯正帶著兩個士兵從江岸處走了上來。龍天涯原本是張慕禮手下的一位連長，後來在王元靈升任三十二團團長之後，張慕禮也升了副團長，他被調到警衛營當了營長，成了胡師長的親信。

胡從俊愣了愣，剛剛還喜笑顏開的笑臉一下子變成了擰目而視，一股無名之火油然而生，看了看屋裡的其他人，強壓了壓自己的火氣，對龍天涯道：「龍營長，這裏沒有你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胡從俊想起了那日的情景。

「師長！」張賢幾近哭了出來，大聲動情地表白著：「師長，您和參謀長、副師長對我的栽培之恩，我張賢便是再過幾輩子也不敢忘掉，但是，個人之恩與家國之責卻無法相比。我敬佩師長，是因為師長也是一位忠肝義膽之士，值此大戰的生死之刻，兩軍交鋒，勇者勝，是以，屬下認為只有至之死地才可後生，望師長明察！」

張賢笑了一下，並沒有多作解釋，看了看龍天涯，見他挽著褲腳，鞋也濕了，於是問道：「龍營長到江邊來做什麼？」

張賢讓劉小虎將車開回獨立營，帶著熊三娃來到了江邊，卻見江面上布滿了雜草，隨著江水上下沉浮著漂向下游。而高岸之上，正有ｈttps://ｍ.ｈｅtubｏｏk.com.ｃｏｍ許多的老鄉在往江里丟著從山上割下來的草。打聽之下才知道，這些草原來都是附近及上游的老鄉們丟下來的，因為大家聽說草可以纏住鬼子的軍艦，不讓他們上來，於是一傳十，十傳百，成千上萬的百姓自覺地上山割草，丟到長江里，於是也就有了張賢看到的這麼壯觀的江面水草。

那兩個女記者立刻跳下車奔向山去，採訪海軍的士兵。

「是師長讓我找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龍天涯老實地告訴他。

「哦，我去搞了兩隻小船。」龍天涯隨口告訴他。

胡從俊望著他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又是氣又是恨，同時又有些憐惜，又有些好笑，這就彷彿是對著自己犯錯的孩子。他瞟了張賢一眼，卻將臉轉到了窗外，諷刺地道：「呵呵，如今你的翅膀硬了，成了長官部的紅人，哪還把我們這些舊長官們放在眼裡！」

張賢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於是道：「師長，您還記得我第一次上戰場嗎？」

「你帶我去看看！」張賢要求著。

龍天涯也跟著走了進來，剛要向師長報告，卻見胡從俊向他使了一個眼色，他剛剛張開的嘴巴又閉上了。

龍天涯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不僅要向前沖，還要取勝！不然，便是我們戰死，也對不起我們那些犧牲的好兄弟！」張賢也一本正經地道。

「有什麼不對嗎？」龍天涯看著他的表情，奇怪地問。

張賢也同樣緊緊地抱住了他。

「呵呵，你升得還不快嗎？現在都是長官部的作戰副官了，還回來做什麼？」

張賢卻一手壓住了他的手，將他剛剛拔出的槍又按了回去，卻對著他狡黠地一笑，解釋著https://m.hetubook.com.com道：「龍大哥，你別急，我知道師長這是在為自己留退路，我就是要斷了他的退路！」

徐海波一笑，他那臉上的傷疤擠在了一起，倒是很有彪悍的男人之味，這讓張賢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原來的上司王元靈，王元靈的臉上也有一道傷疤，但在張賢的眼裡，這道傷疤代表的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只聽徐海波開玩笑似的道：「你這一回來，我什麼時候才能升為營長呀！」

這些小動作卻沒有逃過張賢敏銳的目光，他笑了笑，開門見山地道：「師長，剛才我在江邊看到龍營長搞了兩隻小船，不過又被我放到了江里去了。」

張賢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反而問道：「那兩隻船在哪呢？」

胡從俊怔在了那裡，這個他一手帶出來的兵，看來已經真正成為了一名勇敢的戰士，可是自己今日在他的面前，所表現的令他自己都覺得汗顏。而也就是在這一刻，他的心情忽然寧靜了下來，有如秋水寒波。

龍天涯愣了一下，好象有點明白。

「師長，我知道你肯定要罵我，我已經準備好等你來罵了。」張賢很是坦然。

只有副營長徐海波悶悶不樂，等那些連長、排長們離開營長室，這裏面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不免報怨地道：「你怎麼又回來了？你不該回來的。」

「師長，此一戰，我們必須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才有可能轉敗為勝，所以男子漢大丈夫，要想名垂千史，師長，那就要看您的這一戰了！」張賢此時見胡從俊已經不再記恨自己，於是又這樣不無恭維地道。

龍天涯也看到了張賢，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卻顯得十分高興，跑到他的面前，捶了他一下，笑著問道：「早和*圖*書就聽說你到三斗坪來了，你小子怎麼直到今天才來看我們呀？」

「哎！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徐海波道：「你難道真沒有看出來嗎？這場大戰十一師生死未卜，只怕明後天這裏就會成為必死的戰場，我是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反正我是一個孤家寡人，也無所謂了。可是你不一樣，你可是剛剛結婚呀！」

「呵呵，我看你是回來督戰的吧！」龍天涯開著玩笑。在張賢的這些戰友們看來，張賢已經高陞到了長官部里，並聽說已經成了長官部里最重要的作戰副官，在這大戰緊要的關頭，他跑到十一師來，自然是上面派來督戰的。

「你放心，我做的事，不會讓你為難，我這就去見師長！」張賢說著，當先走上了江岸。

「為什麼？」張賢問著他。

「當時我的任務是去狙殺鬼子的狙擊手，你還問我行不行的。」

當張賢來到石牌的時候，天已經近黃昏了，但遠處的槍炮聲還在不斷的響著，便是山上的石牌炮台上，海軍也在不斷地向江面發著大炮，原來，一艘鬼子的軍艦正要逆江而上，攻打南津關，卻被老百姓投下的上百噸的雜草纏住了螺旋槳，動彈不得，又被江水衝進了海軍所布的水雷區里，於是成了石牌炮台的一個活靶子。

張賢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得緊鎖上了眉頭。

張賢這才明白，他原來是在替自己著想，不由得有些感動，但他也告訴徐海波：「我正是知道這種情況，所以才會回來的。」

當張賢再一次回到獨立營時，所有的士兵和官長們都欣喜萬分，在他們看來，營長回來了，他們那顆飄懸的心也就終於可以放了下來，即使再一次去面對猙獰的死神，他們也不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