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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長，如今敵人已經奪得我們大部分的城廂陣地，而我們的援軍說是今天可以趕到德山，可是沅江對岸敵人依然可以從容炮擊，只怕今天是趕不到了！」張賢這樣不無擔憂地道。

羅達點著頭，命令一個參謀跟著陳隊長收編警察，並去取槍彈。

羅達不由得一喜，忙道：「如此真是雪中送炭呀，那就多謝陳老弟了！」

「你說得不錯。」羅達點著頭，想了想，命令著作戰參謀：「李參謀，傳下令去，我們要轉移陣地，縮小正面。命令外圍陣地的各部隊全部退回城內，防守城垣。」

此時的戰況更加慘烈了。

賈家巷的戰鬥只是這場守城戰中的一個小場面，可是也正是由於這小小的悲壯，匯成了整個常德保衛戰更大的悲壯！

張賢回到了師部，昨晚一夜的苦戰，雖說身心疲憊，但是他依然打起十分的精神，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張賢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也許真被羅達一言說中，在不知不覺中，他在這個官場的沉浮里，學會了保護自己，學會了自私！

※※※

這封電報里，羅達有意將自己的傷亡加大，當然，他和張賢都清楚，就算是孫仲與郭萬同他們一樣得心急，急切間援軍也不是那麼好到的。

「怎麼布置呢？」李參謀問道。

羅達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卻問著：「這話可不象是你這個小團長所說的話，在我的印象里，不管什麼任務，你都會毫不猶豫地接受，就是去死也從來不會和人討價還價m•hｅtuｂｏoｋ.ｃom•coｍ的，今天是怎麼了，自己先泄氣了？」

羅達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援軍！援軍！還不知道是不是上峰給我們的定心丸呢！算了，還是不要想他們了，我們必須先想辦法穩住我們的防線。」

高偉從東城退下來是，是被擔架抬回來的，他堅守東河西堤一個晝夜，打退了敵人數十次的進攻，趙連長不幸陣亡，他自己也身負重傷，只回來了數十人。若不是張賢命令他撤出，他肯定會和趙連長一樣，與陣地共存亡了。

部分敵人已經攻進城來，許多的地方，國軍與鬼子間已經展開了巷戰，尤其以賈家巷的爭奪讓人蕩氣迴腸。那裡駐守著一七一團第一營第三連的一個排，敵人在空襲后，動用了一個大隊的人馬進行衝鋒，卻不能將這個排擊退，惱羞成怒之下，集中了火炮猛轟，直到將這個陣地轟毀，直到最後，這個排所剩下的只有八個士兵，便是這八個兵依然阻止敵人的突進達數個小時，一直打到最後，只剩下了該排排長一個人，這個排長在敵人迫近的時候，引爆了身上的最後一枚手榴彈，與數十個鬼子同歸於盡。

可是，離常德最近的第九戰區李玉堂兵團第十軍，卻依然行動緩慢，並沒有按照軍委會的嚴令於二十六日奪取德山。對於東面過來的國軍，橫山勇不得不調集原訂用來攻城的第六十八師團與第三師團大部，進行阻截。於是，第十軍與這兩個師團在漢壽縣西呈對m.heｔuｂｏｏｋ•ｃｏｍ•coｍ峙局面。

張賢點了點頭，道：「師長，如今我們的兵力損耗嚴重，再這麼分散地打下去，肯定不行了。我們必須要回收了，不然防線拉得太長，大家都吃不消。」

「一六九團第一營和第二營兩個營防守東門城垣；一七一團防守北門到大西門的城垣；一七零團傷亡比較大，讓他們守上、下南門城垣。留一六九團第三營為師預備隊，放在師指揮部前面的文廟。」羅達這樣的布置著。

張賢回到了東城，此時，他的一六九團兩個營已經布置到了從北門到南門的整個東城牆上，高偉的第二營也撤回了城內，兩個營加起來不到六百人，又加了此雜兵和警察，也就六百人出點頭。

「師長，僅憑我們五十七師，便是將我們全部戰死，只怕也守不住這座城市，如今我們還要催促上峰，儘速來援。敵人的空中打擊對我們造成了很大的損傷，所以最好能夠要求上峰也給我們一些空中支援。」張賢幽幽地道。

「嗯！」羅達點頭道：「此時也只能這麼辦了，王參謀，你去把師里所有的勤雜人員給我統計一下，馬上編到各個營團去！對了，還有，如今我們的重炮團也沒有炮彈了，把炮兵也編入步兵里去，加強兵力！」

陳隊長想了一下，笑道：「羅師長的槍支彈藥不足，怎麼不早說呢？我們警察局裡還埋了上百條槍，雖說比較老式，打鬼子還是可以的，還有上萬發子彈，這些都是當初戴縣長藏在那裡的，說準備留ｗww•hetuｂook•ｃｏｍ.cｏm著組民團用的，呵呵，如今就先拿出來用吧！」

西線上，王輝兵團節節勝利，孫仲介於常德形勢危急，電令王軍長分兵攻佔常德西郊河洑鎮，以策應城內五十七師的守軍。王輝抽出第十九師及第五十一師，配合各師的加強營鑽隙支隊，向河洑攻擊前進，並以張林福的第五十八師攻擊黃石市的正面。第七十四軍與第一百軍的正面攻勢，使敵第十三師團陣線搖搖欲墜。而此時，第七十三軍也以收容的殘餘兵力，向慈利進擊，以期收復慈利。

張賢尷尬地笑了笑，道：「師長，此一戰的兇險你其實比我還要清楚，當初我就說過，如果救援不及時，我們這個守常德的就會被敵人一口吃掉，很可能全軍覆沒。我並不是怕死，只是我看著我們這麼多可愛的士兵們，前赴後繼、勇往直前地去作炮灰，我真得很心痛呀！但是，只要援軍能夠趕到，以此時的狀況，敵人只能是無功而返，我們就可以完勝，早日結束這場戰役，為我們五十七師留下一點精血！」

羅達還是給戰區的孫長官發了一封急電，寫道：「城垣戰鬥至烈，敵機竟日狂炸亂轟，刻敵四面重火器陸續增加，懇立派大批飛機掩護助戰，並轟炸城垣四周之敵。職師血戰九晝夜，傷亡慘重，僅余戰鬥官兵五百餘人，彈藥告罄。敵續增猛撲，勢更凶強，請速飭援軍於二十六日晚趕到！」

「師長，我看如今各團營減員嚴重，我們是不是可以把那些勤雜兵非戰鬥人員編入作https://www.hetubook.com.com戰序列里？」張賢提議道。

二十六日，國軍的各路進展順利，第十集團軍長驅直下，第七十九軍越過了澧水，直趨敵第十三師團的後背，攻佔了慈利外圍的明月山主陣地；而第十八軍渡過了漢洋河，突入到了敵第三十九師團陣線，攻克了劉家廠，截斷了日軍的後路，敵第三十九師團全線震動，澄田師團長緊急收縮兵力，死據交通線上的個別要點。

羅師長正在接聽著長官部的電報，一個參謀向張賢通報了常德其他方向上的戰況，西面的西大門處，敵人曾突入多次，但是在蘇正濤團長的親自指揮下，與敵人展開激烈的巷戰，最終將敵人趕出城去，但是一七零團的傷亡慘重，一個營長在戰鬥中犧牲。而一六九團防衛城北與城東的兩個營，雖然也成功地將敵逐退，但是傷亡也不輕，有三個連長戰死，兩個營所剩不足六百人。南城稍微有一些好轉，一七一團會同司馬雲部，已經將渡過沅江的敵人擊退，南城暫時還算安全。一天下來，全師如今可數的兵力不過三千人左右。

※※※

而此時，各路的國軍已經合圍了上來，王輝指揮的第七十四軍與第一百軍早已經集結完畢，與攔阻在常德西面的敵第十三師團激戰了一周，但與常德之間的聯絡卻完全中斷，對於王輝來說，五十七師的存亡，關係到他七十四軍的完整與否，也是他這個做軍長的責任所在，當然十分焦急。他一面命令第一百軍掩護著第七十四軍猛力向黃石市推進，一面命令各師hetubook.com.com出加強營，並附無線電班，大胆向常德方向鑽隙前進，務必要與五十七師取得聯繫。

李參謀點著頭，連忙安排下去。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卻是常德縣留守的警察大隊的陳隊長，他聽到了羅師長的最後那句話，馬上自告奮勇起來：「羅師長，我們警察大隊也有近百號人在這裏，把我們也編進去吧！」

從十一月二十五日開始，橫山勇便投入了其第一一六師團全部，第三師團第六聯隊、第六十八聯隊以及第六十八師團第二三四聯隊，全面攻城，但是猛攻了一天，傷亡慘重，而各部的進展卻並不大，直到二十六日，還在城垣附近激烈交戰，便是有部隊乘隙鑽入城中，也被國軍拚死逐出，一時間，日軍攻城與國軍的守城呈膠著之態，而整個戰局的情勢卻是急轉直下，這不能不讓橫山勇心驚膽戰。

羅達總算放下了電報，回過頭看到了張賢，向他點了點頭。

「是！」那個王參謀答應著去了。

羅達怔怔地看著張賢，良久，才嘆了一聲：「張賢，你變得很多了，不再是那個敢於犧牲、公而忘私的小營長了，你已經有了私心！」

羅達怔了一下，有些為難地道：「你們常德的警察也是好樣的，只是此時，我們的槍枝彈藥已經嚴重不足，沒有這麼多的槍枝給你們呀！」

「羅師長說得哪裡的話，保家衛國是每一個中國人的責任，哪能光是你們軍人沖在前呢？何況你們虎賁師保衛的是我們常德，常德百姓感激你們還來不及呢，哪能要你們來感激！」陳隊長說得倒是誠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