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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後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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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抗日風雲 第四八章 悲憤(三)

第一卷 抗日風雲

第四八章 悲憤(三)

田秀秀有些尷尬,忙道:「娜娜姐,你和阿賢先說著,我出去一下!」說著,端著水盆就要離去。
「哦,什麼話?」張賢忙問。
「機會?」張賢很是不解,忙問道:「什麼機會?」
七十四軍因為在常德會戰時傷亡慘重,所以被孫長官安排在了桃源休整,而將常德的防務交給了從三斗坪一路打過來的第十八軍。
王金娜一把拉住了她,道:「妹妹,別走,如今我們一家人算是團聚了,都不是外人,不用躲。」
張賢憨憨地一笑,在王金娜的面前,他總覺得自己是一個小弟弟,許多的時候,他把這個妻子當成的是自己的姐姐。
王金娜進來的時候,看到了田秀秀正在給張賢擦臉,在張賢的床邊還躺著那個正在自己玩著的小虎。
第十八軍正是張賢的老部隊,一聽到這個消息便躍躍躍欲試起來,想要回常德去看一看,但是此時的他才剛剛可以走路,醫生自然不會同意。
「好漂亮的小子呀!」王金娜眼睛一亮,不由得抱起了這個男孩,問道:「他就是小虎吧?」在張賢的信里,他已經知道了這個兒子。
與彭軍長和那三位師長的見面,在張賢來說,不過是走一個過場,大家彼此客氣客氣,問一問好,坐一坐,再聊一聊也就過去了。然後,王軍長請客,請著這些來自十八軍的貴賓去桃源最好的酒樓吃飯,而胡從俊卻找了一個理由,沒有跟去,他想和張賢多聊一聊,畢竟有半年多沒有見面了。
「哦,什麼時候?」她連忙問道。
胡從俊又笑了笑,這才道:「好吧,我就問一下你,你自己覺得你是屬於軍中的哪個勢力的人呢?」
張賢卻覺得自己很是慚愧,對這個妻子,他有的只是歉疚。
此時,胡從俊對張賢提到這個問題,無非是要他回答自己的取向,是願意在七十四軍中發展,還是願意在十八軍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發展。如果在七十四軍中發展,那就是說他選擇了何系;如果是還願意回到十八軍,那就是說他選擇了陳系。
在談到自己的時候,張賢告訴胡從俊,王軍長對他很重視,並將那日王輝與他所說的話全部告訴了胡從俊。
張賢點了點頭,此時也只能暫時相信胡從俊的話。
正說之間,王軍長引著彭天廣、胡從俊和十八軍的三個師長走了進來。畢竟,張賢是從十八軍出去的,如今又成了常德會戰中的英雄,作為十八軍的軍長,彭天廣自然要來看望一下,怎麼也要表示一下同軍之誼。
王金娜一轉頭,看到了放在張賢身邊的小虎,這個嬰兒正在那裡老實地躺著,吃著自己的手指,國為與張賢相處的日子久了,所以這個時候也沒有哭。
張賢愣愣的望著門口,忽然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辛酸,王金娜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望著他,眼中滿是淚水。
「呵呵,只要你還能想到我,我就很滿足了。」王金娜也開著玩笑。
田秀秀回過頭,不由地喊出了聲來:「娜娜姐!」
「那當然了,我是他的大娘呀!」王金娜理直氣壯,好象這也是天生的一樣。
胡從俊看了看他,道:「你在軍中時日尚淺,有許多的事我本不想和你說,但是你我總算是有緣,也曾在一個鍋里吃過飯,所以還是勸你一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若想在軍中發展下去,必須要找一個過硬的靠山,否則必定一事無成。」
胡從俊笑了一下,道:「這種事,本來不應該是我來插嘴的,你也這麼大的人了,自己可以拿主意。呵呵,只是你我相處了這麼久,當你的長官也這麼久,有句話卻不得不說。」
「其實,其實這也是一個機會!」胡從俊忽然這樣意味深長的道。
看著王m.hetubook.com.com金娜如此得喜歡小虎,張賢忽然想起來,她原來也懷著了自己的骨肉,只是因為鄂西會戰的時候,過於勞累,以至小產。不然,這個時候,小虎應該會多出來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過了幾天,十八軍的彭軍長帶著三個師長過來拜訪王輝軍長,胡從俊也跟了來,此時,他是十八軍的副軍長,卻已經是個失去軍權的閑職。不過,讓張賢感到高興的是,他的另一個妻子王金娜也跟著來到了桃源。
胡從俊看了他一眼,長嘆了一口氣,悠悠地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唉,不過是轉念之間的事,本來可以流芳千古的,可惜了!」
王金娜連忙走進屋,來到他的床邊。「別動別動!」她如此關切地說著,已經按住了張賢的肩膀。
張賢怔了怔,隱約知道他要說些什麼,卻又有些不解的問道:「還請老師長明言。」
胡從俊想了想,卻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是!」張賢告訴她,很是自豪。
「當然,我想羅師長肯定不會輕易被定案,過完年後軍法部肯定要組織審判的,不要著急,慢慢來,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羅師長冤得很,我想會有轉機的。」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談到了自身的問題,如今胡從俊雖說是身為十八軍的副軍長,其實手中卻沒有一兵一卒,這根本就是彭天廣對他的明升暗降,不過,對於他來說,倒是樂得清閑了一番,許多事情干脆不聞不問,任憑彭軍長自作主張。雖說心中憋氣,好在這個彭軍長也知道胡從俊的本事,同學故舊在各處都不少,倒是沒有使勁地排擠他。而在十八軍中,胡從俊畢竟是從下面一步步幹上來的,底下的一堆團長、營長很多曾是他的屬下,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若胡從俊真要與彭天廣對著干,彭軍長也不見得能有勝算。
見張賢良和圖書久不答言,胡從俊微微一笑,道:「你確實要好好的想一想,考慮一下。如果你還是願意回到土木系裡來,就聽從孫長官的安排,去考陸大吧;如果你願意留在軍政系裡,那就繼續在七十四軍呆下來,別的我也不多說了。」
田秀秀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知道如果按照傳統的家庭觀念來講,她只能算是張賢的小老婆,既然是小老婆,就只能要看王金娜這個正室的臉色行事。此時,雖然聽到王金娜如此說,心下自然受聽,但是還是道:「姐姐,我還是去買點菜回來吧,既然我們全家團聚了,也要好好慶祝一下。今天你也不要走了,跟阿賢多呆幾天,他可一直在想你呢!」
「呵呵,長得還真和你一個模樣!」王金娜說著,一邊看著小虎,一邊又望望張賢,不停地誇讚著:「真好,這個兒子真是好!」顯然喜歡至極。
聽著王金娜如此不見外的話,這讓張賢都有些感動,畢竟自己是個新青年,只是命運捉弄,讓他娶了兩個老婆,他還擔心今後如果兩個老婆住在一起的話,自己會不會被擠兌死呢!現在看來,娜娜還是很通情達理的,這也就難怪自己會喜歡上這個比自己大得多的女人。
張賢很是奇怪,忙問道:「老師長,有什麼不對嗎?」
張賢笑了笑,告訴她:「當然是在想你的時候。」
對張賢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很難的選擇。一方面,他對十八軍感情很深,那裡畢竟還有許多他的朋友和官長;而另一方面,七十四軍的軍長王輝又確實對自己不錯,在經過常德之戰後,他的血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與五十七師的血凝在了一起。
張賢馬上明白了他的話意。在國軍中,除了中央軍與地方軍之分,便是在中央軍嫡系中,還有許多派別,其中以陳誠的土木系,何應欽的軍政系、胡宗南的黃埔系與宋子文的財政系最為重要,土木系m•hetubook.com•com的軍隊代表就是第十八軍;軍政系的軍隊代表就是第七十四軍,黃埔系的軍隊代表就是第一軍;財政系軍隊的代表就是新一軍。而這些派系的長官又都矛盾重重,相比較而言,陳誠是國軍中比較清正廉潔的人,所以他十分看不起曾與日本人簽訂賣國的《塘沽協定》、《何梅協定》的何應欽,也很看不起與特務頭子戴笠稱兄道弟而又志大才疏的胡宗南,其中尤其是與軍政部長何應欽的關係緊張。
王金娜看了看張賢,有一些甜蜜。她點了點頭,看著田秀秀走出了門去。
張賢沉默了,這個問題讓胡從俊說來,原非他所想象得那麼簡單,看來,在政治覺悟上,他還差了許多。
張賢沉默不語,這一刻,他也有些迷茫了。
在彭軍長帶著胡從俊和三位師長去會見王輝的時候,王金娜先來到了醫院,她知道張賢受了傷,便想著過來看他,無奈大戰之後作為軍醫總是最忙的,經過她的手又搶救活了不知多少的士兵,所以一知道有軍車去桃源,便立刻跟隨而來。
張賢尷尬了起來,老實地笑著,點了點頭。王金娜確實猜得不錯,每當他看到那些傷員,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這位妻子。
吃飯的時候,他們談到了羅達,顯然,胡從俊也知道了羅達的遭遇,但生性小心的他卻沒有過多的評論,不過他倒是分析了一下委座為什麼會重處羅達。「你要知道,那個時候,委員長正在開羅與美、英等國談判,美國總統與英國首相都對常德戰事非常關注,所以常德的成敗關乎委員長的顏面,同時也關乎著我們中國的命運,能不能擊退敵人,守住常德,也成了盟國對中國戰鬥積極與否的重要評判,肯定會涉及到援助多少,援助快慢的問題。這裏面其實政治色彩很濃,不是我等軍人可以理解的。」胡從俊道:「你要是委員長,在戰鬥正激烈,https://www•hetubook.com.com各方都十分關注的時候,忽然聽到守城的長官棄城而逃,並甩下上百的傷兵丟給敵人,你會怎麼想?先不說自己,便是讓美國總統和英國首相又怎麼來看我們中國的軍人呢?」
王金娜將小虎舉得老高,一邊笑一邊逗著他。奇怪得狠,小虎如果被陌生人抱的時候,時間稍長一點,便會哇哇地哭起來,可是這一回,這個小子竟然沒有哭,反而咯咯地笑了起來,彷彿十分有趣。
「娜娜……你……你也來了?」半天,張賢才反應過來,已經有些激動,馬上就要下床。
一時間,張賢無言以對。
此時,田秀秀已經買來了菜,還專門買了一隻雞,本來是要慶賀一家團聚,此時正好用來款待胡副軍長。因為張賢在養傷的原因,所有胡從俊和大家都沒有喝酒,怕引來張賢的酒蟲子。
王金娜也笑了一下,卻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你在什麼時候才會想到我,是不是你的哪個兄弟又受了重傷?或者哪個兄弟又被鋸掉了腿?」
張賢愣了愣,驀然明白了他的話意,他的腦中又記起了那個深沉凄冷的夜晚,那時,羅達已經選擇了玉碎,卻是因為自己,讓他改變了主意,於是也就有了羅達現在的局面。可是,他至今都認為羅師長做得是對的,雖然正如胡從俊所說,如果羅達戰死在常德,那就可以象死守滕縣的王銘章將軍一樣名垂千史,成為民族英雄。但是那些如今還存活著的五十七師的勇士們呢?他們定然會成為自己長官成名的枯骨,這些人都將在時間的長河中沉澱下去,便象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被人忘記。
「看來他很喜歡只呀!」張賢由衷地道:「我第一次抱他的時候,他不願意,哇哇地哭呢!你看,你第一次抱他,他不僅沒哭,而笑了。」
「你真得想我嗎?」王金娜問著張賢。
張賢怔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老實的道:「有的時候確實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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