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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興華點了點頭，告訴他：「撤退的命令已經下達，第二旅的兩個團已經離開了陣地，第二團在南面還與敵人接觸著，沒有完全撤下來！」

關山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此時離著天亮已經不遠了，他經不住地道：「老尹，司令員不是叫我們在天亮的時候就可以撤退嗎？」

關山又是一笑，然後收攏了笑容，十分認真地道：「老尹，我想了很久，我們如果真要等到天亮再突圍，可能一個也走不了。所以我覺得我們不能等到天亮，要趁著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必須要走，這樣或許有幾分把握！」

尹劍道：「我們的東面是象河，我會趁著敵人合圍上來之前，帶著部隊衝過象河，再折向東北，繞道趕往五風山！」

「那麼，留下來的這兩個連呢？」尹劍再一次問著他。

但是劉興華指揮著襄河縱隊卻一點不為所動，幾個團死死地把持著了賀庄的兩個方向，沒有讓整編十一旅有絲毫的進取。

關山笑了一下，對著他道：「老尹，說實在的話，我對我們能夠安全突圍並不抱著希望，只是不願意看到我們這麼多的好同志都被敵人消滅！」

就在華野縱隊通過賀庄陣地的時候，張賢早就得到了消息，命令三十一團與三十二團集中炮火猛轟賀庄陣地，同時採用派小兵力不間斷騷擾的方法來牽制襄河縱隊，以求找到一個薄弱環節，能夠一舉突破。

在離開賀庄陣地之前，劉興華再一次地來到了第一團的指揮部，看望奉命留下來掩護大家撤離的第一團的官兵們，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第一團的這個任務過於艱巨了，可能會付出十分慘重的代價。

尹劍怔了怔，關山的建議也不無道理，可是他馬上又想到了什麼，連忙搖了搖頭，道：「不行，司令員怕敵人會跟蹤追擊我們，到時把敵人引進了五風山區里，所以特地地交待過，要我們團不要同大部隊同一個方向走！」

尹劍想了一下，對https://www.hetubook.com.com著劉興華道：「司令員，我派第一營去接過第二團的陣地！」

尹劍看了他一眼，道：「雖然司令員和第二團走了，但是他們還沒有走遠，如果敵人發覺追上去，可能還跑不掉。我們必須要多堅持一會兒！」

尹劍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寬慰地道：「司令員放心吧，我有辦法，一定把第一團的大部帶出來！」

「好吧，你先說完！」尹劍道。

關山卻道：「老尹，不向北去，我們根本沒有別的方向可走！司令員那是擔心敵人會緊咬著我們不放。如果我們在這個陣地上還有兩個連阻擊牽制敵人，大家再走得快一些，敵人也就追不上我們，等到天大亮后，我們早就去得遠了！」

「那依司令員的意思呢？」尹劍問道。

「只怕兵力過少，無法阻止敵人的進攻！」劉興華有些擔心地道。

送走了劉興華之後，尹劍忽然覺得踏實了許多，南面陣地的第一營也傳來了消息，第一營順利地接管了第二團的陣地，已經與敵人交上了火，第二團乘此機會終於撤了下來，作為襄河縱隊最後的部隊，與劉興華司令員一起向北面的五風山區里去了。

見到尹劍良久無語，關山這才悠悠地道：「老尹，為這個我也想了很久，的確我也不想有失任何一個同志，但是想來想去，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我看這樣好了，我留下來帶著這兩個連進行阻擊，同時再視情況，隨機應變，或許還能夠鑽隙逃脫呢！」

劉興華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悠悠地道：「不能向東，便只能向西！」

華野縱隊從凌晨時分悄悄地離開了自己堅守的陣地，除了派出部分兵力擔當阻擊掩護任務，縱隊的主力已然脫離了與國軍四十九旅、一一八旅的接觸，有條不紊地向北面的賀庄缺口而來。

「嗯！」劉興華點著頭。

「是！」尹劍點了點頭，同時告訴他：「https://m.hetubook.com.com現在離天亮還有一個小時！」

政委關山從陣地上跑了回來，一見到尹劍便問著：「老尹呀，司令員與第二團也都撤離了，這裏只剩下了我們第一團，你看我們什麼時候撤離呀？」

尹劍馬上命令包成帶著第一營去接手第二團的陣地，在那個方向上是整編十一旅三十一團的進攻。

雖然張賢在賀庄陣地之南的象河岸邊幾處高地上，配製了陳大興的警衛營進行伏擊，但是這個營的兵力畢竟有限，根本無法阻擋住成千上萬的解放軍趁著黑夜從南面向北撤退。

「哦？」尹劍愣了愣，不明白地看著自己的司令員。

尹劍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忍不住地問道：「關政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聽我說！」劉興華向他解釋著：「華野縱隊從南面過來的時候，在象河下游的那幾個高地遭到了敵人的伏擊，雖然幾次衝鋒也沒有能夠奪下敵人的陣地，想來那股敵人不在少數，最少也應該有一到兩個營的兵力。為此，華野縱隊的損失很重。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華野縱隊通過他們的伏擊區后，那些伏擊的敵人定然會沿著象河向北移動，于天亮的時候到達賀庄的東面。張賢極善於用兵，他一定會這麼做的！」

尹劍扶了扶自己鼻樑上的眼鏡，笑了一下，道：「司令員放心，第一營完全可以勝任！現在是在黑夜裡，敵人沒有飛機與炮火的掩護，也不敢過於猛攻，他們也害怕傷亡。只要第一營打得堅決，一定可以守到天亮！」

關山道：「我的意思是留下一部分人守到天亮，只要能夠阻擊住敵人就行了！這一部分人不用太多，北面有一個連，南面有一個連應該就可以了！剩下的人繞過村莊，向北面跟著大部隊的方向撤退下去！」

「司令員，大家都撤離了嗎？」見到了劉興華，尹劍當先地問著，顯得十分平靜。

尹劍不由得一怔，向西？那是關山，正是www.hetubook.com.com張賢十一旅重兵所在的方向。

看著華野的殘兵敗將已然順利地通過了賀庄陣地，此時的前鋒已經進入了五風山區，劉興華看了看自己的表，時針到了凌晨的三點多鍾，還有兩個多小時天就要亮了，如果再不走，只怕會來不及。他想了一想，猶豫一一下，終於還是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尹劍卻堅決地搖了搖頭，他非常明白，這裏已經不再是去年的柳林戰場了，也沒有瀰漫的大霧！張賢失誤過一回了，不可能回回都失誤的！

※※※

看著尹劍從容不迫的樣子，劉興華放下了一半的心，這說明自己沒有看錯人，這個尹劍完全可以擔當這個重任。為此，他還在暗暗地慶幸著，當初從錢雄風那裡要來尹劍真是一個十分正確的決定。

劉興華思索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對著尹劍道：「尹劍，你如果向東往象河去，那一定是死路一條！」

※※※

倒是徐海波比王元靈要勇猛了一些，四十九旅在前進的速度上也比一一八旅快了不少，可是在與解放軍的斷後部隊交上手之後，便也停止了前進，沒有大胆地分兵穿插追擊，而是與這支斷後部隊打起了攻防戰，一時間膠著在了那裡，動彈不得。在徐海波與王元靈看來，只要等到天亮，就是他們發威的時候了。

華野縱隊通過十一旅警衛營的陣地之後，馬上便到達襄河縱隊守護的賀庄陣地，兩個縱隊的司令員碰了一下頭，華野縱隊沒有做一點得停留，飛快地從這裏通過，奔向了五風山區，從那邊可以往葉縣的根據地休養。

「司令員，你也要快些撤離，再不走天就要亮了！」在安排完南面的陣地之後，尹劍走過來向劉興華建議著。

「不行！」尹劍斷然地拒絕道：「你這是違抗軍令！」

尹劍霍然明白，劉興華這是在又一次地賭博，不過看他如此自信的樣子，顯然對張賢的了解也十分得透徹。而他自己也曾經是張賢的手下，對自己的m.hetubook.com.com老長官的習性也能夠猜出一二來。仔細想一想，劉興華的分析不無道理，當下臉上露出了笑容來，經不住地道：「是呀，司令員，我們向西突圍，令敵人意想不到，只要突破了那個已然沒有戰鬥力三五四團的陣地，就可以順利地到達關山，從關山再向西就是一片的山區，張賢便是想追擊我們也困難了！」

劉興華肯定地點了點頭。

但是，陳大興的警衛營打得卻是格外得好，雖然這是一個營的兵力，卻也藉著黑夜的掩護虛張聲勢，居高臨下著對路過的敵人進行著打擊。畢竟是敗逃之兵，華野縱隊雖然也組織了幾次反攻，想要拿下這裏的陣地，卻又被陳大興指揮著警衛營打了下去。因為無法確切得知在此處阻滯的國軍兵力，所以在幾次衝鋒被打退之後，華野縱隊便放棄了對這個陣地的爭奪，到底還是害怕再一次被敵人包圍，只能抓緊時間不顧傷亡地迅速通過。

賀庄陣地上還是一片的槍炮之聲，彷彿是如同昨天晚上一樣，雖然有敵人零散的攻擊，卻遠不如白天里來得兇猛，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敵人的擾敵之策。劉興華撤走的時候，十分小心，先是向東出了賀庄，然後繞村而過，直接往北而去，目的就是為了不讓敵人發覺。

尹劍沉默了起來，他想起了臨走時劉興華給他交待的突圍之計，作為司令員，劉興華肯定也想到過關政委的這個點子，卻沒有讓他這麼做，而是不惜要他冒險地帶領全團向西突圍，定然是捨不得丟掉任何一個連，甚至於是一個排！

正如張賢所預料的一樣，這一夜已然成了這一仗的最後一夜。

「是什麼辦法？」劉興華追問著。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關山也顯得十分痛苦，卻又不得不說道：「如果沒有一點的犧牲，我們也不可能安全脫險！」

彷彿是看透了尹劍的狐疑，劉興華笑了一下，向他再一次解釋道：「張賢的兵力有限，此時兩個團在我們的陣地南北對我們進行ｍ•ｈｅtｕｂoｏk•ｃom•ｃom夾擊，西面應該還有他的一個團，那定然是被我們打殘了的三五四團。在我們放棄了象河關陣地之後，此時的關山倒是已經變得無關緊要了，張賢派駐守山的部隊也失去了用場。在這個時候，他的兵力也是捉襟見肘，肯定會將那支部隊調下山來。搞不好那隻伏擊華野縱隊的部隊，就是張賢派駐守關山的部隊。」

儘管明知道解放軍會在這天夜裡撤逃，徐海波與王元靈兩位旅長也極力地想要擴大戰果，但是下級軍官與士兵們對夜戰的畏懼，卻又不得不令這兩位旅長大為顧忌，也只能保守的將散開的部隊收縮，形成一個有力的拳頭緩步前進，這樣便給了解放軍華野部隊從容退下陣地的可能。

「不！」關山一本正經地道：「老尹，你還沒有聽我把話說完！」

陳大興的警衛營完全按照張賢的部署，讓開了南北的通道，只在側面高地上設立陣地，這正是張賢的聰明之處。因為冒著敵人的火力可以快速通過這段區域，並非必須要奪取下來；又因為大家對夜晚敵人火力的準確性感到懷疑，僥倖的心理便滋生出來，於是在幾次攻奪無果之後，便不再遲疑，不顧一切地向北直衝過去。如此一來，倒是令了陳大興警衛營得以保全，並且也得到了一個可乘之機。當下，陳大興命令著自己的部隊，竭盡全力地以強大的火力封鎖高地之下的道路，下面通過的華野部隊的士兵，哀壕之聲不絕於耳，一直打到天亮的時候，整個道路上枕籍一片，血水漫流。對於這支華野縱隊來說，在通過這片區域時所損失的兵力竟然高過了在春|水鎮與四十九旅的對陣傷亡。

劉興華再一次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從他發布撤退的命令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此時，大部分的部隊應該都撤了下來，南面的第二團如果再撤下來的話，那就是最後一批了。可是，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問著尹劍道：「尹團長，你準備在天亮之後怎麼突出敵人的重圍呢？有方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