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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黃維直視他的雙目，問道。

沈鳳起卻搖了搖頭，肯定地道：「不可能，我認為他們之所以如此，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襄河縱隊畢竟不是劉伯承的主力，為了防備我們從南面突圍，劉伯承定然會再調集幾個厲害的部隊過來擔任主力！」

二十五日凌晨四點左右，離著十二兵團所確定的突圍時間還有兩個小時，這個時候，十二兵團內部幾乎所有的高級指揮官們都無法入睡，巨大的生存壓力已然令所有的人都喘不過氣來，大家都非常明白，六點鐘的突圍，將是被圍的十二兵團最後的機會！

文修這才道：「十二兵團里，您是司令官，還是他楊濤、張賢是司令官？」

「乾杯！」沈鳳起答著，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沈鳳起的眼睛一亮，這個時候，不失時機的道：「鈞座，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黃維也心思滿腹，顧慮重重的在兵團指揮部的作戰室里來回的徘徊著，說是作戰室，其實也就是一間帶著院子的普通民宅。文修副參謀長也站在這間屋子裡，不停地安慰著自己的這個老長官，只是他越安慰，黃維卻越覺得這次突圍的成功機會就越小。

沈鳳起帶著黃維滿懷的期待離開了指揮部，他帶走的還有十二兵團十二萬官兵的命運。

沈鳳起看了他一眼，然後面對著黃總司令，這才道：「鈞座，根據我們師的偵察人員回來報告，共軍的襄河縱隊正在與中野的另一個縱隊換防，襄河縱隊是劉伯承手下的一支弱旅，換過來的是其手下最為能打的第四縱隊！」

「是！」文修答應著，轉身而出。不久，便抱著一大瓶酒走了進來，這瓶酒還是黃維當初從歐洲留學時帶來的，這麼多年以來，他從未捨得打開，這一次這了能夠順利突圍，他也豁將了出去。

一走進屋裡，不等和圖書沈鳳起開口，文副參謀長便急不可耐了起來，連忙問著：「沈師長，有什麼情況？」

天還沒有亮起來，朦朦朧朧的已經可以分辨出幾米外的人影了，一個衛兵在門口報告著，說一一零師師長沈鳳起有緊急軍情稟報。

「沈師長，你們師來打這個頭陣，定然是困難重重，這樣吧，我們兵團里，所以的坦克、大炮、以及其他裝備，可以任你來挑，你要哪一個，我給你配備哪一個！」黃維想起了什麼，當即地道。

一聽到這個消息，黃長官連忙召見。

看到他喝完，黃維也一口飲盡，然後把酒杯和酒交給了身邊的文副參謀長。

沈鳳起想了一下，馬上又莊重地道：「鈞座，如果您能夠信任我的話，我願意帶著我們一一零師當這個馬前卒！一一零師接近敵人陣地，而且早已經整裝待發，只要我一聲令下，就可以馬上向南突圍。」

「是呀！」文修也附和著。

文修停下了話頭，愣愣地望著黃維。

文修這才恍然大悟，高聲答應著：「是！」轉身去面對接線員。

一聽到這話，文副參謀長馬上按斷了剛要接通的電話，轉身面對黃維，卻是一臉正色地道：「鈞座，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文修怔了怔，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應答才好。

黃維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道：「沈師長，這個你自己去與他說去，為什麼還要讓我來轉告呢？」

沈鳳起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來，對著黃維道：「對了，鈞座，有一件事還要麻煩您去與張賢師長說一聲，我知道他對我有一些成見。實不相瞞，其實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他的活動，說不定我早就冤死在了白公館里！到時您見到他，就跟我說一聲，說我對不起他了，今生無法報答他了，只好等來www.hetubook.com.com生再行報答了！」

「文修，我曾跟你說過不止一回，這個十二兵團的總司令，許多人都恨不能削尖了頭來鑽營，但是我這個不想當的人卻偏偏被選上了！如果老天有眼，能夠讓我們這一次脫困而出，我定當去與總統辭行，這個兵團總司令愛誰來當誰就來當，我還是寧願回去辦我的學校。我看，到時候，你也別在這裏當什麼參謀長了，還是跟我回去辦學好了！」黃維如此意味深長地道。

聽到他如此回答，黃維司令官也激動了起來，不由得親熱地拍著他的肩膀，大聲稱讚著：「好！有你沈師長的這句話，我黃維又怎能不放心呢！」說著，轉頭命令著身邊的文副參謀長：「文修，去把我那瓶珍藏的法國白蘭地酒拿來，我要為沈師長壯行！」

黃維點了點頭，卻又為難地道：「我也知道是越早越好，只是我們原定的是四個師一起行動，四個師並不是四個人，說走就能走得了的！一個小時的準備已經是最快的了！」

黃維愣了一下，邊上的文副參謀長已經在叫好了起來：「好呀，沈師長這個方案比張賢的那個方案更加完美，如今我們必須要隨機應變，鈞座，我覺得十分可行！」

黃維揮了揮手，依然命令著：「接通十八軍的電話！」

「鈞座！……」文副參謀長還是有些不甘心，想要勸阻。

文副參謀長不由地道：「難道我們的突圍計劃已經被共軍得知，在提前作好準備？」

也就在這個時候，黃維突然想到了當初張賢與楊濤離去時，告誡過自己的話，不由得為之一動，馬上命令文副參謀長，接通十八軍方面的電話，同時道：「昨天會議開完的時候，張賢與楊濤還叮囑我，說如果計劃再有變動，應該馬上與他們商量的，我差點忘記了！」

「別說m.hetubook.com.com了！」黃維打斷了他的話，同時擺了擺手，他在高位以久，深深地知道就算是錯在徐州與國防部，到時候追究起來，他出會成為一個替罪羊；更何況，他這個兵團的司令本來就應該有生殺與指揮的權力，明知危險，還要消極等待，過不在他還在誰呢？

「等不及了！」沈鳳起肯定地道：「再過一個小時，只怕敵人已經換防結束了，為今之計當然是越早越好！」

沈鳳起卻是一聲得苦笑，悠悠地道：「此一去，我定當視死如歸，可能再也無法與他相見！」

聽他這麼一說，黃維與文修兩個人都覺得分析地有理，黃維卻想到了另一層：「如果真得等他們部署完畢，我們再行突圍，定然會負出更大的犧牲！」

文修愣了愣，從張賢與楊濤的話里，已經可以看出來，在他們的眼中，他這個副參謀長也是狗屁不是的，當下不由得有些氣惱起來，於是對著黃維問道：「鈞座，您忘了當初您剛剛被任命為十二兵團總司令的時候，楊濤還給您一個閉門羹，下馬威嗎？」

黃維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他要說什麼，當下笑了一笑，道：「文修呀，我知道你要說些什麼！」他說著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道：「老實地說吧，這一次進入安徽以來，我這個十二兵團的司令屢屢失誤，也難怪楊軍長與張賢不滿，他說我身邊自從蕭蔘謀長走了以後，再沒有一個懂得與共軍打仗的人了！現在想一想，他們說得不錯呀！如今十二兵團里，我不倚仗他們，又能倚仗誰呢？」

「鈞座，他們這是聯手逼宮！」文修想當然地道：「這個時候，如果您軟了下來，後面定然會被他們步步緊逼，到時候雖說是十二兵團的總司令官，只怕與傀儡無異；可是，如果你硬氣起來，就可以令他們知難而退！」

沈鳳起挺直了身m.hetubook.com.com軀，這才道：「其實如今也是我們的一個絕好機會，敵人此時換防，不可能這麼快就完備陣地，定然先是一片混亂，如果我們乘此時突然襲擊，一定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從而一蹴而就！」

聽到沈鳳起如此一說，黃維與文修都為之一振，沈鳳起的話說得有理，兩軍換防的時候正是最薄弱的時候，當初劉伯承帶領中野部隊奪占宿縣，其實也是利用了孫元良兵團與劉汝明兵團的換防之機，哪怕是早一天或者晚一天，都不可能如此順利地攻下宿縣，掐斷徐州集團的補給線。

黃維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他可以感覺到這番話的確是出自沈師長的肺腑，他的感受卻是認為，沈鳳起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當下也感動起來，卻是安慰著他道：「沈師長，不要說喪氣話，你們一一零師一定可以凱旋而歸的！」他說著，又指著剩下的那瓶白蘭地酒道：「這還有半瓶白蘭地，我等著我們勝利相逢的時候，再一起舉杯相慶呢！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哦？」黃維與文副參謀長都不由得一驚。

沈鳳起卻是笑了一下，卻搖了搖頭，道：「鈞座，為今之計還是要抓緊時間，爭取主動為佳，這些武器裝備的領用，又要費上一番時間了！」

「那麼另三個師呢？」黃維有些擔心地道。

很快，酒倒入了兩個玻璃酒杯中，黃維親自拿起一個來遞給了沈鳳起，然後自己拿起了另一個杯子，真誠地道：「來吧，讓我們為勝利突圍乾杯！」

黃維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不過這一次，他的聲音卻是和緩了許多：「如今時間不等人，一一零師馬上要行動了，十一師與一一八師也必須要緊緊跟進，我要命令楊軍長，原定的計劃提前了！」

黃維想了想，覺得文修說得不錯，已然記在了心裏，卻又反問著：「文修，你說和*圖*書得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彼一時，此一時，如今這種情勢之下，我老實得說了吧，在與共匪的交戰之中，你與我跟楊濤、張賢比起來，的確是遠遠不如！要是當初真得聽了他們的話，我們也不會陷入如此得困境！」

但是，隨即黃維又起到了什麼，不由得道：「要想突然襲擊，就只好提前行動，乘著敵人正亂之機進行。只是我們原來約定的是六點鐘行動，此時還有兩個小時，如果真要提前行動，還需要四處聯絡，重新溝通，只怕最快也要在一個小時之後了！」

沈鳳起立即嚴肅而豪邁地道：「鈞座，為黨國披荊斬棘，是我輩光榮而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們一一零師全體的官兵向來以國之任為己之任，能夠擔當如此重任，正是我們一一零師的光榮，我們全體官兵定當殫精竭慮、不怕犧牲地來完成這個任務！」

沈鳳起道：「如今再按原定的方案，四個師齊頭並進，顯然已經來不及了，所以我認為，為今之計，我們一一零師可以擔當這個先鋒，我們師先行發起攻擊，打亂敵人的部署，這個時候，您再組織另外三個師在後跟進，大家呈錐狀陣形，就算共軍是一個鐵桶，我們也會將之扎出一個洞來！」

沈鳳起看了看那半瓶子酒，只是笑了笑，點了點頭。

黃維知道，他是指楊濤不就任十八軍軍長那件事，當下也有些忌恨，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笑意，點了點頭。

※※※

「鈞座，您並沒有錯！」文修堅持著：「要怪只能怪徐州和國防部的那幫混蛋，生生地讓咱們被共軍包圍起來！……」

「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吧！」

黃維被他如此一說，也嚇了一跳。

黃維歪過頭來，看著沈鳳起，猶豫了一下，有些擔憂地道：「如此好倒是好，但是你們一一零師只怕會傷亡甚重呀！」

想一想他說的話也不錯，黃維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