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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胡從俊長嘆了一聲，只能如此地勸慰著大家：「或許這些共軍真得能夠如同他們所宣傳的那樣，可以優待俘虜，不會過於為難我們的傷員！」

「什麼事情？」胡從俊問道。

張賢怔了一下，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經不住地叫了起來：「是，我們是可以加大突圍的成功率，我們先行突圍，而另外三組卻還不知道，在我們突圍的時候，共軍定然會加大合圍的力度，就算是我們突將出去，可是另三組卻要承受更大的壓力，這樣做是不是過於自私了？」

看看所有的人已然作好了準備，胡從俊這才對著黃維道：「鈞座，我與你在這裏當著大家的面作一個約定，你看如何？」

回到平谷堆的十一師陣地，張賢便緊張地忙碌了起來。當得知十一師要突圍的消息之後，所有的官兵都為之一振，不用張賢與吳華等人的催促，行動已然迅速了起來，渾忘記了寒冷與飢餓，大家都知道，要為逃命作好充足的準備。

此言一出，許多人的臉都不由得紅了起來，胡從俊也有些尷尬，當下道：「好吧，拿不拿的，你就隨便吧！」

突圍計劃制定完畢，各軍、師長們準備迴轉自己的部隊，抓緊時間積極備戰。其實這個時候，大家的心情都是異常得緊張，都十分清楚這次的突圍是凶多吉少。

胡從俊沉吟良久，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告訴大家：「傷員我們只能留在這裏了，只能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沒有人答話，此時很多人的心和-圖-書裏還在盤算著怎麼樣才能突圍成功。

一時間，在場的眾人都不由得心情澎湃了起來，異口同聲地道：「是！」對於大家來說，這已然是一個不可推脫的責任了！

電話線已經拆除了，雖然張賢心裡頭還有千萬的疑惑，但是卻無法脫開身去與兵團總部溝通。也就在這個時候，胡從俊與黃維帶著人通過交通壕走了過來，他們要與十一師匯合，在平谷堆下集結，準備按時突圍。

「我們的傷員怎麼辦？」他問道。

「必須要提前行動，現在就要開始！」胡從俊突然下定了決心：「提前行動的有三條好處，一個是可以乘敵不備，讓他們措手不及！第二個好處是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不知道今天晚上會不會下雪，真要到六點再突圍，天已經黑了下來，如果再下了大雪，那麼我們可是內外交迫，想跑也跑不了多遠了！」

這一句問話，令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崩緊了神情，帶著傷員突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家都怔了怔，黃維司令官緊跟其後，也拿了一個大包；然後是吳周副司令、第十軍的覃軍長以及十八軍的楊濤軍長，每人都拿了一包，其他的師長們也學著長官們的樣子，拿起了一包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但是只有張賢無動於衷。

幾乎是事無巨細，胡從俊都想到，都有要求，的確不愧為土木系的部隊的領頭羊。

出乎了大家意料之外，共軍的炮火突然猛烈起來，萬千齊發著打向雙堆集，打向平谷堆。如果往常，共軍和_圖_書都會在黃昏時分開炮，這一天的確有些反常了。

覃軍長想到了什麼，他的手下還有一個師長身負傷，也在傷員里，他還想問一問胡從俊是不是要帶上這個師長，可是話到了嘴邊又不由得吞了回去！

是呀，突圍這件事，不是說一說就能行的，的確還要做許多的準備工作，便是其他友軍的配合也是十分重要的，這就必須國防部予以協調。

可是，還有一個種情況胡從俊卻沒有說，而在場的所有人都想到了。

張賢知道，報告國防部也是沒有辦法的，當下馬上肯定著道：「鈞座，只怕我們的突圍計劃已經泄漏了！」

胡從俊在分配完突圍計劃之後，又對突圍的時間作出了規定，準備在當天黃昏時分的六點時分四路部隊同時、準時突圍。

他的話沒有再說出下去，而大家也同樣懷著了這種期待。自己都辦不到的事情，卻去乞求敵人的恩賜，這是一種多麼悲哀的邏輯呀！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的心都如同被針猛扎了一下，卻又好象吃了斷腸草，竟然無言以對。

天空也忽然陰鬱了下來，似乎是要配合著國軍的行動，到中午的時候，整個天色一片得黯淡，萬里彤雲密布，連呼呼地北風也停止了呼嘯，一切靜謐得異常沉悶，但是直覺告訴張賢，這天可能是要下雪了。

「提前行動？只怕再通知各部隊已經來不及了！」張賢有些擔憂地道：「如今我們與他們之間的通訊都已經拆除，派人去送信，也要兩三個小時！」

黃維稍作遲疑，馬上點了ｈｔtｐs://ｗww.ｈｅtｕｂoｏk•cｏｍ.cｏm點頭，連聲地道：「那是自然！」

張賢也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這塊帶在手腕上的表還是當初方青臨走的時候送給他的那塊瑞士產的歐米加機械表，這麼多年以來，這塊表曾被他送給了自己的妻子田秀秀，只是秀秀後來隨軍后，這塊表又還給了他。這塊表的確精良，這麼久以來，其的誤差也超不過一分鐘，此時的時針已經快指到了四點鐘了。

胡從俊一聲長嘆，卻是反問著：「阿賢，你不是反覆與我強調，要我舍末求本嗎？此時，我也只能這樣不得已而為之了！」

見到胡從俊，張賢不由得了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鈞座，我們的突圍計劃，您是不是已經上報了國防部？」

「鈞座，這個時候我們還能夠相信國防部嗎？」張賢不由得一聲長嘆！

「這些事情必須要在出發前完成，各位還有什麼補充沒有？」胡從俊在說完這些，又證詢著所有人的意見。

張賢點了點頭，胡從俊所說的這一條是一個真正的原因，按照原這一的計劃，黃維、胡從俊與吳周三位兵團的正、副司令，各自坐著一輛戰車，由十一師護衛突圍，天黑下來后，根本不利於戰車的出行。

※※※

張賢沉默了，胡從俊所說的確是一個事實。

胡從俊道：「這一次的突圍成功與否，其實還要看各人的命運劫數，你我兩人，如果都能突圍，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如果有一個人可以成功突圍，那麼就必須要擔任起照料家屬及妥善處理未能突圍各將士的後事！」

胡和*圖*書從俊愣了一下，已然明白了張賢的用意，張賢曾經不止一次的提醒過他，國防部里肯定有共軍的姦細，如今他聽著外面越來越密集的炮聲，也覺出了事態的不妙，這些共軍好象已經探知了他們準備突圍的計劃。「這麼大的事情，不向國防部彙報怎麼說得過去？」胡從俊也有些無奈地道，同時又解釋著：「我還需要他們出動空軍來配合我們的行動！」

胡從俊轉頭看著他，遲鈍了半晌，卻是悠悠地道：「要提前只能是現在，根本沒有時間再去與其他人聯絡了！」

「鈞座，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您沒有說！」張賢一直在等著這個問題，如今不由得提了出來。

「是！」胡從俊毫不隱瞞。

張賢愣了愣，胡從俊這是要犧牲另三組的利益，來保證十一師這一組的突圍成功，這無疑可以加大自己這方面的成功率，雖然正如自己當初所說得那樣，是在舍末求本，但是到頭來真得要這麼做的時候，卻又覺得太對不起昔日的戰友，尤其是對不起楊濤軍長和王元靈師長！

「張賢，你不拿嗎？」胡從俊有些詫異地問著。

「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加大我們衝出去的成功率！」最後，胡從俊這樣悠悠地告訴他。

在突圍之前，胡從俊又布置了一系列的準備工作，命令各部隊將可以攜帶的武器，如衝鋒槍、輕機槍、步槍及必要的重機槍、六零迫擊炮等，無論官兵，俱人手一枝，盡量帶走。對於不能帶走的重兵器，如重型迫擊炮、山炮、榴彈炮等則一律破壞，有的施行膛炸，有和*圖*書的將炮閂御毀，對於不能打碎的部件，則分散深埋；炮兵用來觀測的剪形鏡，通訊兵的總機、無線電台，一律砸碎；尤其是各軍師所用的陸軍與空軍溝通用的聯絡電台，是美軍移交的通訊工具，被裝置在一輛中型吉普車上，胡從俊特別提出來要派參謀監督著去破壞掉。對於那些汽車、工程機械，大部分已經被用作了防禦工事，此刻也被要求進行破壞，絕不能留給共軍使用。

張賢搖了搖頭，經不住地道：「作為一個軍人，如果要自殺殉國，有的是手段，用手槍對準自己的頭摳動扳機是最快的方式，何必象個女人，還要吞服安眠藥呢？」

「什麼約定？」黃維問著。

在臨散去之前，胡從俊又想到了什麼，叫一個醫護人員拿了一個藥箱來，同時命令他把藥箱放在了地上，然後打開來，對著大家道：「這裏面有大包的安眠藥，如果無法脫身，就可以仰藥自殺！」他說著，當先地走到藥箱之前，拿起了一個大包，揣在了自己大衣的兜里。

胡從俊看了看眾人，有些戚然，但還是道：「我就不信天滅土木，讓我們這裏面沒有一個人可以成功突圍？在這裏，我要大家都做一個承諾，無論誰成功地突圍而出，都記得要替我跟黃長官作好我們十二兵團的善後工作！」

「如果不幸你們兩位長官都沒能成功突圍呢？」楊濤軍長口無遮攔地問了出來。

胡從俊想了一下，也沉重地點了點頭。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又看了看此時並不太好的天色，終於忍不住地道：「看來，我們要提前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