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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後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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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鳳凰涅槃 第一章 夜奔(二)

第四卷 鳳凰涅槃

第一章 夜奔(二)

張賢的腦子在飛快地轉動著,同時側耳傾聽,隱隱約約地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向這邊由遠而近地傳來。
※※※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著國軍軍服的中尉被五花大綁地推了進來,在推進來的時候,這個民兵隊長還在教訓著他:「叫你別跑,你非要跑,要是我們的槍法准一點,你就可能跟這兩個人一樣,躺在這裏了!你看看,這個人你認識嗎?」他說著,指了指地上的屍體,同時把張賢的證件拿到了這個中尉的面前。
這個民兵隊長搖了搖頭,老實地道:「不是,我們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這裏了,這個少將被炸得血肉模糊,要不是這個什麼證,誰也認不得的!」
「進裏面去看看!」有一個人提意著。
「哥呀,他們以為那個死的是你呢!」熊三娃卻覺得好笑。
很快,便有兩三個粗壯的漢子走進了窯洞里,他們一眼便看到了已經跟張賢換過衣服的那具屍體,其中一個馬上叫了起來:「這裏還有一個!」
「好!」這個民兵隊長答應著。
劉興華沒有回答,他的臉緊崩著,面色一片慘白,這顆心就好象被人揪住了一般,不僅生痛,而且巨堵。
張賢來到破窯的門口,向外張望著,雪地里,果然看到一群黑點吆喝著向這裏過來,近了,張賢才發現這些人並沒有穿著解放軍的服裝,而是普通的老百姓,可是卻背著槍,成群結隊的,顯然是當地的民兵。
聽著外面再沒有一絲的動靜,張賢三人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可是卻都不敢再出這個窯洞。
劉興華看了還跪在地上的王鵬一眼,道:「謝謝你了,把我交給我們就是了!」
見到張賢不願意提起張義來,熊三娃也就閉上了嘴。
遠處傳來了兩聲清脆的槍響,這兩聲槍響,此www.hetubook.com.com時在大戰結束之後的天底下,傳出了老遠,卻也是異常的清晰。
「嗯!」熊三娃連忙改口道:「阿水!」
一時之間,張賢的心裏便彷彿是被打翻的五味瓶,也說不清是什滋味。
「是!」兩個人一齊答應著,拿出了藏身的饅頭,雖然此時凍得硬邦邦的跟秤砣一樣,但是三個人就著雪水吃得卻也津津有味。
「這個俘虜呢?」民兵隊長問著。
熊三娃與陳大興連忙轉回窯里,與張賢一起,攀爬著而上。
陳大興與熊三娃也判斷了出來,陳大興沒有什麼表情,熊三娃卻向張賢張著嘴吐了吐舌頭,扮了一個鬼臉。
不等劉興華走近,跟隨在他身後的一個扎著武裝帶的解放軍幹部便也撲倒在地,跪在了這具屍體之前,放聲痛哭起來,其狀比邊上的國民黨中尉還要悲傷。一聽到這哭聲,張賢在上面雖然看不到這個人的面孔,卻也知道他是誰,正是自己的三弟張義。
張賢第一個被驚醒了過來,彷彿是被擊中了一樣,彈身而起。跟在他的後面,陳大興與熊三娃也相繼醒來,驚駭地問著:「出了什麼事?」
正在這個時候,窯洞的外面又傳來了腳步聲,又有人過來了。
「我們快走!」陳大興也一骨碌身站了起來。聽到這話,熊三娃也跳了起來。
「那怎麼辦?他們好象往這邊來了!」熊三娃焦急地問著。
「真是有意思了,這兩兄弟怎麼一個是解放軍,一個卻當了國民黨反動派!」那個民兵隊長也不由得嘆了一聲。
「快走吧!」陳大興已經來到了窯洞的另一邊出口,回身對著張賢道。
「這是一個國民黨的少將,叫做張賢!」這個漢子告訴身邊這些圍過來的鄉親。
張賢卻是一和圖書聲苦笑,道:「你以為是天衣無縫嗎?那個人雖然被炸得面目全非,但是他的衣服上也全是血,我的那件大衣雖然也沾了不少的血,卻沒有集中到上部。」他說著,指了指此時被自己穿在身上的這件衣服上已經干透的血跡,這些血跡確實如他所說的一樣,都集中到了衣服的上半部。
聽著這個中尉的聲音,張賢、陳大興與熊三娃已經猜出了這個人是誰,這應該是三五四團里的一位叫做王鵬的連長。兩天前突圍的時候,三五四團被打散了,卻不知道這位連長是怎麼熬過這兩夜的,又不幸被這些民兵抓住了。
這個中尉怔了怔,驀然雙膝跪倒在地,「哇」地一聲痛哭起來,一邊哭著,一邊嚎啕地喊著:「師長……師長……」如喪考妣一般。
馬上,又有五六個人擁了進來,其中一個年歲較大、約摸四十多的矮個子的漢子,蹲下身來仔細地查看著這具屍體,當他從地上站起來時,手裡已經多出了一個證件,正是張賢的那張將官證。
「隊長,劉司令過來了!」窯洞的外面有人在向裏面喊著話。
張家集?張賢聽到這個名字驀然一愣,依稀記得在五萬分之一的地圖上看到過這個村莊,他對地圖的記憶是驚人的,記得這裏位於陳集西北六七里的地方。看來,昨天晚上跑了一晚上,還是沒有離開陳集地區,還是處於共軍的控制區里。
如同是眾星捧月一般,這個被民兵們稱之為劉司令的人走了進來,當第一眼看到他的影子,張賢便認出來,正是襄河縱隊的司令劉興華。
王鵬肯定地點著頭,淚如雨下,卻再也答不出一句話來。
其中一個人嘆道:「這個傢伙也夠可以的,跑了兩天,從雙堆集都跑到了我們張家集來了,呵呵,可惜呀和圖書,還是沒能夠逃走!」
劉興華回過身來,狠狠地瞪了武小陽一眼,武小陽馬上閉上了自己的嘴,他也覺得自己的話有點多了。
聽到劉興華這麼一說,張義哽咽著點了點頭,雖然心裏十分感激,可是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現在,我們要的是耐心,可不能象那個王連長,大白天的亂跑,不被他們抓住才怪呢!」張賢有些可惜地說著,同時又道,「還是吃點東西,在這裏再休息一下,等著天黑再行動吧!」
張賢卻冷哼了一聲,淡淡地道:「我們兩兄弟之間,已經沒有什麼了,他是他,我是我,如果說還有什麼聯繫的,那也就是共用了一個張字!」
張賢卻嚴肅地道:「三娃,以後別這麼叫,還是叫我阿水!」
劉興華忽然發覺了什麼,來到了這具屍體旁邊,仔細地檢查了起來,心裏忽然有了一絲得安慰,當下扶起了已然哭得死去活來的張義,回身命令著夏陽:「夏連長,你找人把他抬出去,然後去買口棺材,再找人刻個石碑,所有的費用我來出。回頭我和張營長一起,給他找一個好的所在埋了,他怎麼也是一個少將,也算是我們的老朋友了,該講究還是要講究一下的!」
「但願吧!」張賢也只能如此地懷著一絲僥倖。
劉興華再一次命令著夏陽:「夏營長,把這個十一師的人帶回去,跟他們的人放在一起吧!」言下之意,已經是網開了一面,沒有把他當成俘虜,而是與那些已經被控制的十一師殘兵一樣,當成了投誠人員。
也就在三個人剛剛藏住身形,窯洞外面便響起了一個人的呼叫:「這裡有一個國民黨兵,死了!」顯然他們已經到了外面,發現了那個死去的上尉。
張賢抬起頭,這個破磚窯倒是有三重窯洞,中間是一和_圖_書個巨大的煙囪,淮北產煤,這個窯也是用煤來燒的。
「到上面的煙囪里去躲一下!」張賢命令著。
※※※
一聽到劉司令過來,這個民兵隊長馬上迎了出去,那些民兵也紛紛出了窯洞,窯洞里,只剩下了這個五花大綁的三五四團的中尉跪在地上,還在痛哭流涕。張賢躲在高高的煙囪上面,心如刀絞,卻不敢出一聲,轉臉看了看同樣躲藏在煙囪另一邊的陳大興與熊三娃,三個人面面相覷,尷尬以極。
「把那個國民黨兵帶進來,讓他辨認一下!」這個年長一些的漢子看來是民兵的頭目,命令著後面的人。
陽光從外面直射進來,正照在擠成一團卧睡在窯洞地上的三個人,這一夜,他們跑了太多的路,擔了太多的心,在不知不覺之中,便都倒在地上睡著了,不知不覺的時候,便已經到了近午時分。
那個正嚎啕痛哭的國軍中尉,看到張義撲倒在了這具屍體之上,哭得天昏地暗的樣子,也錯愕萬分,驚訝看著張義,竟然忘記了哭吼。
「這也不能怪他們呀!」張賢卻有一些悲哀:「民不聊生,必然求變,這是國民政府的錯,是上面太腐敗了,也怨不得共產黨趁機而入!」
「看來,我們還是要等到天黑才好行動!」張賢無奈地道:「共產黨真得很有組織和騸動能力,把這些老百姓都蠱惑了起來,心甘情願地為他們服務!」
「我只是有些懷疑呀!」張賢又想到了什麼,悠悠地道:「我只怕我的這個金蟬脫殼,詐死之計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劉興華呀!」
「這個國民黨少將就是十二兵團最強悍的十一師的師長!」跟在劉興華身後的武小陽告訴那些奇怪萬分的民兵們,同時指著張義道:「也是他的大哥!」
「他真是你的師長?」民兵隊長和圖書問著。
陳大興也點了點頭,也附和著:「是呀,這裏的老百姓都被他們鼓動了,當初我們過來的時候,他們都跑得精光,連一個問路的人都找不到;如今看到我們敗了,他們一個個興高采烈的,就好象他們是勝利者一樣!」
「他怎麼也哭起來了?」邊上的民兵很是不解,紛紛議論著。
「好!」陳大興與熊三娃一起點了點頭。
「怎麼會呢?」陳大興道:「看他剛才的神情,也並沒有看出什麼來呀?再說,我們做得也算是天衣無縫了,他怎麼可以看得出來呢?」
「我們是聽到這邊的槍聲,才趕過來的!」在武小陽的身邊,夏陽連長告訴這些民兵,同時問著:「這兩個人是你們打死的嗎?」
想來張賢說得不錯,陳大興連忙停住了剛要邁進雪地里的腿。
張賢想了一下,道:「這裡是張家集,我們還是沒有離開陳集地區,如果今天晚上不下雪,我想我們怎麼也可以過得了淝河的。只是如今不能從橋上過,還是要再往上走一點,那邊的水會淺不少,我們看來只能徒涉過去了,然後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先去鳳台!」
熊三娃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道:「他們真要是以為那是你倒也好了,也就不會追我們了!只是我看著張義哭得那麼傷心,心裡頭有些過意不去!」
「這是細節,或許他們看不出來!」陳大興揣測著道。
「我們下一步怎麼辦?」陳大興經不住地又問道。
「有人過來了!」他馬上反應著道。
張賢這才笑了一下,卻是反問著他:「這有什麼不好嗎?」
人群終於呼拉拉地走了,同時也帶走了地上兩具屍體。
張賢回過身來,看著那邊一片潔白的雪地,搖了搖頭,道:「不能走,走了我們的腳印就會留在這裏,他們就會發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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