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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後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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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鳳凰涅槃 第八章 破相(二)

第四卷 鳳凰涅槃

第八章 破相(二)

「呵呵,那太好了!」鐵蛋也應著聲,問道:「你們去那裡做什麼?」
淚水再也無法忍住,滾滾地滴落到了臉頰之上,當一串淚珠滑過左邊的新肉時,一種滾燙的酸痛襲來,他想要強忍,但是卻又無法忍住。
張賢卻是心懷著千萬的忐忑,終於等來了周尚彬醫生,他連忙將從邊上病友那裡借來的一面鏡子藏在了枕頭之下。
春妮與徐小曼也笑了起來,宋鐵蛋想了想,覺得她的話倒也不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頭。
※※※
小藍回答著:「我們也是去看望一個人。」
胳膊上的繃帶總算纏好,周醫生又去解他大腿上的繃帶,同樣地又用上了半天的功夫,同樣又重新敷藥綁纏,直到最後,他才開始解開張賢裹頭的繃帶,可是解著解著,他便停了下來,因為他已經明顯得感到了張賢胸口劇烈的起伏。
鐵蛋道:「是我們營長的大嫂,聽說她是全國最有名的醫生,正在野戰軍醫院里給重傷員手術呢!」
「嗯!」周醫生點了點頭,道:「這處地方恢復得還不錯!」說著,站起身來,讓護士重新為張賢的這處傷口敷上藥,再打上繃帶。
「嗯!你們這麼空著手去,的確不好看!」小藍也點著頭,同時想了想,道:「我看這樣吧,我們這裏兩斤雞蛋,分你們一半!」
四個人又走了一段路,小藍忽然想到了什麼,朝著春妮詭秘地一笑,然後問道:「春妮呀,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周醫生笑了一下,道:「你要是全部敞著,不凍死了!」
「你們看誰呀?」小藍不由得問道。
春妮告訴他:「我們要去野戰軍醫院,到那裡看望一個人!」
「你個獃子!」小藍不由得罵道:「我們又是不群眾,我們是同志關係!」
「別緊張!」周醫生只能如此地勸慰著他,雖然作為醫生,他已經知道是什麼結果,但還是告誡著張賢:「于得水,你還年青,前面的路和-圖-書不長著呢,所以必須要堅強起來,只有這樣才可能戰勝一切困難!人來到這個世間,相貌不過只是一個符號,有的人俊美,有的人醜陋,但是只要是這顆心是善良勇敢的,那才是真正的美!于得水,你的行為就已經說明你的心是美的,不要在乎別人怎麼看你的相貌!」
徐小曼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雞蛋可以分你們一半,這錢就算了!」
小藍轉頭看了身邊的徐小曼一眼,道:「呵呵,這個人我不認識,你問她!」
「哭吧,有淚就乘著現在全部哭出來!」周醫生淡淡地說著,同時告訴著他:「如果等我給你重新上了葯之後,就不許你再哭了,淚水對你的傷會有侵蝕作用,不容易好起來!」
「原來裏面雞蛋呀!」宋鐵蛋聽著便有些流口水,卻是望著春妮道:「春妮姐,我們什麼也沒有拿,還去看望人家,多不好意思呀!」
周醫生向他解釋著:「你身上的繃帶還是要打的,怎麼也要穿衣服不是?新皮蹭著衣服會很痛的。我指的是你的頭,可以敞著,不用再打繃帶了!」
一聽到這個話,春妮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卻是所問非所答著:「藍姐盡拿人開心,我以後不理你了!」說著當真地走到了前面去了,但是這顆心卻象是小鹿一樣地亂撞著。
「對了,春妮呀,你們要去哪裡呀?」小藍說了半天這才想起來問道。
熊革命並沒有很快地醒來,但是身體的情況卻已然有所改變,雖然還在掛著葡萄糖,打著吊針,但是體質的惡化已經停止,又可以喂上一些少量的小米粥了。
這個單間的病房裡只有張賢一個人,倒是省卻了許多的不便。
徐小曼不由得怔了一下,她當然知道宋鐵蛋的營長就是張義,他們要去看的就是張義的大嫂,張義曾經跟她說起過,說他的大哥與大嫂對他有多好,怎麼她卻不知道張義大嫂的事呢?
「那怎和-圖-書麼行!」宋鐵蛋卻是一本正經地道:「三大紀律八項要注意,就有一條不能拿群眾的一針一線!」
徐小曼在小藍的陪同之下,趕往野戰軍醫院,她也是剛剛從襄河縱隊醫院里出院來的,為了答謝那個救了自己性命的人,所以專程跑過來探望一下。上一次她曾經拜託過張義過來看望這個俘虜兵,但是張義回去告訴她這個人的情況后,她倍覺得心中難忍,張義說這個人可能會被毀容,如果真得是這樣的話,那麼對於她來說,將是一輩子的不安。
「哦,你們去看望什麼人?」鐵蛋不由得很感興趣地問道。
「好!」周醫生點了點頭,這才再一次動手小心地解開這個繃帶。
「原來是這樣!」小藍應了一聲。
因為熊革命還沒有真正的脫離危險,王金娜被野戰軍醫院懇求著留了下來,而王金娜也不想就這麼半途而廢,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不過同時她也告訴大家,不管熊革命怎麼樣,她也會趕在過年前回到武漢去的,如何也要到家與孩子們一起過這個特殊的春節。其實對於王金娜內心裡來說,她還有一個希望,那就是在解放軍部隊里逗留的時候,能夠探尋到張賢真正的下落。
田春妮也鐵蛋一聽,馬上高興了起來,鐵蛋連忙道:「那太好了!」
徐小曼也輕輕地笑了一下,告訴他:「其實這個人我也不認識。」
「原來是這樣!」春妮與鐵蛋同時點著頭,並且異口同聲地道:「是要去看!」
當繃帶整個地解開來,張賢是閉著自己的眼睛,但是耳邊已經聽到了那個護士不由自主的驚呼了一聲,雖然那聲音並不大,但是刺耳尖厲,他渾身再一次顫動著,不由得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小藍卻並不信,裝出什麼都知道的樣子,笑著道:「呵呵,當初你在我們那裡幫忙的時候,我看到過你做的鞋,那雙鞋那麼大,肯定不是你的,如今它穿到了誰的腳上去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小藍也點著頭,指著徐小曼挎在胳膊肘兒上的一個竹籃子,那上面還蓋著一塊布,告訴他們道:「是呀,所以我們從老鄉那裡買了兩斤雞蛋,呵呵,這兩斤雞蛋我們花了兩天時間才收到!」
周醫生帶著一個護士走進了這間單人病房,護士的手中捧著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堆的紗布與藥品。他顯然是看到了張賢在藏著鏡子,嘆了一聲,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麼,來到張賢的身邊,便動手為他拆除身上的繃帶,一邊拆著,一邊告誡著他:「你這是深度燒傷,而且是被凝固汽油燒的,很不容易好。為了怕感染,同時也為了怕體液滲出過多,所以我才會給你打繃帶,這麼些天過去,應該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如此創面沒有什麼問題的話,還是敞著些好,現在又不是夏天,不容易流汗,這樣會好得快一些!」
春妮不由得愣了一下,馬上羞澀起來,卻是搖著頭:「哪呢,藍姐盡胡說八道!」
彷彿是看出了張賢的不安,周醫生對他笑了一下,點著頭道:「不錯,恢復得很好!」
※※※
張賢的手一顫,這面玻璃鏡子滑落下來,跌到了地上,「啪」地一聲摔了個粉碎,淚水也在剎那之間已然充斥了他的整個眼睛。
張賢愣了一下,也微微笑了起來,這一笑連帶著自己的臉卻十分得不舒服。
春妮卻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道:「好是好,只是我們身上沒有帶這麼多的錢,要不等我回隊里再還你們,徐姐,你看怎麼樣?」
「哦?那太巧了,我們也是去那裡!」小藍答著,同時道:「正好我們一起走!」
說著話,周醫生已經拆開了他胳膊上的一處繃帶,當貼肉的最後一層紗布被小心的揭開來,一陣撕皮的痛令張賢緊緊地咬住了牙關,隨著緊裹的束縛解除,那種疼痛感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終於得到解放了的痛快。可是,當張賢低m.hetubook.com.com下頭看著這條臂膊的時候,心裡頭卻是咯噔地一下翻了個個兒來,一塊碩大的疤痕留在了那裡,將這條胳膊上原來的一個彈傷也全部塗抹,紅紅的新肉直刺人的眼睛,連塊象樣的皮都沒有,由於紗布的撕開,帶著這塊新肉,還滲著少量的血與輕黃的體液。
張賢愣一下,驀然地俯在枕頭之上,嚎啕痛哭了起來……
「你們不認識,去看他做什麼?」春妮十分奇怪地問道。
「是!」張賢點著頭,又問道:「是全都敞著嗎?」
「哭吧,哭出來也許會好受一些!」周醫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張賢卻覺得他的這笑容是如此得牽強,再也忍之不住,從枕頭之下一把抓出了那面鏡子,對著自己的面容看了起來。
出現在鏡子里的,已然是一個奇醜無比的面孔,還沒有仔細看清模樣,首先印入眼帘是就是那紅通通的新肉,便如同剛才所見到的疤痕一樣,直露在外,連一塊黃色的皮都沒有。再看細一些,其實是左半邊大半的臉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模樣了。這雙眼睛雖然還是如此得黝黑明亮,但是兩個眉毛卻已經失去了一個,左半邊,只剩下了一處突起的眉骨;眼睛下面,鼻樑還是高聳著,但是從半邊的鼻尖處開始,就好象活脫脫地被人撕去了一層皮,一直向下沿著嘴巴的輪廓,再到左邊的下巴,轉向腦後,直到耳根,這一大片的區域里,竟然沒有一塊好皮,全是新長出來的紅紅的嫩肉,由於沒有皮膚的包裹,這些肉長得橫衝直撞,贅贅累累,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疤!而左邊的耳廓,也由於大火的噬食,與右邊相比,明顯得萎縮了下去。便是頭頂之上,也結著一片的疤痂,雖然四周還是有些頭髮長出來,但是這個疤痂之處只怕毛囊早已經被破壞,還能不能長出毛髮來卻是一個未知。縱觀著整張面孔,其實就是半邊鬼、半邊人,難怪那個女護士會嚇得驚叫!
周醫生回頭狠狠地瞪www.hetubook.com.com了這個護士一眼,這個女護士也覺出了自己的失態,已然紅著臉低下了頭,去整理那些被拆下來的繃帶,這些繃帶還要清洗乾淨,再進行消毒處理,然後給別的傷員派上用場。
張賢點了點頭,很感激這個周醫生對自己的關懷,當下強自將這顆急速跳動的心平靜下來,對著自己的醫生道:「謝謝你,周醫生,我會堅強地活下來的!」
當下,四個人走到了一起來,小藍與春妮倒了談得來,兩個人嘰嘰喳喳得就像是兩隻麻雀一樣說個不停,各自說著自己的家鄉事情,就像是一對老朋友一樣。雖然陪著四個姐姐,宋鐵蛋也偶爾會插上幾句話,一點兒得不見外,倒是徐小曼,看著春妮活潑快樂的樣子,卻彷彿有著無限的心事,說得也不多,笑得也不多,只是埋頭走著自己的路。
在她們兩個來的路上,正巧遇上了田春妮和宋鐵蛋。徐小曼與春妮本來就認識,只是不太熟悉,而這一次徐小曼住院,田春妮也在這個醫院里,兩個人倒是熟悉了起來。田春妮是在上一次潁河洄溜集為了掩護張義而受的重傷,這個時候身體也基本複員了,只是準備在回歸政工隊之前,看望一下張義,因為張義有很久沒有到縱隊醫院去看她了。可是當她到了半樓村的時候,才從鐵蛋的嘴裏頭得知,張義已經被司令員安排著去接待他的大嫂了,而他的大嫂卻是全國聞名的外科手術專家,此時正在野戰軍醫院里為那些重傷員治傷。聽到這話,田春妮便下定了決心,要去野戰軍醫院看望一下張義的大嫂,與是宋鐵蛋也自告奮勇地相隨,作為張義的警衛員,他也有幾天沒有見到自己的營長了。
「哦!」張賢這才明白過來。
徐小曼道:「他救了我,自己負了傷,而且傷得不輕!」
張賢的心裏卻是冰涼涼的,這麼大的疤定然會跟著他的終生,永遠無法消除,便是這樣這個周醫生還覺得不錯,那麼自己臉上的疤又該是個什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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