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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賢當先地從地上爬起身來，隨著他的身後，陸繼有不少的人從地上站將起來。他們慢慢地向那片此時已然沒有生機的矮樹叢圍過去，但是除了一具屍體之外，卻沒有再發現其他敵人的影子，顯然，剛才的爆炸是由這些敵人引發的，或者在爆炸還沒有開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逃走了。

曹爽不由得皺起眉頭來，問道：「他們往哪裡逃了？」

朴熙順道：「我們預定的是用五天的時間來完成任務，五天後的凌晨時分，會有直升飛機在天摩山頂接我們走，今天就是第五天！」

「他們的任務是偵察平安北道後方中國人的活動，這些志願軍的到底是游擊隊還是正規軍，來了多少？」朴熙順的中國話說得很好，其實他事先就已經交待過了，他曾經是在日本的關東軍里服過役，在瀋陽附近呆了很久一段時間。

「有電台和步話機！」他說著，又想起了什麼來，接著道：「還有無線電接收裝置！」

「這麼說，我們路上遇到發斷橋、巨石擋路，都是你們乾的了？」張賢問道。

「哦？」張賢和曹爽都愣了愣，張賢想到了一個問題，曹爽可能也想到了同樣的一個問題。

高連城再沒有說什麼話，他的眼睛還是睜著，反而睜得老圓老大，到死也沒有閉上。

張賢也跟到了他的身後，可是還沒有到達公路邊，便有人驚呼起來：「這怎麼是高團長，是高團長！」

「我們遇到了狼群的攻擊！」朴少尉告訴著他們：「我們有一個隊員便不幸被狼咬死了，我們都是爬到了樹上，等到天亮后才和湯姆會合的，他也受了傷，不過不是很嚴重。但是這卻勾起了他的強烈鬥志，雖然保羅先生極力地勸阻，但是卻無法阻止他的雄心，他一定要報這個仇。我們在天摩山一帶活動了兩日，收集到了不少情報，這個時候，又發現了你們這和-圖-書個車隊，所以湯姆認為立功報仇的時機到了！」

「就這些嗎？」雖然問過了兩次，曹爽還是忍不住地再問一次。

「追！」曹爽當即命令著，起身就要親自帶著人衝過去。

車隊終於緩緩地通過了，終於安全地通過了那條令人傷心的山谷，在通過那片被炸得千瘡百孔的路段之時，曹爽命令著人將那個抓住的南朝鮮特務朴熙順押下來，給他看排成一排放在路邊的那三具美國人的屍體，這個南韓第一師的少尉有些震驚，也許從來就沒有想到過被他認為不可戰勝的美國人也會死人，而且很顯然，他對這三個死去的人還是認識的，剛才還不可一世的傲慢，一下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變得沮喪萬分。

曹爽點了點頭，問道：「那麼我們的人也是你們綁去的了？」

張賢看了他一眼，卻不忘記提醒著他：「副團長，我們的任務是保護車隊和人員的安全，我們也可以去追敵人，但是這些敵人很狡猾，他們的人也不多，最多也不會超過五六個人，目標很小，在這麼一個黑燈瞎火夜裡，能夠追上他們的可能性只怕不大，而且我們還要浪費不少的時間，到時只怕我們無法完成我們的主要任務。不過，我想經過剛才的戰鬥，這些敵人不可能再對我們造成威脅了，他們也不會傻得還在這裏逗留。」

朴熙順恨恨地咬了咬牙，忍不住地罵道：「那些美國佬其實最不是東西了！他們覺得抓到個打昏的團長會很有用，可以從這個團長的嘴裏問出不少的東西來，所以決定把這個團長帶上。又怕你們很快會發現少了一個人，所以就要我在你們車隊里充外數，並且要我設法搞清楚你們每輛車拉的到底是什麼！其實就是要我查一下你們的火藥武器是哪輛車運的。」

正說之時，不遠處突然又傳來了一名戰士的驚呼和圖書聲：「這裏還有一個人！」馬上，便有許多人圍了過去。

朴熙順告訴著兩個人，他們這支小分隊的人數、任務，以及隊長、副隊長的名字，其實，張賢已然猜到了保羅會在其中，果不然地就在了其中，想來想去，這個保羅也算是一個人物，能夠混到上校的層面上來，就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對手了。

「走，我們也過去看看！」曹爽提議著，當先地向那邊走去。

「他們既然沒有別的目的，為什麼會針對我們這個車隊行動呢？」張賢知道曹爽想問什麼，於是當先地問了出來。

「保羅就怕驚動了你們，所以才讓我充下數，然後要求我在半路上想辦法逃離，他們怎麼會扎你們的車胎呢？那不是更引起你們的注意了嗎？」朴熙順也有些不解。

曹爽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錶，此時已經快到了黎明時分了，想來這個時候，那個湯姆和保羅已經坐上了直升飛機，大搖大擺地飛過了清川江，飛回了美軍的基地里。

曹爽的眉頭緊鎖了起來，擰成一條疙瘩，有些不甘心地道：「難道就讓他們這麼逃了？」

「是！」朴熙順點著頭：「是飛過去！」

朴熙順愣了愣，馬上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們沒有扎你們的車胎呀？」

「我問一下，你們怎麼和你們的上級聯絡？」張賢不由得問著，對於深入敵後的部隊來說，與上級聯絡的確是一個難題。

「無線電接收裝置？」張賢愣了愣，他還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

終於，一切又歸於了沉寂，爆炸之後，公路上只剩下了一片的狼藉，柏油的路面被掀起了十來米長，而公路的兩邊也一派得慘狀，許多的樹也在爆炸聲中被剃了頭，只剩下了傷痕纍纍、光禿禿的枝幹，整個樹冠都無處可覓。

「是！」朴熙順點著頭：「我們聽到有人在叫他團長，所以就對那個人很https://m.hetubook.com.com注意了！在你們去過斷橋的時候，車隊的中間警戒薄弱，而這個團長卻在來回巡邏，所以我們就先把他給打昏了，再去偷炸藥。」

曹爽不由得佩服地看了看張賢，聽著俘虜的交待，果真得是如同阿水分析一樣。他同時也清楚了，高團長並不是逃跑，而是被敵人綁架了。

一聽到這話，張賢與曹爽都愣了愣，兩個人急走幾步，趕到了公路邊上的草叢間，在一名戰士手電筒的照耀之下，果然看到一個人渾身是血地躺在路邊，奄奄一息著，從他滿臉的胳腮鬍鬚上，張賢便可以認出來，這正是失蹤已久的高連城團長。

微弱的手電筒光之下，高連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了曹爽一眼，忽然閃動了一下，卻是一滴淚水劃過蒼桑的臉，終於是發出了一聲嗚咽：「曹……我……我沒有對不起黨！我……我沒有對不起人民……」

張賢一擺手，卻是攔住了他：「窮寇莫追！」他告誡著這位副團長，依稀還記得那個湯姆在逃跑的時候，還打死打傷了後面的追兵。

「我再問你！」忽然張賢想起了一件事來，經不住地問道：「你們得手之後，為什麼還要扎我們的車胎？難道就不怕我們懷疑嗎？」

當這位朴少尉又被押上了汽車，在顛簸的汽車上，張賢與曹爽便成了審問員，在威逼利誘，以及刀槍相交的威脅之下，這個尚不想馴服的年青人終於學會了配合，開始如實地來回答曹爽與張賢的每一個問題。

「這是湯姆決定！在來的時候我們遇到了你們的一隻運輸隊，運得很多是從他們營里抓到了俘虜，所以湯姆就想把他的人救回來，沒料到你們已經有了準備，他自己差一點成了俘虜！」

「剛才是怎麼回事？」曹爽顯然也是聽到了那聲巨大的爆炸聲，所以才會如此著急地趕了過來。他已經走過了公路，和_圖_書來到了張賢的面前，問著。

聽著張賢的分析，曹爽也不停地點著頭，想了一會兒，經不住地道：「阿水呀，還是你比較冷靜，你說得的確不錯，我們的主要任務還沒有完成！」他說著，還是有些不解氣地道：「只是便宜了這些壞蛋！」

聽著朴熙順不滿的言語，張賢和曹爽都覺得好笑，想一想來的時候，在那個山谷中所發生的事，卻又有令人匪夷所思，曹爽經不住地問著：「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你們並沒有出現？」

「老高？」曹爽不由得叫了一句，蹲下了身來，張賢也蹲在了他的身邊，幫著他翻起高連城這個壯實的身體，此時他的雙手和身上還捆著繩索，有人也蹲下來忙忙地給他解開來。

「是呀？」朴熙順道：「那種東西，可以接收到附近任何一種無線電的信號，不僅是我們的，還可以是你們的，所以我們可以很準確地判斷出你們的位置與行進的速度。」

他的話音很低，必須要把耳朵貼過去，但是張賢還是聽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就好象是被一計重鎚敲了一下，只覺得心痛異常。

張賢與曹爽對視了一下，看來，如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已經十分清楚了，他們遇上湯姆這一伙人，根本就是必然的。

「湯姆也被我們打死了，只不過他是被炸死的，連個屍體都沒有！」張賢連欺帶騙地告訴著這個頑強的俘虜，實際上就是要打掉他心裡頭最後一點的希望：「你們這支小分隊沒有一個人逃脫，全部覆滅，你如果識相一點，那麼就好好跟我們配合，不然，看到沒有，這幾個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那麼，他們怎麼把你留下來了呢？」曹爽又問著。

「三具！」有人回答著。

朴熙順點了點頭，老實地道：「就這些！」

「是我！」對面過來的那支隊伍里，一個渾厚的和*圖*書聲音回答著熊三娃的話。

朴熙順抬起頭來看了張賢一眼，他對這個槍法很準的連長十分敬畏，如果不是面前的這個人，他也不會成為俘虜。

這個年青的少尉沒有說一句話，但是從他顫抖著的身體和那雙恐懼的眼神中，他知道這個傢伙是害怕了，趁著他還沒有仔細思量的時候，正是審問的好時機。

張賢一指從那片矮樹叢通往公路拐角的方向：「肯定是那裡！」從那個拐彎點過去，越過公路，對面又是另一片樹林！

「還有一個問題！」張賢又問著：「你們是空投到我們後方來的，那麼你們又是怎麼回去呢？難道從我們部隊頭頂上飛過去嗎？」

遠遠的一隊人影晃動著從公路對面的山林中穿出來，越過了公路，向著他們這裏快速地移動過來。

此時，熊三娃和武小陽已經帶著人在清理著這片剛才還戰鬥的戰場，看到一名戰士從矮樹叢中拖出一具屍體來，曹爽不由得問著：「你們找到了幾具敵人的屍體？」

張賢只能如實相告著：「我們馬上就要抓到這些敵人，但是他們引爆了炸藥，然後趁亂逃了！」

「副團長？」熊三娃愣了一下，他已經聽出來，這正是曹爽的聲音。

「什麼人？」熊三娃高聲斷喝著，咔地一聲抬起了手中的槍來。

曹爽再一次回頭問著張賢：「我們有人犧牲嗎？」

「還有，有五個名戰士受了重傷，還沒有犧牲！」張賢答著。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曹爽的心裏也一樣就像是被打倒的五味瓶，也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麼滋味，只覺得心澀難當，他使勁地點了點頭，忍住自己心頭的悲傷。

「怎麼飛？」曹爽也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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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曹爽與張賢兩人都怔了怔，忽然覺得十分蹊蹺了起來。

朴熙順道：「橋是我們炸的，巨石應該也是他們搞的。當時我們帶的炸藥不多，所以只好打你們車隊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