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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後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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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血色朝鮮 第六八章 靜心(三)

第五卷 血色朝鮮

第六八章 靜心(三)

「你這是右傾!」曹爽也嚴厲了起來,他的聲音很大,將許多的睡著的傷員都驚醒了來。不過,在喊完了這一句話之後,曹爽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這條命,其實就是面前的這位於得水營長撿來的。
「好吧!」張賢有些無奈,只得點著頭:「先避一下雨,等雨一小,我們馬上走!」
拿著這封電報,陸凡與張賢兩個人如坐針氈一樣,大眼瞪著小眼,一時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剩下了面紅耳赤,兩個人都十分清楚,一旦被扣上了政治動搖、右傾怕死的帽子,那就是投降派,就是動搖份子,前途將是一片的黯淡。
驀然,張賢覺得自己的頭都要大了一圈,忽然發現這個他認為頭腦還算是有些清醒的曹副團長,原來也是一個愣頭青,是一個與熊卓然一樣的教條主義者。雖然說人的精神就是一種動力,但是那也要建立在物質基礎之上!他不由得想起了當年義和團面對著八國聯軍的槍炮,卻無所顧忌的衝上去的情景,那也是一種精神,可是那種精神換來的卻是屠殺!如果這世上真得只靠思想過硬就可以打敗敵人,那麼只怕共產黨早就統治地球了,也不會出現聯合國武力干涉朝鮮半島的情況!
聽著這話,曹爽卻是愣了愣,在他看來,上級的命令自然就是對的,這好象並不用多想!
張賢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將目光投向了殿外黑漆漆的夜,聽著雨聲淅淅瀝瀝地下著,心頭忽然無比得寧靜,剛才的那種衝動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只怕悲回嶺也不是安全的了!」張賢對著身邊的陸凡道,同時指著遠處一閃而過的車燈,道:「敵人也在晚上趕路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從上水洞向北再翻過兩座山,就可以到達悲回嶺,那裡也是從春川通往金化公路的必經之處,如果不是因為白天的時候在半路上耽誤了半天,這個時候的二一五師的師指揮部應該已經到達了悲回嶺,再從那裡向北路途也就好走了許多。
一看到接不通軍部的聯絡,張賢反而踏實了起來。
山神殿里,許多傷員都倚偎著睡著了,只怕https://m.hetubook.com.com到屋頂上不斷滴下來的水在滴滴答答地響著,曹爽和宋明亮兩個人靠著牆卻睜大著眼睛望著門口處正在交談著的張賢和陸凡,顯然他們兩個人都聽出了什麼來,宋明亮默不作聲,但是曹爽卻忍不住地開了口:「阿水呀,你這就不對了,既然是違背了上級的命令,那就是錯!我們的隊伍是最講紀律的,必須要服從黨的領導,就算上面的命令是錯誤的,我們也要必須服從,絕對不能有一點自己的私心,如果那樣的話,我們也不可能把國民黨反動派打倒!」
曹爽呆了呆,已然答不上來了,此時他只能感到自己的那條斷腿處火辣辣的痛。
張賢也很是無奈,眼看著再翻過這座山,就可以到達悲回嶺了,但是的確如同陸凡所說的一樣,許多傷員是淋不起雨的。他望了望東面的公路,那邊一片的黑暗,再不見一絲的燈光,這說明那些聯合國軍最終還是忍受不了老天爺的變臉,找地方停下來休息了。
曹爽怔了怔,卻又甩了下頭,堅決地道:「那不是問題,主要的問題還是我們的思想是不是過硬?是不是敢打敢沖?是不是保持對黨的忠誠?是不是真得不怕死?……」
陸凡猶豫再三,終於還是按照張賢的意見,對六四四團和六四五團下達了北撤的命令,當看到陸參謀將命令下達給兩個團下去的時候,張賢也將自己心頭的不安消去了。
張賢的話說得很是委婉,他是擔心以熊卓然的性格,只怕很難同意二一五師撤退的決定,在沒有得到上一級兵團指揮部的命令之前,熊軍長一定會堅貞不移地來執行上面的命令,哪怕是這個命令出自幾天以前!想一想傷員撤退的速度,只怕二一五師真得能夠再在南面堅持五天,也不見得就可以掩護著整個兵團所有的傷員盡數安全地撤出。
「不要說了,曹副團長!」張賢打斷了曹爽的話,同時也告訴著他:「我們如今可是掌握著二一五師八千多人的生與死,上面可以不顧我們的死活,但是,我不能!」
「不行!和*圖*書」陸凡搖著頭,堅決地道:「這個命令是我發下去的,要處份也是來處份我,不能讓你來頂罪!」
「你給軍長回電,就說這是我的主意,要處份就讓他來處份我!」隔了半天,張賢這才當先地開口道。
在與六四四團和六四五團溝通之後,陸凡再一次想要聯絡七十二軍的軍部,電台在試著聯絡兩次之後,竟然真得接通了,想一想可能也是因為這場大雨的原因,正在行軍中的七十二軍軍部被迫停了下來。
「你的比喻的確不很恰當!」宋明亮忽然開了口,對著他道:「我們共產黨怎麼可以去跟國民黨反動派來作比呢?」他說著,又笑了一下,接著道:「不過,你說的不錯,這個時候大家好好地靜下心來,不能有一點得浮躁!不管是上面的決定,還是我們自己的決定,我們必須只選對的!」
張賢和陸凡同時轉過頭看著曹爽,這個曹副團長即使是斷了一條腿,也不改他直言快語的毛病,便是忍著痛也要把自己的觀點講出來。
張賢怔了怔,叫住了他:「等一下!」陸凡回過了頭,莫名地看著他,他想了一下,還是道:「我看我們不要向軍長報告了,戰場中的局面一直在變幻,有些情況我們必須要當機立斷,如果一味地等待上頭的命令,可能會失去最佳時機!」
「大家加快速度呀!」張賢轉頭大聲在喊喝著,只是因為可以抄近路,他相信他們一定可以趕在敵人之前趕到悲回嶺。
畢竟人不是牲口,在這個師直部隊中又多出了許多的傷員與女兵,行動的速度很慢,張賢與陸凡說是讓大家稍歇一下,可是真得歇下來,再想走那兩條腿就好象是灌了鉛一樣得沉重,在大家的互相鼓勵之下,總算是翻過了一座山,到達了一處山口,從這裏都可以看到東面公路上忽閃而過的汽車燈光,那條公路平行著通往悲回嶺,只是與山路相比,公路還需要向東面繞上一大段,往新浦里方向去,目的無非是要將這座山繞過去。
聽到張賢這一番分析,陸凡也不由得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來,他相信張賢的判斷是和_圖_書正確的,為今之計的確是要將事情往最壞的地方上去想,寧願有備無患,而千萬不能作無頭蒼蠅。
「隨便你怎麼說吧!」張賢淡淡地道:「如果我告訴你,敵人已經繞過了我們的設防陣地,跑到了我們的前面去,你還會認為我們必須還要堅持上級的命令,在原地死守嗎?」
可是外面的雨越發得大了起來,根本就是狂泄如注,成了飄潑之狀,絲毫不見有一點小的跡象,看這情形只怕是到天亮也停不下來了。
張賢卻是一笑,從宋明亮的話語里,他分明是聽出了對他的一種支持。
「聽我說!」他緩緩地道:「我上學的時候有一位數學老師,她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那個時候我心浮氣躁,一道難題總也解不出來,所以就想讓她告訴我答案,她卻丟給我一團弄亂的毛線繩,要我幫她理出來。開始的時候,我連頭也沒有找到,但是後來踏下心來了,沒用多長時間就理出來了。當我把這些理好的毛線遞給她的時候,她卻對我笑著說,這麼亂的毛線你都能夠理出來,那道題也一定可以解開的,只要你心靜下來,就可以辦到!我聽了她的話,就學著將心靜下來,果然真得辦到了!」他說著,又抬頭看了看曹爽,同時也看了看四周的人,見大家也都在細細地聽著他的話,於是又接著道:「在後來的歲月里,這個老師的教誨讓我受益匪淺,呵呵,知道我為什麼槍打得比較准嗎?就是因為能夠靜下心來的緣故!如今在這個戰場之上,我們二一五師處境艱難,我們就好象是走迷宮一樣,處在一團亂麻之中,所以在這個時候,需要的是大家都能夠靜下心來,好好的想一想,這樣才可能作出正確的判斷,絕對不能靠一時的衝動,或者呆板地去執行幾天前上級下達的那個命令!我曾經在國民黨第十一師里呆過,淮海戰役的時候,如果當時不是因為那些國民黨指揮官忠實地去執行上面的命令,可能也不會全軍覆沒!我知道這種比喻有些不恰當,我只是擔心我們此時的處境!」他說到這裏便停住了,下面的話不和圖書用說,大家也都聽得明白。
陸凡想了一下,也許是同時想到了張賢的疑慮,但是服從命令對於軍人來說,本來就是天經地儀的事,他還是堅持著道:「這件事還是要請示一個軍長的好,如果以後出了什麼事,我們也是按照命令行事的!」
「我這就去跟軍部聯絡!向軍長報告這種情況!」陸凡認為這種事還是要通過熊卓然決定地好。
再看到那些汽車燈光的時候,張賢馬上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妙,這個時候能夠開著汽車跑路的只有聯合國軍了,不可能是他們的部隊。
張賢有些感動,在他看來,陸參謀原本的確有些膽小,不過今天看來,卻也是一個仗義的人,當下他反而冷靜了下來,正色地道:「那好,既然如此了,那麼我們就不要怕什麼,後面的戰鬥可能還要殘酷,我至今還是認為我們沒有作錯!」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張賢有一些放心了,可是同時又有些疑惑,在他們剛才的行軍中,分明看到了公路上有敵人的影蹤,這個位置比梧月里還要靠北,那麼也就是說敵人已經有一支部隊超過了六四五團和六四四團。他當即提醒著那兩個團長當心自己的前面,同時也建議他們在梧月里會合后,不要走公路,而是沿著小路向西北方向直插過來,這樣不僅比公路近了一倍,更主要地是可以搶時間,同時也可以避免與敵人先頭部隊的接觸。
「是呀!」陸凡也有些緊張,這些聯合國軍向來是鐵打不動的習慣,白天行動,夜晚停駐,可是這一次這些敵人卻一反常態了。
張賢無話可說,陸凡的話的確是對的,在王師長還沒有清醒的時候,以他們兩個營級幹部來決定整個二一五師的命運,這的確有些勉為其難了。
※※※
當聽說二一五師擅自將沿公路設防的陣地放棄,兩個主力團向北回撤的時候,果然如同張賢所擔心的那樣,熊卓然勃然大怒起來,拍過來的電報是一通臭罵,說什麼二一五師領導層無組織無紀律,這是政治動搖,右傾怕死……
既然停下來,那麼聯絡也就理所當然地要進行,陸凡首先接通了和_圖_書六四五團的通話,六四五團的包團長向他報告著六四五團的位置,此時六四五團已經沿著公路抵達梧月里附近,在他們的後面,六四四團也緊緊跟了上來,並且六四四團的王團長也已經與六四五團的包團長見過了面。
陸凡與張賢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沒有點頭,他們兩個人非常得清楚,如今對於斷糧少彈的二一五師來說,留下來打阻擊,只是徒自送死。
跟著陸凡忐忑不安地來到通訊處,可是無論如何也再接不通軍部的電報,這說明熊軍長在剛才與二一五師取得聯絡之後,放心地收起了電台,進入了行軍之中。
「你也許不知道,我們師已經斷糧了!」陸凡還是告訴著曹爽。
見到兩個人都沒有回答,曹爽以為自己的發言被他們接受了,又接著道:「如今我並不清楚我們現在所處的形勢,但是我也知道我們師的任務是掩護整個兵團的安全撤退,敵人追得這麼緊,如果真得沒有人斷後,那麼大家都會糟殃!不過,這個時候既然後面的部隊撤出來了,那麼再回去肯定不行了,我看我們還可以亡羊補牢,在沿途再設陣地,層層設阻,以阻擊敵人的追兵!」
當下,他們很快地進入到這座山神廟裡,這個只有兩層院落的廟宇里立即被人和馬塞滿了來,便是連廊下也堆滿了人,傷員們被安排到了還漏著雨的大殿內,同時通訊處也搬了進來,這些電台和儀器也是很怕水的。
可是,老天爺偏偏在這個時候下起了雨來,開始的時候下得不大,但是不一會兒便又是雷鳴,又是電閃著,雨水也漸漸大了起來。當他們路過一座破爛的山神廟之時,陸凡馬上提議著:「我們還是先在這裏避避雨吧?」他說著,又看了看身邊那些護住傷口的傷員,道:「你看,傷員們在這樣大的雨里行動,肯定是要感染的!」
陸凡這一回卻沒有點頭,也許是被熊卓然罵得心虛了。
為了抓緊時間,張賢與陸凡決定還是連夜趕路,儘管在這個時候大家都已經疲憊不堪,但是卻也知道此時並沒有脫離險境,只有到達了悲回嶺,才有可能看到勝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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