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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賢再一次面對著李團長，告訴著他：「老李呀，你讓突擊隊趁著夜色，悄悄地靠近敵人的陣地，一旦敵人的機槍手被打掉，你們就要以最快的速度衝上去，先投手榴彈，不能讓敵人的第二機槍手接上火，只要是攻上了敵人的陣地，那麼我們就勝利了，這些印度人一定不敢戀戰，沿著我們放開的通道逃跑！」

「不幹也要干！」張賢十分堅定的道：「天馬上就要亮起來了，今天沒有霧，敵人的飛機一定會過來，如果這裏的戰鬥不能結束，等他們發現了我們弱點，就很可能會捲土重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所有的努力都將功虧一簣！」

李團長獃獃地想著，也許是在琢磨著張賢的話意，的確是有些道理的。

張賢鄭重地點了點頭。

程少山的聲音已然沙啞了起來，這一夜的衝殺吼叫，早就讓他的嗓子發嗄了起來，他擦了擦臉上的淚，告訴著張賢：「我們一直衝得很順利，那些緬豬望風而逃，可是就在剛才，我們聽到萬塔布村的方向上傳來激烈的槍聲，牛營長認為我們的援軍就在那邊作戰，所以帶著我們團向那邊猛插，想和我們的援軍會合！他沖在最前面，大家都跟在他的後面，但是在快要接近萬塔布村的時候，側前方忽然出現了敵人機槍火力，牛營長雖然反應很快，但還是被橫飛的彈片擊中了……」他說著，再一次的抽泣起來，彷彿恨不能那個被擊中的是他！張賢想要安慰他些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此時的戰場並不平靜，雖然緬甸官兵跑得很快，但是留在這片戰場上還有許多的傷員和因為種種原因而落隊的士兵，在天未亮起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地向他們的目標前進著。對於救國軍的士兵們來說，他們的目標是衝鋒，是拼殺，一直將這些敵人趕到薩爾溫江以西去；而對於緬軍士兵們的目標來和*圖*書說，卻是如何趁著中國人還沒有來得及清理戰場之前，趕快地逃離這裏，逃到薩爾溫江以西去。

「那邊的戰鬥怎麼樣了？」熊三娃在張賢的身後，忍不住地問著他。

張賢想了一下，對著李團長道：「敵人這是被打急了，他們被我們夾擊，兩邊又無路可逃，到這個時候已經成了破釜沉舟的狀態，誰都不願意當俘虜，所以到這個時候自然要拚命！」

張賢啞然而笑，如此簡單的問題，他根本就不應該問的。

聽到程連長如此的敘述，張賢不由得有些心焦起來，緬軍的確是不堪一擊的，在知道自己的後路被抄，又面臨著正面國軍的衝殺之時，便是有千軍萬馬，士氣卻低落到了底點，到頭來當然是一觸擊潰的狀態，這就好象是當年國軍的兵敗如山倒一樣！但是，顯然這些印度雇傭兵和緬甸人不一樣，這些廓爾克人真得就有不怕死的，他們作戰的勇敢也是眾所周知的，幾天前在江口阻擊戰的時候，張賢和二七九團就已經特別地領教過了，而如今，這些廓爾克人又成了他們這場夾擊戰中的硬核桃，捏又捏不碎，啃又啃不動，如果真得讓他們堅持到了天亮，那麼這場戰鬥只怕還無法收場，敗退的緬軍就有可能會捲土重來！

熊三娃稍一發愣，馬上便又明白了過來，忍不住地問著：「是不是還要我去打狙擊？把他們的機槍手狙擊掉？」

張賢這才注意到，那個山崗正橫在從孟布通往萬塔布村去的路上，一邊是依然嘩嘩作響的孟布河，因為白天蓄水，晚上放水的緣故，這條河此時的水一定很深，而且流速湍急；而山崗的另一邊靠著一座更高的山峰，那座山峰坡度很徒，幾乎是在六十度斜角以上，並不適合攀爬，所以部隊要想過去，只能從這座山崗上過去。

「現在的情況呢？」張賢馬上覺得事態有些嚴重起來，https://m.ｈetubooｋ•ｃom.ｃom他緊繃著臉，連忙問著。

程少山再一次抹了一把臉，使自己的心境平靜下來，這才向張賢報告著：「那邊抵抗的是印度人，他們本來是想要奪回萬塔布村的，也就是他們在一直阻擊我們的援軍過來！」

熊三娃卻又有些為難，道：「哥呀，這麼個黑夜裡，又不是白天，我哪裡看得見他們的機槍手呢！」

張賢有些奇怪，問著他：「老李呀，你們派出去的人怎麼繞過這座敵人佔據的山崗呢？」

※※※

這一回，李團長是聽明白了，他的臉色變得非常得難看，十分不快地道：「參座，這些印度阿三最是該死，大家都恨透了他們，我們很多的人就是死在他們的手上！緬軍雖然人多，但是打仗真得沒有他們狠！這個時候都想著把他們一口吃掉，你卻讓我們給他們放開生路，大家怎麼可能幹呢？」

「是！」李團長響亮的回答著，他都沒有想到這位新到的參座大人，不僅能夠指揮打大仗，便是這種小的戰鬥，應該由他這個團長出馬的戰鬥，他也可以應付有餘，只是他卻又有些慚愧，作為突擊團的團長，這是他的失職，這場戰鬥本不應該讓參謀長大人來操心的！

張賢道：「這些印度人所倚仗的不過是他們機槍的火力很猛，但是這麼不間斷地打，子彈遲早是要作完的，其實他們也知道，一定比我們還要著急！只是，我們如今卻不能等著他們把子彈打完，因為我們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看到李團長在不斷地點頭，張賢又接著道：「那邊的道路讓開后，我們只要在這邊下狠手來打，他們一定會頂不住而逃的！」

熊三娃還是有些遲疑，但是最終還是咬著牙點了點頭：「好，我一定可以辦到！」

張賢回頭看了眼熊三娃，對著他道：「三娃，這個任務只能交給你了！」

李團長只得點了點頭。

已經有一隊隊heｔｕｂｏoｋ•cｏm•cｏm的俘虜被押解著從戰場上趕往孟布，張賢遇到的就過去了三批，每一批的俘虜都有幾十人，少的也有十幾個，而押解的救國軍士兵們只有幾個，那些俘虜被繳了槍，拿著火把照亮著腳下的路，而這些押解的士兵們看到張賢的時候，就好象是看到了自己崇拜的偶像一樣，又是興奮，又是自豪地向他誇耀著他們這一晚上的收穫，渾忘了他們也是幾天幾夜沒有睡過好覺，沒有吃過好飯的疲兵。

「那好，三娃，兩枚照明彈下，你有把握嗎？」張賢問著，他覺得如果熊三娃真得還是沒有把握的話，就只能他自己出手了。

「我們已經派出聯絡員繞到敵人的後面去與我們的援軍聯絡！」程連長道：「現在那邊還在僵持，那些印度兵被我們兩面夾擊，但是他們佔據了萬塔布村南面的一個小山崗，那邊的地形對他們來說十分得有利！」

程少山這才轉身跑到了張賢的前面，對著他道：「參座，我帶你過去！」

張賢道：「要想成為一個真正的狙擊手，還要靠自己的感覺！就算是看不見他們的機槍手，但是你總可以看到機槍的火舌吧？從那個噴火口處可以判斷到他們的人在哪裡！」

李團長皺著眉頭，對著張賢道：「我也在考慮怎麼拿下這個山崗，只是如何考慮都是擔心會付出很大的人員代價，弟兄們是越打人越少，所以我也一直下不了這個狠心來讓弟兄上冒死衝鋒！」

程少山與後面的擔架手緩緩地放下了擔架，兩個人默默地貯立在那裡，張賢只聽到他們低聲的啜泣聲，他的眼睛也已經濕潤起來。黑夜裡根本就看不清擔架上牛春的樣子，想來，牛營長也一定是經歷著十分的痛苦，終於還是無法承受，含恨而去。

「如今，這片戰場上還有不少的戰鬥在收尾，如果在這裏耗費過多的時間和兵力，當真得太值得了！緬甸人都敗退了，就算是留下這些印度和*圖*書人又有什麼用呢？」到最後，張賢意味深長地告訴著他。

張賢又把自己的命令說了一遍。

「參座，就算是那邊的援軍把路讓開了，這些印度人不走怎麼辦？」李團長還是有些顧慮地問著。

「好！」熊三娃答著，轉身向那個山崗邊的山峰跑去。

「是！」後面的擔架手答應著，俯身下去，在程少山的幫助之下，將牛春的遺體背在了自己的身後，步履蹣跚地向孟布鎮里走去。

「已經聯絡上了！」李團長答著：「他們就在萬塔布村那邊，跟我們就只隔著這一道山崗，和我們遇到的情況相同，他們也無法過來！」

看到李團長還在猶豫，張賢忍不住地再一次告誡著他：「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

李團長愣了愣，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由得再問了一句：「參座，你說什麼？」

「他是怎麼犧牲的？」張賢低低地問著。

張賢點了點頭，這個情況他已經從程少山那裡知曉了，他問道：「高副軍長那邊聯絡上了嗎？」

李團長點著頭，道：「還真得有兩枚！」

當張賢走近的時候，馬上便有人迎了過來，雙方對過了口令，知道是自己人，一名營長認出了張賢來，他很是驚訝，也許沒有想到參謀長會親自到這個戰場上來，連忙飛奔著去叫來了此時臨時擔任攻堅指揮的二七七團的李團長。

「是呀，我也知道，但是就是這個機槍並不好解決掉呀！」李團長十分無奈地告訴著張賢。

李團長指了指那條嘩嘩作響的孟布河，告訴著他：「從這條河裡游過去！」

張賢這才滿意起來，指著邊上的那個高峰對著他道：「你還要去爬爬山了，到那個半山腰上去，那裡可以以上制下，二十分鐘之後，給你打照明彈！」

李團長有些為難起來，他忍不住地問著：「我可以派人過去跟高副軍長說，但是，他怎麼能夠相信呢？而且，他只怕也不願意吧？」

「敵人佔據著地利的https://m.hetubook.com.com優勢，而且火力很猛，我們攻不上去！」李團長十分無奈的告訴著張賢。

「程連長，你負責把牛營長的遺體送回寨子里去，我過去看一看！」張賢說著，繞過了這個擔架，準備往前面一看究竟。

「就是這裏！」程少山指著那個山崗告訴著張賢。

張賢卻是一笑，對著他道：「你放心，高偉這點水平還是有的，你就告訴他這是我的命令，他就會想通了！」

張賢想了一下，問著李團長：「你們團有照明彈嗎？」

「只要解決了他們的機槍，這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張賢告訴著他。

越是靠近萬塔布村，槍聲就越是激烈，遠遠的，張賢已經可以看到前面山崗之上噴出來的機槍火舌。

「等一下！」程少山卻叫住了他們，轉頭對著後面的那個擔架手道：「馬華，你把牛營長背回去！」

張賢點了點頭，和熊三娃一起，跟在了他的身後。

李團長默默無語，轉身安排人繞道去聯絡山崗那邊的援軍。過了一會兒，他又回到了張賢的面前，告訴著他人已經派了出去。

「嗯！」李團長點著頭，卻還是哭喪著臉道：「他們拚命，我們也是拚命，不把他們殲滅掉，這場戰鬥就無法取勝！」

「這要是有炮就好了！」看著山崗上不斷噴出來的機槍火舌，熊三娃在旁邊不由得自言自語地道。

張賢看了他一眼，道：「其實取勝的結果有很多種，我們只要一個勝利，沒有必要非要這些印度雇傭兵的命！」他說著，想了一下，又對著李團長道：「老李，你再派人到山崗的那邊去與高副軍長聯繫，讓他們把封堵的後路打開來，向兩邊撤退，給這些印度人放開一條生路！」

熊三娃還是皺著眉頭道：「哥呀，那裡你，我可做不到，真得沒有把握！」

張賢和李團長都看了他一眼，此時這句話說了跟沒說是一樣的，如果真得有大炮的話，他們根本也不會堵在這個小小的山崗下面，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