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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後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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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硝煙散盡 第七八章 春殤(二)

第六卷 硝煙散盡

第七八章 春殤(二)

這一次他們從曼谷起飛的時候,還帶著了高小寶、雷小賢和張勝強、田衛紅這四個年青人,在這四個人之中,高小寶顯得格外得激動,他還是第一次出這趟遠門,還是第一次坐飛機。其實對於另外三個年輕人來講,他們也是第一次坐飛機,所以在飛機起飛的那一刻起,都顯得有些緊張,直到飛機平穩地飛起來,那種緊張的心才放鬆。小強和高小寶坐在一起,他們的身邊是熊三娃,這兩個好朋友的話說起來就一直沒有停過,顯然是無比的興奮;倒是與張賢坐在一起的雷小賢和田衛紅,從上飛機到現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袁少華坐在他們的前面,他也是這一行人的領隊。
雖然在很長時間以來,徐海波都是高偉的上一級,而此時在編入泰北自衛隊之後,他卻成為了高偉的下屬,但是徐海波卻並沒有一絲得不滿,反而如釋重負一樣地對著張賢道:「我已經老了,真得想打仗也打不動了,這下好了,不用再打仗了,我身上的擔子也覺得一下子輕了許多!高偉正當年富力強的時候,我們的命運交給他要比交給我來講,有前途得多!」
坐在從曼谷飛往台北的客機之上,回望著下面鬱鬱蔥蔥的雨林終於被拋在了身後,不知道為什麼,張賢總有一種酸心的感覺,這片大地原本美麗,但是太多的苦難、太多的艱辛,以及太多太多的悲傷留在這裏,令他不想、也不願意再回首,再回憶!
※※※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雷霆不由得問道。
張賢卻有些好笑,想一想當初雷小賢那副視死如歸的表現,在小強苦口婆心的相勸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下,他才相信了自己就是他父親雷霆最要好的朋友張賢,才決定聽從自己的話就像是在聽從父親的話,隨著他前往台灣。這其實就是一個性格有些偏激、而且並沒有長大成熟的孩子。而如今看著他為自己前途擔心害怕的理由,又是這般得幼稚可笑,越發覺得有些心酸。政治是一種可以泯滅人性的東西,為了達到其目的所在,那些政治巨頭們不惜以犧牲一代人的心靈為代價,用卑鄙的欺騙手段掠奪走本應屬於這一代人的純真,便是在他們死的時候也還自認為是偉大的;他們從來不敢真實地告訴他們的信奉者,到底什麼是黑?什麼是白?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但是,時間是無情的,黑的終究還是黑,變不了白;假的也終究是假的,成不了真!總有一天真實會顯現,到那個時候,哪怕是再多的謊言也無法挽救人們對他們的信心。
聽著雷小賢的話,張賢卻象是如哽在喉一樣,只覺得自己的心頭有些發堵,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忽然想起了佛教里所講的「報應」這個詞來,那些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去害過人的人,終究逃不過冥冥天幕中的追責,欠下來的債,終還是要還的!
「我媽?」雷小賢又是一怔,竟然再一次天真地問道:「他是為了追求愛情嗎?」
在取得了帕當山的勝利之後,沒有多久泰國政府果然兌現了當初與高偉和徐海波簽訂的協議內容,給他們發放了居住證,一國的政府畢竟不同於公司和強盜,既然說出來的話,就必須要履行。而這和-圖-書一仗對於高偉他們來說,以犧牲七十八人、傷三百六十人的代價,換得了幾萬人的合法居住權,也算是十分值得了,最少可以讓他們暫時不用擔心再去流浪了,總算有了一個可以安定生活下來的家園。
「原來是這樣!」雷小賢點了一下頭,顯然他對自己的父親雷霆的了解並不多,他還是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你們兩個人最後又分道揚鑣了呢?」
「放心吧,你們已經經歷過最壞、最惡劣的環境,我不敢說台灣是天堂,但是至少不會比你們現在所處的環境還要差!」張賢如此安慰著兩個還有些心緒不寧的年輕人。
「姑父,他有點擔心!」邊上的田衛紅替雷小賢說著。
「你媽還好嗎?」直到這個時候,張賢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問候了一聲。
這的確是一個叫人很難回答的問題,要是真得說起來,只怕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的。張賢想了想,還是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回答著他:「因為你的母親!」
見到張賢並沒有直面回答自己的問題,雷小賢有些失望,他搖著頭告訴著張賢:「沒有,小的時候開始,我媽從來就沒有在我的面前提到過我的父親,我也只是在長大以後才知道我父親的存在。」
雷小賢有些悲傷,但是話語還是十分得平靜:「在我養父被打倒之後,我跟著我媽回到了南京,又去了上海,但是沒多久她就被抓了起來,給她定的罪名是叛徒,說她曾經出賣過黨組織,當過國民黨軍官的太太。我去探望她的時候,那裡的人說她的罪很重,不讓探視。可是過了不久,他們卻通知我去領我媽https://m•hetubook•com.com的骨灰和遺物,說她在獄中自殺了,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張賢點了下頭,他已經從小強那裡聽說了雷小賢原來叫作王小賢,是王大虎的養子,也就是說邱萍最終也沒有為雷霆守寡,而是嫁給了雷霆的另一個好友王大虎,這越發得令他對這個女人感到厭惡。既然嫁給了王大虎,邱萍也就自然不會跟雷小賢過多關於雷霆的事了。
聽到張賢這麼一說,雷小賢和田衛紅才稍稍感到有些安穩。
雷小賢又轉頭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答話,把頭又低了下去。
「呵呵,我們是陸軍大學的同學,是一個宿舍里住上下鋪的兄弟!」
張賢怔了怔,王大虎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還是非常清楚的,雖然對於王大虎的指揮才能他不敢苟同,但是還是比較佩服他的為人,這到底是一個正人君子,能夠讓雷小賢恢複本姓,就說明了他人品的高尚。
「死了?」張賢也是一驚,剛才還有的一股怨氣,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代之的卻是另一種關切,連忙問道:「她是怎麼死的?」
飛機衝過了雲層,他們可以看到下面浩瀚的海洋,張賢在想著,什麼時候中國政治家的心胸也能夠象海洋一樣得寬廣,尤其是對自己同胞、對不同政見者的時候,那真得就是中國開始騰飛的時候了!
愛情?聽到這個名詞的時候,真得讓張賢無法回答了,他更加相信當年邱萍接近雷霆是為了獲取情報,愛情這個美好的詞,已然讓邱萍那個女人給玷污了。只是,當著雷小賢的面,這些話還不能說出口來,和*圖*書面對著雷小賢的問題,他只能選擇迴避,反問著他:「你沒有問過你的母親嗎?」
雷小賢呆了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搖了搖頭,輕聲地告訴著張賢:「她已經死了!」
「在想什麼呢?」張賢看得出來雷小賢心事重重的樣子,他隨口問著。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要改回你父親的姓呢?」張賢隨口問著他。
雷小賢轉頭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了頭去,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在張賢的面前就是一個小孩子。
張賢無言以對,他知道這個時候也是他應該離開的時候了,不管怎麼說來,能夠看到這些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同袍戰友們終於有一個歸宿,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雖然對於他來說,這個歸宿並不能讓人感到完美,卻至少擺脫了那種為了生存而掙扎流浪的困境。
田衛紅道:「我們從小就聽說台灣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一次你帶著我們去台灣,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生還的可能!」
張賢愣了一下,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被應允留住在泰國境內,又可以不用繳械,那麼這支對於泰國人來說屬於外國人的部隊,便必須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名頭。根據泰國的法律,外國的武裝部隊是不可能編入泰國國防軍的,不可卻可以編為自衛隊之類的組織,受最高統帥部節制。於是,在經過泰國政府批准之後,高偉和徐海波的這些國民黨殘軍被改編為了「泰北山區民眾自衛隊」,並且任命高偉為總指揮官,徐海波為副指揮官。對於在帕當之戰中受傷和陣亡的將士家屬,泰國政府也象是對他們的軍隊那樣發給了撫恤金,並且還給了和-圖-書這些家屬泰國的公民證,這也算是對這些敢於勇敢的人的一種獎賞吧!
「哦?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張賢問道。
雷小賢沉默了一下,還是告訴著張賢:「我所知道的我親生父親的一切,都是我的養父跟我講的。他原來是軍長,可是後來被打倒了,成了反革命,是他要我改回我本來的姓的,他是怕他連累了我!呵呵,雖然我的親生父親是個烈士,但我沒有沾到他一點兒的光,還是成了黑五類分子。」
張賢愣了一下,陡然明白了什麼,不由得「撲哧」笑出了聲來,只是礙於這個公共場合,他並沒有敢過於放聲大笑。想來,雷小賢雖然努力地裝出十分成熟的樣子,但是其實他的內心卻是這幾個青年中最幼稚的,顯然,直到現在他還相信大陸方面對台灣的宣傳是真的,還以為台灣人民真得就跟他們所聽到那樣,生活在解放前的那種苦難的歲月里!其實所謂的解放不解放的,真得就是一種相對政治宣傳。也許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是一個翻天覆地的進步,但也許對於另一些人來講,卻是一種文明和民主的倒退!只是對於身在其中而從小耳濡目染的人來講,真得要讓他們相信天外有天,還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也便是應了那句古話「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張賢也在慶幸著,幸虧雷小賢入迷並不深,否則他真得被打死了,也只是天地之間多死的一個靈魂,沒有一點兒的作用。如今的這個世道、這個世界上,冤死的人比比皆是,還在乎多他一個嗎?
「叔叔!你跟我爹真得是最要好的朋友嗎?」也許是沉默得太久,雷小賢忽然開口問著張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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