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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後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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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硝煙散盡 尾聲(二)

第六卷 硝煙散盡

尾聲(二)

※※※
在熊三娃和張賢還沒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到村裡報了信,所以當民警帶著他們過來的時候,村口處早就聚集了很多的人,大家都想看一看台灣人到底長得是什麼樣子。
回到家的日子真得是如此得幸福,令張賢和熊三娃都覺得就彷彿是活在夢中。
在張賢的一再要求之下,那個村長和老人還是帶著他們回到了原來下村的遺址,這裏已然是一片得荒山,連地貌都發生了改變。老人憑著記憶帶著他們來到了一處山坡之上,這裏已經被開僻成了茶園,漫山的茶樹在冬天的暮色之下泛著墨綠色的光。在一塊從山上滾落的山石之下,老人停了下來,他依稀記得就是這裏了。
這位民警來到村支部找到了村長,這個村長也姓熊,有四十多歲的樣子,雖然對熊三娃這個本家人十分得熱情,但是熊三娃一連提起了四五個人的名字,把他父親的名字也提出來,而這位村長卻茫茫然地搖著頭,這些名字他根本就沒有聽說過。正在熊三娃急得不行的時候,有人請來了村子里年歲最大老人,這個老人有八十多歲,還好,並不糊塗。當熊三娃告訴他自己是旺林家的三兒子時候,這個老人驀然想起了什麼來,馬上拉住了他的手,顯得十分激動,向身邊的眾人說起了那一段陳年的往事,只是他的口齒並不靈活,而且口語很重,沒有幾個能夠聽得明白。好在他五十多歲的兒子給大家充當著翻譯,大家這才聽得懂他在說些什麼。按輩份講這位老人還是熊三娃的叔叔,他向大家講起了當年熊家父子四個人凄涼的故事,聽的人們紛紛落淚。不過,這個翻譯講到和_圖_書最後,還是十分高興地講到了上一回熊三娃回家的事,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孩子,至今還記得跟著熊三娃的身後,看著他炸池塘,而且撿了很多魚的往事。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熊三娃再也忍不住心頭的痛,嚎淘大哭了起來,所有的人心裏都好像是堵了一塊石頭,無法平靜。
熊三娃帶著幾個孩子就在這塊石頭之下上了幾柱香,燒了幾堆紙,放了幾扎炮,他也跟著哭得死去活來,原來準備在母親面前絮叨的話卻一句也沒有說出來,撲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哭著哭著便昏了過去……
幾天之後,熊三娃踏上了回老家去為母親上墳的路途,他的兒子熊無難和侄子熊雄陪著他一同前往,畢竟那也是他們的奶奶,而熊開元的大兒子熊英也早就聽說了叔父的回來,提前趕到了萬縣去等他們。
聽著弟弟這一番的言論,張賢不由得肅然起敬了來,看來,弟弟對人生的理解並不比他差,也許比他還要深刻吧!
張賢決定陪著熊三娃去萬縣,對於他來說,那正是他真正從軍的開始,他很想去那裡看一看,再到重慶的磁器口轉一轉,反正他有三個月的時間,足可以讓他有空轉遍大半個中國。既然張賢有這個想法,王金娜自然十分支持,如今她也已經退休,而孫兒孫女們也都長大了,也不用她來幫著照看。張賢的三個孫兒孫女中,最小的一個孫子張潔風也快十歲了,已經上了小學四年級;老二張清風正讀高二,轉年就要參加高考;而老大張正風此時已經是大學二年級的大學生,就在重慶大學工商管理系學習。實際上,張賢和王金娜準備和*圖*書去重慶,順便也是想去看一看自己的大孫子,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過年了,或許他們可以帶著張正風一起回武漢過年。
坐著船沿著長江緩慢地向上遊行進,看一看兩岸無盡的風景,當真得是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可是,當他們來到了熊家鎮,走下車來,不僅是張賢,便是熊三娃也已經不認識這個地方了,如果不是北面的那個山峰還露著尖,遠遠看去還是原先的模樣,他們真得會以為走錯了地方。熊英穿著軍裝,拿著介紹信找到了鎮派出所,一位民警親自帶著他們去下村,在路上,這位民警告訴著他們,這附近的村子在六十年代的時候經過了整合,政府有組織地搬遷了很多的人,那個所謂的下村早就不存在了,便是他這個在此地待了三十年的人也要去找人問。
到達萬縣港的時候正是傍晚時分,與熊英匯合之後,張賢和熊三娃一行在萬縣市的賓館里住了一宿,張賢專門帶著王金娜去吃了一回格格,只是那個靠近江邊的太白樓早就不知道哪裡去了。
從武漢坐船逆水上行,卻也十分方便,只是行走的速度有些慢,要走兩天多才可以到重慶,不過坐船卻比坐車舒服了許多,這種長江里的大江輪也是萬里長江里的一道風景,如今隨著公路和鐵路的四通八達,便捷快速已然成了人們出行的首選,坐船的人大幅減少了,價格十分便宜的普通客輪幾乎沒有什麼人坐了,倒是為旅遊打造的豪華游輪還能夠勉強維持著生意。因為離著過年還有一個多月的時候,雖然還是有出行的人往家趕著,卻沒有那麼多人。
張賢不再去管張義和_圖_書和小強那對父子之間的博弈,此時的他已經是無官一身輕的狀態,雖然此時他還是名義上的大華集團董事長,卻早已經不再過問集團里的業務事情,因為整個大華集團是按照國際大公司的運作方式在正常得運轉,所以當面對著小強求教自己的時候,他告訴小強,要他自己拿主意,以後這個世界是他們年青人的世界,他這個老朽之身還不知道能夠活多久呢!而當面對著弟弟張義要求他這個大哥幫說幾句話的時候,張賢也是這樣地告訴著他,大華集團雖然是他一手創立的,但是此時是國際上市公司,所有的重大決定都會有董事會討論通過才可以進行,他這個董事長早就只是一個挂名,集團里真正起到決策作用的還是執行長。聽著大哥的推脫,張義氣得直罵張賢真得是圓猾,一如當年年青的時候那般得衝動。
拉完了家長,熊三娃這才問起母親的墳來,這個村長面色有些難看,還是如實地告訴著他們。當年上面搞運動,大鍊鋼鐵,砍光了山上的樹,緊接著山洪爆發,下村整個被泥石流吞沒了,活下來的人只得遷到了這裏來;然後又是三年困難時期,餓死了很多的人,他們這支家族沒剩下幾個。後來,又來了運動要求平墳,不要說熊三娃母親的孤墳了,就是他們自己家的祖墳都不知道平到哪裡去了。
跟著民警同志,張賢一行沿著狹窄的山間公路沒有走出多遠,便來到了鎮子附近的一個大村子,民警同志告訴他們,下村的熊姓居民差不多都搬到了這裏來。看著這些破敗又低矮的民房,張賢和熊三娃一齊緊鎖著眉頭,雖然四十多年過去了,但和_圖_書是這裏的民居還是如此得破敗簡陋,整個村子里見不到幾家是用紅磚砌起來的牆,大部分民宅依然是用土坯磚雜和著石灰、稻草壘砌而成,又低又矮,又潮又濕;要說唯一的進步卻是很多的民宅已經用上了黑瓦,當年茅草蓋頂現象基本看不到了,而且有的人家門前豎著高高的接收電視信號的天線。想一想,四十多年的光陰,在這個內陸的山區里,就好像是停滯了一樣,不見有多少的進步,如果不是因為沿街的牆上還刷著醒目的文化大革命時代的大標語、大口號,他們真得還會以為自己穿越回到了四十年前。
張賢和王金娜對視了一眼,心頭只有一片得悲涼,他們的手緊緊地牽在一起,經過了那麼多坎坷的歲月,活著的人尚且如此,死去的人又能怎麼樣呢?
而跟著張賢回來的小強、衛紅和雷小賢卻又有著另外的任務,大華集團決定進軍中國大陸,在內地發展工業公司,首選自然就是武漢。這些日子里,作為大華集團未來接班人、已然由總經理助理升任為副總經理的小強成為了全家最為忙碌的人,他每天早出晚歸地和衛紅、雷小賢去各個開發區、周圍的縣區進行考察,而當地的政府也知道大華集團的實力,很多負責招商引資部門的人都在請他們吃飯,都想要大華集團把工廠開在自己的屬地里,並且附出的優惠措施也非常得吸引人,這令小強幾個人都有些眼花瞭亂了;甚至已經有人托關係托到了此時身任黃州地委書記的張義頭上來,而張義何嘗也不是懷著這樣的心思呢?他已經六十多歲了,早就準備要退休,還希望在自己退休之前,能夠為黃州引進https://m.hetubook.com.com一些好的項目呢!
第二天一早,熊氏兄弟租了輛麵包車開往熊家鎮,越是走近了家鄉,張賢明顯得可以感覺得到熊三娃握住他的手的手在不停的顫抖著,想一想,上一次他跟著熊三娃回到熊家鎮還是在四十多年之前,那個時候抗戰剛剛勝利,而內戰還沒有開始。
不過,吵歸吵,罵歸罵,兄弟還是兄弟。張賢還專門去黃州看望了一回自己的弟弟,兩個人呆在一起的時候,又不免想到了老二張仁來,張賢告訴著弟弟,老二張仁會在明年回來,到時候他們三兄弟就真得可以團圓了,就跟當年他們一起生活在武漢的時候一樣。在談到張義坐了近十年牢的經歷時,張賢不免為自己弟弟的不平感到難過,但是張義卻十分得淡然,笑著告訴著自己的大哥:「也許你覺得我受得那些苦是苦,呵呵,可是對於我個人來講,卻也是一種財富!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們真得是摸著石頭過河,犯了很多的錯誤。你覺得我冤枉,實際上比我冤枉的人還有很多,坐牢的時候我就認識這麼幾個人,有一個因為家裡殺鵝,他就隨便說了一句『先殺鵝,再拔毛』,就這樣被人上綱上線說成他這是要推翻蘇俄,謀刺毛澤東而被判了無期;還有一個人,挑著擔子買了一尊毛主席的石膏相,手沒辦法拿,就用草繩栓著那個石膏相的頭掛在自己的脖子上,這也被抓了起來,罪名是謀殺,也被判了十五年。呵呵,真得,我跟他們比起來強了許多,所以在那個時候起,我就已經不為自己感到冤枉了,這個世界上雖然還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但是你可以看到,它正在向好的方向上發展,這就是進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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