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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許懷慶也虎目含淚，哽咽道：「我們不能投降！不然那些陣亡的弟兄，會氣瘋了的！」

「父親！」就連朱瞻埈也被感染了，幫腔道：「大丈夫寧死不屈！男子漢寧折不彎！」

「好了，都別說了。」朱高熾聽不下去了，為蹇義說句公道話道：「蹇尚書也是為了老百姓好。」

「是啊殿下。」二黑也勸道：「漢王軍有水師，咱們在城牆上只能瞪著眼挨揍，退入城中，他們的水師就乾瞪眼了！」

「不是那種碰。」許懷慶淫|盪的笑著，兩手大拇指並在一起勾一勾道：「是那種！」

「是啊殿下。」二黑也紅了眼圈：「我們這些人聚在一起，就是為了保著您和他們斗的，鬥了這麼多年，付出這麼大代價，要是就這麼投降了，還不如死了利索！」

「抱歉莫將軍。」朱高熾抱歉地笑笑道：「我真的不想干擾你的權威。可一旦巷戰，就不只是軍隊的事情了。」頓一頓，太子殿下那張胖臉上，浮現出濃重的不忍之色道：「還會把幾十萬鎮江百姓牽扯進來，到時勢必造成大量的平民傷亡。」說著他嘆息一聲道：「鎮江城的老百姓遭受這場無妄之災，已經夠不幸的了，不能讓他們再白白送死了。」

「我想找人喝酒。」莫問輕聲道。

「我真應該早清醒過來，這樣就能少害死一些將士了。」朱高熾伸手擦擦眼角的淚，深吸口氣道：「可惜世上沒有賣後悔葯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我現在能做的，就是明天一早開城投降，用我自己換你們的平安。」說著嘆口氣道：「有皇上在，我想這點還是能做到的！」

「殿下，巷戰是以弱勝強的好法子……」眾將還在喋喋不休，突然就愣住了。「您說什麼？！」

「啊！」眾將感覺像三九天被兜頭澆了盆冰水，從外頭涼到心裏。

「都回去歇著吧。」莫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難得的笑：「差不多，這就是咱們的最後一夜了。」

「殿下！」莫問一陣錯愕，太子殿下是非常好的主君，從不干涉將領的具體指揮，像現在這樣突然否決他的計劃，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為什麼？」眾將難以置信地問道。

「那你找我爹去。」薛桓根本不鳥他，瞪著眼道：「我看太子殿下想投降，八成就是你挑唆的！」

「你！一派胡言！」蹇義鼻子都氣歪了，被瞧不起是一方面，更是因為被薛桓說中了。

「這件事，本該第一時間告訴大夥。」太子非常厚道，把莫問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道：「但我不甘心啊！我不想輸！不想讓大夥失望！」說著，他嘆口氣道：「所以我不讓莫將軍告訴你們。」

「離天亮還早呢，干點兒啥？」這些天沒日沒夜的打仗，突然有了幾個時辰的空閑，薛桓不知道該幹啥了。

「你們……」朱高熾看著這群視死如歸的年輕和-圖-書人，也被他們的豪邁感動了，下定決心道：「好吧！明日我也到城牆上，咱們和他們決一死戰！」

「喝兩三杯不會有事的。」吳為笑道：「還是嘗嘗吧，陰間可沒有酒喝。」

話分兩頭，卻說眾將離開議事廳，走在迴廊上。

薛二愣子便被許懷慶帶走了。二黑也回自己的住處了，剩下莫問和吳為兩個悶葫蘆。

「不行！」太子話音未落，薛桓那邊先拍案而起了，大聲嚷嚷道：「那老程和三萬多將士不是白死了！」

議事廳中一片沉默，眾將看著太子殿下，不知從何說起。只有朱瞻埈的抽泣聲，小聲的響起。

「是。」衛士應一聲，緩緩打開了牢門。

「這不廢話嗎，當然是回去睏覺了。」二黑伸個懶腰道：「困死老子了！」

「不錯！」眾將一聽，都很贊同：「他們要想進城，除非踏過我們的屍首！」

眾將一退下，蹇義就黑下臉：「殿下，您怎麼能讓他們三言兩語就改主意呢？！」

「然後呢？」

眾將還在勸，太子殿下突然蹦出一句：「不會有援兵了！」

「我進去看看。」吳為輕聲道。

「哎……」莫問低下頭，這下子什麼也不用說了。

「都住口！」莫問也是不認同太子的，但他還得彈壓住眾將道：「怎麼跟太子說話呢？！」

「王賢和朱瞻基已經做了他們能做的一切。」朱高熾滿面哀傷道：「但皇上執意不肯發兵，說要讓我兄弟倆，自hetubook.com.com行決出勝負。」

「是啊！」二黑也悶聲道：「要投降早投降，都到這會兒了，還有什麼用處？！不過是自取其辱！」

「對！」眾將一起點頭道：「死戰到底！」

「最後一夜了，總要嘗嘗沒嘗過的滋味吧。」莫問自嘲地笑笑：「回想起來，這輩子光鑽在兵書里了，錯過了太多事兒，實在不值得。」

「大人會殺了我們的……」許懷慶又道。

「呃……」莫問聞言不禁苦笑道：「那還是不喝了吧。」

「但今天莫將軍告訴我，明天城牆要失守，請我準備巷戰時……」太子緩緩道：「我警醒過來！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的執念，害死滿城百姓！」說著他滿含深情地看著眾將道：「不能害死你們這些忠勇的將士啊！」

「殿下！我們不怕死！」薛桓瓮聲瓮氣道：「但我們怕背上一輩子的恥辱啊！」

「這才對嘛！」眾將高興了，對太子笑道：「人死鳥朝天，咱們就是死，也不能讓朱高煦得意！」

兩人對視一眼，莫問問道：「你去看你爹？」

「誰說沒有？！」薛桓臉漲得通紅，悶聲道：「家裡的丫鬟伺候老子穿衣服，還能不碰一碰？」

吳為點點頭。

「是。」眾將起身告退。莫問也向太子行禮告退。

「無妨。」朱高熾擺擺手道：「我確實錯了，現在只能亡羊補牢了。」說著眼裡含淚看著眾將：「畢竟，你們還活著啊？！」

「因為……」朱高熾幽幽m.hetubook.com.com一嘆，緩緩抬頭道：「孤本心裏，也是這樣想的啊。」說著話時，太子殿下兩眼一片堅定，目光彷彿要刺穿黑夜，看到遠處的漢王軍大營道：「讓我向老二投降，還不如殺了我。」

「然後就回去，將士們還在連夜趕工呢。」吳為說一聲，奇怪地看一眼莫問：「你有什麼事兒？」

到了牢門口，北鎮撫司的衛士迎上來：「大人！」

面對著許懷慶的提問，莫問遲疑一下，緩緩點頭道：「鎮江城內的構造，十分適合巷戰，這些天，我讓人繪製了街道圖，做了些必要準備。今兒個叫你們來，就是布置防區的。」

「哈哈哈！」眾人捧腹大笑，指著薛二公子道：「他果然是雛！」

「果然是你說的！」眾將怒視著蹇義，蹇義被看得慌了神，只好低下頭。

「父親說的太對了！」朱瞻埈簡直要崇拜死父親了，他對朱高熾的感觀，在這一個月里，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這……」朱高熾沒想到，眾將會是這個反應。一旁的蹇義皺眉道：「你們敢違抗太子的旨意嗎？！」

眾將聞言肅然，準備聽取自己的任務。誰知這時，太子開口了：「我不同意打巷戰！」

「對！」朱高熾重重點頭道：「人死鳥朝天！」說著看看莫問道：「莫將軍，明天該怎麼打，還得聽你的。」

「哈哈哈哈……」吳為大笑起來，朝莫問擺擺手，便先去廚房，親手準備了酒菜，裝到食盒裡，提著往大牢走去。

「m.hetubook.com.com那就跟我走吧！」許懷慶勾著薛桓的膀子道：「哥哥幫你補上這一課！」

「啊！」薛桓瞪大眼，茫然道：「那又怎樣？」

「這個簡單。」一直沉默的吳為開口了。「我們明日死守城牆，不退到城裡就是。」

「無他！」莫問沉聲道：「唯死戰到底爾！」

「那我考慮考慮。」莫問神情有些糾結道。

「哎……」蹇義卻鬱悶壞了，心裏大叫道：『瘋了，都瘋了！』

「我說……」太子深吸口氣，滿臉蕭索道：「咱們不會有援兵了！」

「哪種？！」薛桓瞪大眼。

莫問眉頭緊鎖，沒有說話。

「睡覺？！」薛桓瞪大眼：「明兒個一死，自會長眠，這會兒睡覺不浪費時間嘛？」

「可是殿下。」倒是許懷慶幾個，忍不住勸說道：「只有這樣，咱們才有可能撐到，大人搬來皇上的那天。」

「你不是從來不喝酒嗎？」吳為更奇怪了。

「嘿嘿……」二黑卻嘿嘿直笑。

「傻了吧。」許懷慶笑著拍著薛桓的肩膀道：「人家有媳婦。」

「原來如此。」吳為點點頭，不放心地囑咐道：「嘗嘗就算了，別喝醉了，明天還怎麼打仗……」

「噗嗤……」許懷慶怪笑起來：「你小子不會還沒碰過女人吧？！」

「你算老幾！」薛桓瞥一眼蹇義。堂堂禮部尚書，被這小子如此輕蔑，蹇義氣得麵皮發青：「老夫是吏部尚書蹇義！就是你爹也得對我客客氣氣！」

鎮江城議事廳。

「殿下……」莫問眼圈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