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隨便你說什麼。」紀綱不再跟朱棣爭論道：「大丈夫敢作敢當，做都做了，你只管發落就是！」

「痴心妄想！」朱棣譏諷道：「朕看你是沐猴而冠，想要學曹孟德！」

「他自然……」朱棣悶哼一聲道：「是罪有餘辜了。」

朱棣一張臉越來越黑，終是忍不住暴喝一聲：「先把他的舌頭割掉！」

「你……」一句話說到朱棣的軟肋上，他這個逆天改命的強人，其實本心裏也是不信那些神鬼之說的，不然安敢造反？！可是這回，他不得不信，不信就完了……

「呸！」紀綱吐出一口濃痰，嚴重表示不屑。

李嚴一干皇帝身邊的太監，都嚇得不敢去看，趙贏和他的徒子徒孫卻看得津津有味。

這樣，他只承認魔鎮之圖是自己讓人放的，反而會讓朱棣深信不疑……

「這麼說……」趙贏陰惻惻開口道：「你承認是你指使人，魔鎮漢王殿下了？！」

「紀綱？！」朱棣目光森然地咯咯一笑，咬牙切齒道：「提他來見朕！」

「呵呵……」紀綱卻笑道：「這不明擺著的嗎，一旦你被你兒子殺了，我就可以舉起朱允炆的旗號，推翻你的永樂朝，光復建文正統了！」

「不知道……」李嚴還能說什麼。

「哦！」紀綱滿嘴噴血，痛得兩眼圓睜，全身痙攣起來。

「哼！」朱棣不悅地哼一聲道：「我看他是有恃無恐了，以為這下地位穩了，可以不用再裝什麼兄友弟恭了！和*圖*書」

「你還別不信，我是親耳聽到的。」紀綱便笑嘻嘻地，把那天在徐公島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講給朱棣。

「你應該明白，這是報應。」紀綱垂下眼瞼。他的想法可以分為兩段，以被王賢俘虜的時刻為間隔，在被俘虜之前，他管漢王去死，一心想要逃去海外，逍遙自在。但被王賢捉拿后，他自知必死無疑，而且家人也不可能倖免，想的便是如何能給仇家添堵了……那麼把罪責都攬過來，讓漢王逍遙法外，將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又能給朱棣來一下。何況還有趙王……

這時候，外頭傳來通稟聲，太子、太孫、成國公、安遠侯、胡偐、夏元吉、蹇義、楊士奇等眾大臣應|召而來，在殿外等候傳喚。

「你應該明白，這是報應。」紀綱幽幽說出一句，朱棣全身毛都炸了！

「開刷吧！」一名太監下了聲令，三個太監便拿著鐵梳子，分別在紀綱的胸口、雙腿上刮起來！等感覺刮不動了，便又是一桶滾燙的熱水澆下來，然後就著騰騰的熱氣，繼續開刷……

老太監趙贏的審訊十分迅速。僅僅兩天時間，便回稟朱棣說，已經有了口供，是伺候漢王起居的一個太監，將那魔鎮之圖，縫入漢王的枕頭的。

果然，朱棣的臉上，陰霾密布，極其不悅地哼一聲道：「放屁！」

太監們端來了滾燙的熱水，眼都不眨，兜頭就澆了紀綱一身，騰起的水蒸氣中hｅｔｕbｏoｋ•ｃoｍ.cｏｍ，紀都督慘嚎著扭動著身軀，整個身子都成了紅色的。

紀綱卻強撐著不肯下跪，直到那幾個太監猛踹他的后膝窩，才連踹帶按地把他摁倒在地。

滿口是血、全身赤|裸的紀都督，便呈『大』字形被鐵環綁在了鐵床上！

「這還像句人話。」朱棣冷聲道：「朕問你，你為何要勾結朱允炆？！」

「別以為朕不知道！」朱棣一拍龍椅的扶手，指著紀綱低喝道：「你讓人在漢王的枕頭裡縫了魔鎮之圖，讓妖魔附體了漢王，他才幹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紀綱，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朱棣冷冷看著被摁倒在地的紀綱，就像看一條待宰的狗：「你摸摸你那顆黑的發亮的心，告訴朕，這些年來，朕哪一點對不起你了？！」

「也好。」朱棣點點頭。

兩個太監便按住紀綱的膀子，另兩個掄圓了胳膊，啪啪就是兩記重重的耳光，一下就把紀綱打得鼻血長流。

「呵呵。」紀綱頭髮散亂，口鼻流血，怪笑道：「那玩意兒真能管用嗎？我看還是他自己心裏有鬼才對！」

「他為什麼要這麼干？！」朱棣冷聲道。

給紀綱刷洗的鐵床也已經備好，幾個太監按住他的手腳，就準備把紀都督綁到床上去。

冷冷地看一眼紀綱，朱棣低聲問道：「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就趕緊說吧。」

「回皇上，他招認說，是受了紀綱的指使。」趙贏輕聲道。

「隨ｍ.hｅtｕboｏｋ•com.cｏｍ你怎麼說。」紀綱笑笑道：「你今天能高高在上，強迫我給你下跪，不過也是成王敗寇罷了。要是我贏了，咱們說不定就得換個位置了。」

「朕不是刻薄寡恩的皇上。」朱棣冷著臉道：「更不會卸磨殺驢。」

朱棣果然是雷厲風行的馬上皇帝，頓飯工夫，寢殿前的院子里，已經支好了大鍋，幾個太監提著成罐的菜油倒進鍋里。下頭，另幾個太監開始生火加溫。

「喪心病狂！罪該萬死！」朱棣騰地站起來，走下台階，怒火沖沖地瞪著紀綱道：「你不是說兔死狗烹嗎？朕就把你扔到油鍋里烹了！」說著高聲道：「來人，架油鍋！」

「什麼事兒？」朱棣隨口問道。

「那陳瑛是怎麼回事？」紀綱冷笑道。

「還是那句話，大丈夫敢作敢當，是又怎樣。」紀綱哼一聲道：「你們願意用我給漢王當替罪羊，悉聽尊便。」

「是。」老太監吩咐一聲，盞茶工夫，被反綁著雙手的紀都督，就出現在寢殿上。

但這隻是開始，太監們將他扛到鐵床上，用鐵環拴住紀綱的四肢。再拿起刀，三兩下就把他身上的衣裳划拉開，一把扯到地上。

「呵呵呵，好一個罪有餘辜！」紀綱放聲大笑道：「說起罪有餘辜，我犯得法，不比陳瑛多十倍百倍？！你要是想發落我，還不是信手拈來嗎？」

「沒有了。」紀綱說一聲，太監們便把他抬起來，突然聽他又道：「對了！還真有件事www•ｈｅｔｕbooｋ•ｃom•ｃｏｍ要告訴你。」

「你這個孽畜！」朱棣勃然大怒，指著紀綱大罵道：「是天上降下來的瘟神嗎？用妖術蠱惑我兒造反，使我大明生靈塗炭！」

趙贏見狀，低喝一聲：「掌嘴！」

每一下都颳起一層皮肉，疼得紀綱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他想放聲呼痛，無奈沒了舌頭，喉嚨里滿是鮮血，發不出聲響，卻噴出一口口血霧！

「皇上。」趙贏在一旁陰惻惻道：「下鍋之前要不要先洗刷洗刷？」

「咱家不會的。」趙贏看看紀綱，面無表情道：「因為咱家沒有野心，只有忠心。」

所以，紀綱是打定主意，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所謂『魔鎮之圖』根本就是他讓漢王縫進枕頭去的，為的就是事後脫罪之用。之所以不痛痛快快承認，漢王造反都是因為他，不過是因為朱棣性情多疑，要是自己太過大包大攬，他一定會不相信。

「所謂空穴來風、事必有因。那王賢和徐妙錦，確是有奸|情的。」紀綱輕描淡寫地說出了，石破天驚的一句。

「還不跪下！」押送紀綱的四個健壯太監，見他沒有要下跪的意思，在後頭呵斥起來，同時用手去按紀綱的肩膀。

「沒有。」李嚴輕聲回道：「太子殿下這陣子什麼奏摺都沒上，也沒來宮裡。」

「是！」幾個太監馬上領命，過來一把掐住紀綱的頜骨，一用勁，便把他的下巴卸了下來，從口中硬是揪出了舌頭，手起刀落，兩寸多長的一段舌頭，便乾和_圖_書脆利索落在地上！

朱棣坐在龍椅上，目光森然地看著，自己昔日最信任的特務頭子。紀綱也仰著頭，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昔日的主子。

「哼！」紀綱啐一口道：「別在這假惺惺，大明朝有得善終的錦衣衛頭子嗎？何況我還替你殺了那麼多的人！」

「這是你的臆測！」朱棣不屑地哼一聲道：「朕這樣的皇帝，要對付誰只須正大光明，用不著拐彎抹角！」

「做夢去吧！」朱棣冷聲問道：「朕問你，漢王造反，是不是你攛掇的？！」

「漢王多大的人了，要幹什麼還用別人教嗎？」紀綱不屑道：「皇上，您這個兒子可真像您……」

「沒有？」朱棣大感意外道：「他怎麼轉性了？」按照朱棣對太子的了解，以往不管漢王做的多過分，自己這個大兒子都會極力給他求情、替他開脫的。這回朱棣正需要太子當回好人，好趁勢從輕發落漢王，誰承想太子卻一聲不吭了……

服下武當山孫真人秘制的丹藥，又調息了片刻，朱棣才感覺好些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太子，沒有上書嗎？」

朱棣也目不轉睛地看著，皇帝的眼裡沒有一絲人性，滿滿都是報復的快|感和不可壓抑的怒火！

紀綱聽說要下油鍋，都沒變臉色，這會兒聽老太監要給自己洗刷洗刷，一下嚇得臉都綠了，瞪著老太監道：「姓趙的，你不得好死！早晚有一天，你也跑不了！」

「……」李嚴低著頭，不敢吭聲。

朱棣的臉一下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