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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我是為了別的事回來，」佛母淡淡道：「既然父親現在不方便處置，那我就先離開了。」

「爹，我就是看不慣她這做派！」唐封嘟囔道：「又沒有外人，端什麼佛母架子，誰不知道誰啊？！」

「那也應該在幫你滅了大明之後吧……」佛母說完，又微不可查的輕聲補充道：「如果有那一天的話。」

王賢點點頭，神情十分鎮定。可他手上的毛筆，卻滴下一滴墨汁，在公文上染下好大一團墨跡，這是十分罕見的……

「哎呀！」唐長老被佛母問的心煩氣躁，擺擺手道：「我又不是他肚裏的蛔蟲，怎麼知道他是如何作想？！你自己問他就是！」

「嘿嘿……」唐封笑嘻嘻點頭，他知道父親動心了。

「呵呵，這裏頭說來話長……」唐長老笑笑道：「總之，就像周文王得了姜子牙，漢高祖得了張子房，這是天命，黑先生乃天賜我也！」

「孩兒怎麼就胡說八道了，孩兒是深思熟慮的！」唐封卻振振有詞道：「父親想，要是他倆真能成了，是不是好處大大的！」

「瞎擔心，」王賢卻搖頭道：「她整天在外頭飄著，能知道什麼。」

「走就走！」唐封氣得嘟囔道：「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個簡單，」佛母淡淡道：「我自己去臨淄就是。」

「這可不成，」唐長老急了，大搖其頭道：「各地的軍隊正集結而來，他們可是衝著佛母這面大旗來的！和*圖*書你得留在青州，鼓舞士氣啊！」

「好吧。」佛母點點頭，徑直起身離去。

「……」佛母無奈的看著唐長老，好一會兒才幽幽道：「那就更奇怪了，此人如此殫精竭慮、任勞任怨，卻要在功成之日急流勇退，他到底圖什麼？」

「先生說的是，她去的是青州，又不是來咱們臨淄大營，有什麼好擔心的。」戴華笑道。

「那有什麼，黑先生可還是處男，我姐姐可是個寡婦了，寡婦頭子有什麼好挑的？有人要就不錯了……」唐封小聲嘟囔道。

「不湊巧，黑先生昨天和劉信率兵去攻打臨淄了。」唐長老道：「前線戰事緊急，軍中不可一日無帥，老夫沒法把他召回來，佛母還是等等再說吧。」

唐封本來還很失望，卻又聽唐長老冒出一句：「就算將來要提，那也是老夫的事，輪不到你多嘴！」

「他到底何德何能，讓父親可以一見傾心，再見傾城？」佛母大為不解。

「有什麼了不起的？拽什麼拽！」看著佛母的背影，唐封陰陽怪氣的小聲嘟囔。

「肯定的！不然她能回來興師問罪？！」唐封深以為然。

佛母輕輕搖頭，不知是表示沒事還是失望，然後身影消失在門口。

……

話音未落，又一道情報傳來，戴華接過來一看，登時臉色十分精彩。鄧小賢一把奪過情報一看，瞪一眼戴華道：「烏鴉嘴！」說完把紙條奉給王賢和_圖_書道：「先生，佛母明天要來大營！」

所以佛母一到青州，王賢就知道了，鄧小賢和戴華登時就緊張起來，前者擔憂道：「她怎麼來的這麼快，莫非知道了什麼風聲？！」

「哎！」唐長老也被戳中了心事，心裏老不是滋味好一會兒，才嘆氣道：「沒辦法啊，誰讓為父把她捧成個佛母，那就得當尊神供著。」

「別在這兒杵著了，趕緊讓人給軍師送信去，」唐長老兩眼一瞪道：「讓他早點兒有個準備！」

「我看你是嫉妒！」唐長老冷笑一聲，一下就戳穿了唐封那點兒心思。

唐封就是嫉妒唐賽兒，別人家都是重男輕女，偏偏他們老唐家重女輕男，若非黑先生支了幾招，唐封在唐天德心裏的存在感，微薄的就像空氣一樣。「爹你可冤枉我了，我是替你不平，哪有這樣跟父親說話的女兒，簡直是綱常倒置！」

「她似乎將最近的變化，都歸咎於黑先生身上，為父怕她去大營，會跟黑先生過不去。」唐長老皺眉道：「黑先生身負我大宋國運，哪有精力跟她周旋？」

唐封趕緊給父親拍背撫胸，好一會兒唐長老才恢復如常，喘著粗氣指著他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好吧……」唐長老無奈，只好將王賢從劉俊那裡發跡，然後被自己強挖過來，向自己獻計獻策，幫自己理清軍政要務，一步步成為自己左膀右臂主心骨，股肱心腹頂樑柱，跟佛母講和*圖*書了個清楚。不講不知道，一講連唐長老自己都嚇一跳，原來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把手中大部分權力，都交給了王賢！

「那你回來幹什麼？！」唐封已經急的跳腳開了。

不過這麼大的事，唐長老絕對要慎重行事，他太知道女兒寧折不彎的性格了，搖頭道：「這事兒根本不可能，說什麼好處都白搭。」

「這個嘛……」唐長老也為這個問題困惑了好久，最後只能歸結于讀書人腦子壞掉了。「咱們沒法理解讀書人的想法，可能是就是想證明自己有本事吧。」

「你閉嘴！」唐長老狠狠瞪一眼兒子，轉向女兒道：「佛母啊，方才為父也說過，這一仗關乎咱們所有人的存亡，你不能袖手旁觀啊！」

「而且，」唐封突然露出蛋疼的表情道：「孩兒還想……撮合他們倆……」

一個難題是佛母強大的影響力，讓他一直寢食不安，但如果佛母嫁了人，自然就沒有神聖的色彩，影響力也就煙消雲散了。

「父親，就是女兒也知道要分權制衡，不可集權於一人的道理……」佛母無奈道：「您怎麼能對他信任到這個程度？若是他有異心怎麼辦？！」

「要不，我陪姐姐去一趟吧。」唐封道：「我雖然攔不住她，但有什麼事可以及時跟父親報告，要真是鬧得不像話了，父親也可以及時趕過去。」

「你閉嘴！」唐長老聽他越說越不像話，打斷了唐封道：「此事休要再提和_圖_書！」

「願聞其詳。」佛母不為所動，堅持讓唐長老有一說一。

他一下意識到，若是佛母能下嫁王賢，自己心中的兩大難題，似乎都可迎刃而解了！

「你放屁！」唐長老下意識罵一句，然後卻愣住了。唐長老一直深受兩個難題困擾，讓他寢食難安，心下不寧。

「噗……」唐長老一口茶水險些噴到唐封臉上，又被嗆得咳嗽連連。「咳咳……」

「黑先生四十多了，你姐姐才二十歲，差一半呢。」唐長老搖頭道。

另一個難題是王賢的本事實在太厲害，讓他難免擔心，萬一此人生出異心怎麼辦？如果能讓他倒插門，成了一家人，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佛母回頭冷冷看他一眼，看到唐封趕緊縮頭，賠笑：「姐姐，有什麼事兒嗎？」

鄧小賢和戴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安，不知這次，大人能不能矇混過關？！

「應該不會吧，」唐長老有些心虛道：「主要是一者，其餘人等都無法望其項背，只有能者多勞。再者，這些都是權宜之計，此戰之後，老夫自然會分他的權。」說著猛地想起什麼，擊掌道：「對了！他發了毒誓，戰勝漢王之日，就是他解甲歸田之時，有這句話在，老夫進退自如，」唐長老把自己說的心花怒放起來，高興道：「哈哈，進退自如啊！」

「哎，好吧！」唐長老只好讓步道：「今兒個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安排人送你去臨淄！」

「孩和*圖*書兒擔心的是，咱們受她的氣習慣了，可黑先生沒跟她打過照面，能不能受得了她這一套？！」唐封又是一臉替王賢著想道。

「我說過要幫你忙了嗎？」唐長老自個兒說的熱乎，佛母卻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得令！」

「為父倒不擔心黑先生，他識大體顧大局，」唐長老緩緩皺眉道：「為父擔心的是你姐姐會找黑先生麻煩，聽她話里話外，定然是青州城中有她的眼線，早就把這陣子發生的事體，添油加醋告訴她了。」

「等我見過那人再說。」佛母輕聲說道。

「哎！」看不見佛母的身影，唐長老鬆了口氣，佛母雖然是他的女兒，給他的威壓卻越來越大。「你沒事兒招惹她幹什麼？！」

「呃……」唐長老像被扼住脖子的鵝，兩眼發直的看著佛母。

「唔……」唐長老端起茶盞想一想，點點頭道：「也好。」

「父親說的對，我必須要見見他。」佛母點點頭。

「怎麼就不可能了？！」唐封想的卻是，如果能把姐姐嫁出去，將來就沒人能跟自己爭江山了！自然要極力說服老爹。

這還要歸功於周敢，這位錦衣衛山東指揮使生前，就致力於派送密探到白蓮教軍中卧底，今日王賢才可以坐享其成，毫不引人注意的，就把這些人提拔起來！

根本用不著唐封報信，以王賢在白蓮教的權勢地位，往青州城摻幾把沙子，簡直易如反掌。如今，青州城內外各處要害部位，都有錦衣衛的密探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