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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節骨眼？」王賢淡淡道：「皇上已經身登大寶，還有什麼難事不成？當然要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

「什麼你們我們的，咱們可是一窩的！鎮國公爺！」最後四個字，張輗一字一頓，提醒王賢不要忘了他的身份，已經是大明勛貴的頂端，僅有的五名公爵之一了。身為公爵，就要給將門勛貴撐腰，這在張輗看來是天經地義的！

看到王賢，張輗拱手笑道：「恭喜公爺，賀喜公爺。」

張輗一正經起來，屋裡輕鬆的氣氛便蕩然無存，王賢神情平靜的看著張輗，輕聲反問道：「怎麼，你們要跟皇上對著干？」

「大人，就算當今皇上能讓您一直在山東待著，等換了新君，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吳為皺眉道。

「算了，」吳為看王賢那副不在乎的樣子，一陣泄氣道：「好歹先回山東，把那裡的局面收拾起來，然後……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一個同道中人！」黃淮擊節叫好道：「我就說仲德還是昔日的仲德！」

「少跟我來這套，」張輗冷笑道：「不知情的以為是皇上容不下你，把你攆到山東去。可咱們爺們還沒瞎到那個地步，不是你堅持要求，皇上怎麼可能放你走！」為了保證說的精確，張二爺又補充道：「就算放你，也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

「不錯，你們可比兔子厲害多了。」王賢點頭笑笑。

「可以。」王賢點點頭，輕聲道：「只要你們不太過分的話https://www.hetubook.com.com。」

「哎……」吳為嘆了口氣，算是認同了王賢的看法，這朝堂確實沒法待了，還真不如離去……

吳為站在王賢身後，看著兩位學士遠去的身影，哼一聲道：「坐牢坐愚了。還以為大人是八年前的大人！」他聽著楊溥、黃淮二人一口一個「仲德」，感到分外不爽，當今天下除了皇帝和朱瞻基，還沒人敢直呼王賢的表字。

「你說。」王賢笑道。

「有你這樣來恭喜的嗎？」王賢打量著張輗，翻翻白眼道：「兩個肩膀挑著頭就敢上門？」

王賢苦惱的撓撓頭，嘟囔一句道：「還讓不讓人安生了。」

「是我心裏發苦，」吳為嘆氣道：「大人非得離開京城不可嗎？這一去，想回來可就難了。」

送走了張輗，王賢剛剛轉回，便聽帶話稟報道：「楊溥楊學士，和黃學士前來拜見。」

對於自己的身體，朱高熾應該是心中有數的。王賢估計，這也是他如此著急推出新政的原因所在，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想見，在接下來的幾年裡，朝中的鬥爭會空前激烈……這也是王賢必須離開京城的原因，他必須要躲開風波，尤其是避免進一步和太孫衝突，看清楚未來的走向，為自己和身邊人找出一條路來。

「那是你嘴裏發苦。」王賢白他一眼，自己嘗一口道：「明明甜似蜜。」

「那自然是……」吳為說著，不禁莞爾道：「原www.hetubook.com.com來謎底是『破瓜』。」

「別這麼咬牙切齒，」王賢看看張輗，故意混淆話題道：「據說皇上還要再冊封三名公爵，湊起八大國公，怎麼著，這裏頭也有你一份。」

「嘿嘿……」張輗被王賢擠兌的直笑，他來得及，確實忘了備禮。「咱倆誰跟誰。」

「我可不可以，把你的態度理解為……」張輗緊緊盯著王賢，心跳有些加快，不禁暗暗自嘲，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傢伙的態度已經足以決定朝局了。頓了好一會兒，他才沉聲問道：「準備置身事外，兩不相幫呢？」

「那可是皇上，我們自保尚且吃力，過分根本辦不到。」張輗鬆了口氣，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道：「等你走的時候，我們好禮相送。」

吳為要替王賢掌握京中局勢，自然得留在京城。這會兒過來，聽王賢交代日後的注意事項，自始至終一直板著臉。

「還能幹什麼，當說客唄。」吳為翻翻白眼，悶頭啃起西瓜來。

「也只能如此了。」黃淮和楊溥嘆口氣，前者看著王賢笑道：「還指望你為殿下鼓與呼呢，這下指望不上了。」

「我和八年前有什麼不同？」王賢笑看吳為一眼，淡淡道：「我們走是對的，看看這二位的表現，就知道文官們膨脹了，再對上滿腹怨念的勛貴們，這朝堂，哪能消停的了？」

「滾！」王賢罵一聲，不爽歸不爽，只能請二位學士在書房相見。

「我在濟南也一樣可hetubook.com.com以遙相聲援。」王賢笑著端起了茶，黃淮和楊溥見狀，識趣的起身告辭，王賢只送到屋門口，便讓戴華替他送二位學士出去。

「只可惜，仲德要去山東了，不能留在京中與我們一同輔佐皇上。」楊溥嘆息說道：「仲德，如今皇上正需要咱們赴湯蹈火，你為何非要離去？」

「二位大人剛剛出來，有些情況可能還不了解。」王賢淡淡道：「過去一年裡，我著實做了些無法解釋的事情，讓朝中百官十分反感，我留在京里，只會給皇上添麻煩，並沒有多大幫助。」

「誰讓大人如今的權勢，足以決定朝局走向了呢？」戴華的馬屁功夫爐火純青道。

「如果異地處之，」楊溥沉聲道：「在下一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營救公爺。」

「君命難違。」王賢笑笑道。

「呵呵，這才對嘛。」王賢笑著點點頭，想到馬上就能離開北京，他心中還真有些小雀躍。

傳旨的欽差一走，王賢便命戴華等人收拾行裝，準備上路。

「誰跟誰？」王賢笑著看張輗受窘。

說話間，張輗從外邊進來，一身瀟洒的月白綢緞長袍，腰間系著綠油油的玉佩，手中一柄摺扇輕搖，端的是瀟洒風流，不減當年。

「哦，快快有請。」王賢應一聲，對吳為笑道：「你猜他來幹什麼？」

「嘿嘿……」正是六月酷暑，張輗聞言哪能推辭，啪的一下合上摺扇，插在後領上，便挽起袖子，吭哧吭哧啃起來。一連啃了三塊，吃的滿下和圖書巴都是西瓜水，這才算過了癮。張二爺拿著白巾擦了擦嘴，看著滿盆子西瓜皮，對王賢和吳為笑道：「給你倆猜個迷？」

「就是這個……」張輗指一指滿盆的瓜皮道：「猜一個兩字詞。」

「別跟我打馬虎眼！」張輗又作勢拿瓜皮丟王賢，正色道：「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看茶后，楊溥和黃淮再次起身，向王賢深深一揖道：「我二人今日前來，代表昔日東宮舊人，感謝公爺八年來的看顧，雖說大恩不該言謝，但眼下還是得道一聲謝。非如此不足以聊表寸心。」

王賢和吳為正吃瓜說話，外頭戴華進來稟報，張輗來了。

「是啊仲德！」黃淮也重重點頭道：「你放心，其他人那裡我們去說，保准誰也沒意見！」

「這不就結了？」王賢笑道：「同道中人彼此援手而已，何足掛齒。」

「別扯！」張輗拿起一塊瓜皮，作勢要丟到王賢臉上，笑罵道：「說正經的，你是不是看著不對勁，想閃人了？」

「卻是猜不出來。」吳為搖頭，他哪有閑心跟張二爺猜謎，王賢卻撲哧笑了，指著張輗道：「果然，三句不離本行。」說著對吳為道：「你想想他最愛幹什麼？」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快，吃瓜。」還是吳為看不下去，給張輗解圍，笑道：「剛從井裡提上來，開沙的！」

吳為苦笑一下，咬了口瓜道：「苦。」

「哎……」楊溥沒想到王賢如此坦率，愣了一下，拍著胸脯道：「仲德你放心，不管之前如何ｈttps://m.hｅｔubook•ｃoｍ•cｏm，那一頁都掀過去了，沒有人還會揪著過去的事情不放！」說著吹鬍子瞪眼道：「誰敢胡說八道，老夫第一個不答應！」

王賢微不可查的皺皺眉，禮貌的笑道：「有勞二位學士了，只是皇上聖意已下，總不能更改。就先讓在下離開一段時日再說吧。」

「呵呵，回來有什麼好？」王賢笑道：「哪有在山東當土皇帝好？」

「想那麼遠幹嘛。」王賢面上笑著，心中其實也不輕鬆，因為在他前世的記憶中，朱高熾登基之後只當了一年多的皇帝，如今因為自己的原因，提前登基兩三年，撐破天也就是三四年的享國。

「二位學士何須如此。」王賢扶起二人，謙遜笑道：「咱們都是皇上的潛邸舊人，如果異地處之，二位學士難道會對在下袖手旁觀？」

……

「不錯。」黃淮點點頭，沉聲道：「在下也是一樣。」

「嘿嘿，可不，你看這不是一盆子破瓜是什麼？」張輗指著盆中哈哈大笑，王賢和吳為也大笑起來。笑完了，張輗便正色道：「我說，你這時候走，是幾個意思？」

「我們當然不想，」張輗陰著臉，緩緩道：「可皇上也不能不給我們活路，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麼。」王賢垂下眼皮道：「皇上這意思，是要把前朝定下的東西翻個遍，你們這些靖難功臣能答應？」

「別老闆著個臉，笑一笑嘛。」說完了正事兒，王賢親手切開個西瓜，將紅澄澄的一片瓜遞到吳為手中：「沙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