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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你怎麼說！」朱美圭板下臉道。

「過獎過獎，」王賢不清楚這小子知道什麼，便含糊道：「想不到那位和殿下如此惟妙惟肖，不僅長得一樣，說的話都一樣。」

「洗白？」朱美圭不懂了。

「新娘？」朱美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是哪位？」

「乖乖回去陪你父親，寫寫字、養養花，修身養性幾年，等著太子的好消息，多好？」王賢換上副和藹的表情道：「對了，我兄弟過陣子成婚，老家離你們父子隱居的地方不遠，你也可以來吃喜酒么。」

「但你是新娘的兄弟。」王賢笑容古怪道：「焉有不去之理？」

「什麼是天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就是天理。」王賢站起來，走到朱美圭的面前，俯視著他道：「既然輸給朱濟熿這一局，你父子就老老實實躲在個沒人注意的角落，等太子殿下站穩腳跟后，豈能不照拂他的昔日同窗？你說你折騰來折騰去，是不是光添亂了！」

「請大人不要拿逝者開玩笑。」朱美圭有些慍怒。

「……」朱美圭牙咬得咯咯作響，拳頭攥得指節發白，半天才終於憋出倆字：「不是。」就像王賢說的，堂堂晉王世子的未婚妻，竟然跟別人勾搭上了，他丟不起這人啊！

「我知道晉王身邊有你的人，不然你的手下豈能隨意出入太原？」王賢笑道：「但那又如何？現在案子已經結了，而且是皇上金口聖斷的！你真打算翻案么？」

「和_圖_書那具體什麼時候呢？」朱美圭卻不是好糊弄的。

「她說是你妹子啊。」王賢一臉理所當然道：「除了妹子還能是什麼？總不會是未婚妻吧，哈哈，那這樂子可就大了……」說著看看朱美圭道：「嚇，她不會是殿下的未婚妻吧？」

「那我父子對太原三護衛，也徹底失去控制了！」朱美圭忍不住氣憤道：「難道太子殿下不該為我父子做點什麼嗎？」

「這還用問么。」王賢哈哈笑道：「殿下這下放心了吧？」

「哈哈哈哈……」王賢卻像聽到最好笑的笑話，捧腹道：「你嚇唬誰呢，漢王敢動晉王？趙王寫給晉王的信我可看過，那玩意兒要是讓皇上看到，你信不信皇上能親手扒了他倆的皮！」說著掏出手帕擦擦淚道：「那樣多好啊，皇上就三個兒子，不傳位給太子都不成了。」

「好吧。」王賢從善如流道：「那殿下想說點什麼？」

「話別說這麼絕對。」王賢笑道：「這個主要看時機的……」

「翻案又如何？」朱美圭也不示弱地笑道：「我相信漢王和趙王，很樂意看到這一幕。」他也是個狠角色。

「殿下。」見朱美圭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王賢不好再刺|激這個落魄小子，拱拱手算是行禮道：「看到您沒事兒實在太好了。」

「太子如何不論，你卻死定了！」朱美圭面色鐵青道。

想到朱濟熿那樣惡事做絕的傢伙，卻能得到各方的庇護和-圖-書，自己父親平素為善，卻落得人不人鬼不鬼，朱美圭一陣悲從中來，怒道：「我就不信沒天理了！」

「短則一二年，至多不過三四年。」王賢緩緩道：「要是超過四年，我一年輸你一萬兩黃金。」

「就是你妹子龍瑤啊。」王賢笑道：「這次山西之行幾個月，她和我兄弟日久生情、情投意合、合家歡樂，樂不可支，支……」見接不下去，他乾咳一聲道：「總之兩人已經私訂了終身，待會兒我就要替男方家長向老爺子下聘了。」噼里啪啦說了一大通，他才像看見朱美圭那張臉越拉越長、越來越黑一樣，奇怪道：「殿下不舒服么？」

「行了，不用糊弄我了。」朱美圭冷聲道：「我知道你們的想法，現在我父子沒了用處，反而成了累贅，肯定是能拖一時算一時……估計今上健在一天，太子都不會開這個口吧！」

「我父子為了太子爺，現在是傾家蕩產了……」朱美圭黯然道：「楊叔叔、我姐夫、我兄弟……全都賠在這一場。」

朱美圭嘴角抽動一下，心說你這不哪壺不開提哪壺？「可惜我的好兄弟死在大人的手上了……」

「什麼意思？」朱美圭快意地笑起來道：「我三叔勾結太原官場和大同將門，造了廣靈劉子進這個局，幾次三番監守自盜，還斷了皇上的糧草，險些把幾十萬大軍餓死在草原上！大人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棄掉區區一個張春就想結案，和圖書這不是把天下人當傻子么？」

「呵呵……」王賢笑笑沒作答，顯然是不怕的。

「大人還真是……膽略過人。」朱美圭感到十分生氣，你這狂徒為何如此大胆？竟敢不把龍子龍孫的性命當回事兒！但說多了純屬自取其辱，他只好換個話題道：「大人此次太原之行，可謂名利雙收啊。」

「什麼意思？」王賢眉頭一皺道。

「你……」朱美圭的臉陰得要滴出水來，一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他知道王賢說得沒錯，他雖然手裡既有朱濟熿勾結劉子進的證據，還有朱濟熿害死老太妃的證據，但不靠太子和二王中的一個，根本送不到皇帝面前。漢王和趙王若有把柄攥在晉王手裡，肯定不會幫自己，頂多拿自己來鉗制晉王。而太子……剛才王賢的意思很清楚了，暫時也不會幫自己。

「誤傷誤傷，一場誤會。」王賢不好意思笑道：「當時他裝得太像，我以為他要取我性命呢。」

「你知道龍瑤是我什麼人？」朱美圭的臉，比吃了黃連還難看，從臉上苦到心裏。

也難為朱美圭了，剛才還如喪考妣，這一刻卻又一陣狂喜。雖然極力不想表現出來，但畢竟還是年輕年輕了，眉眼都生出喜意道：「那得多久？」

「我為什麼死定了？」王賢連連搖頭，每搖下頭都像是在質疑朱美圭的智商，「所有口供都不是逼供所得，所有物證都不是捏造，我沒查出晉王也牽扯在裡頭和*圖*書，是能力問題，是膽量問題，最多就是罷官，回家種地么。」他掛起一臉可惡地笑道：「等太子爺登極后，我又能平步青雲。」說完瞥一眼朱美圭道：「不過殿下也不用太擔心，太子殿下仁德，想必不會記恨你父子的，只是遣你父子在黑駝山守墓，好像是聖上的旨意吧？你們偷著潛逃出來，這算欺君之罪還是抗旨不遵？我大明律學得不好，還請殿下教我。」

「二位指揮使的人，應該會沒事兒的。」王賢笑道。

「好了，不要糊弄我了。」朱美圭眼裡滿是怒氣道：「大人別以為我父子就真的任人宰割！」他咬著牙一字一字道：「除非大人把天下人當成傻子！」

「我不認識你兄弟……」朱美圭已經被敲打得有些懵了，茫然搖頭道。

「那太好了。」王賢長鬆口氣，坐在朱美圭身邊，拍著他的胳膊親熱道：「從此咱們親上加親，你父子的事情，就是我王賢的事情，我雖然沒法讓你們複位，但有三件事可以打包票，第一，我能保證你們的安全，第二保證你們生活的優渥舒適，第三……」他看朱美圭的臉恢復了些血色，才笑道：「太子一旦站穩腳跟，注意，我說的是站穩腳跟，不是上位之類，我負責把你們父子洗白！」

「我……」朱美圭平素很是自傲，將自己視為父親的救星，卻被王賢說成是瞎折騰幫倒忙，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

「那我就說得再明白點。」朱美圭冷聲道：「張ｈｅｔｕｂｏok.cｏｍ•coｍ春死了，不意味著我三叔就安全了！我一樣有證據，能把他幹得那些好事公諸天下！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說著看一眼面無表情的王賢道：「只是那樣一來，恐怕大人也不能倖免，太子亦不安生。」

「就是洗清罪名，恢複名譽，」王賢淡淡道：「這意味著什麼，不用我多說了吧？」

「殿下少安毋躁，太子一定會保證殿下的安全的，這是毋庸置疑的……」王賢也不急，笑眯眯道：「再往深處想想，太子為何要保證殿下父子的安全？這不是明擺著的么……」

「你是說，太子會幫我父子複位？」朱美圭徹底沒法淡定了。

「還是不懂。」王賢搖搖頭道。

「大人就那麼肯定他是替身，難道不怕誤傷？」朱美圭冷聲問道。

「哈哈哈哈……」朱美圭本以為王賢會害怕，至少會很吃驚，不料他卻放聲大笑起來：「怪不得你父子會落到這般田地，原來是如此幼稚！」

在龍潭家裡，王賢不出意外地見到了扮作龍潭兒子的朱美圭，卸下易容之後，果然與那替身長得八九不離十，就連氣質也差不多……說什麼自帶王霸之氣，那都是瞎吹的，所謂氣場不過是因其地位權柄而產生的光環，那些舊時王謝堂前燕，一旦飛入尋常百姓家，也一樣是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這個么……」王賢乾笑兩聲道：「這種事，需要從長計議，我隨口說個時間，顯然是糊弄殿下。等我回京問過太子，必給殿下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