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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敢啊。」王賢只好賠著笑道：「就事論事罷了。」

「這個么，初生嬰兒都這樣，長大了就漂亮了。」寶音自己說女兒丑可以，還可以給起個『醜丫頭』當名字，但人家一說，登時就不樂意了。

「毛衣汗？啥意思？」王賢虛心請教。

「是。」王賢點點頭，他也看到了。

「起個賤名字好養活。」寶音小聲嘟囔道。

「不好不好。」王賢否了寶音三個，寶音自然也不能讓他一下就得逞。「我看書里說，你們中原女子叫疊字的都是……那個青樓女子。」

「小圓臉。」寶音笑嘻嘻指著小女兒圓圓的臉蛋：「貼切吧。」

「不錯，去。」王賢回望一下寶音母女的營帳，回頭后便一臉冷漠道：「咱們去插一腿！」

「當然聽說過，你幾個哥哥時常把你掛在嘴邊呢。」也不知是對自己現在的樣子沒自信，還是感覺見到了正室夫人的欽差，寶音竟有些慌亂，輕撩著額前散亂的頭髮道。

「這幫狗韃子！」王賢怒氣上涌，膽敢打擾他女人和女兒休息的，統統都該下地獄。

「不行！這孩子是我懷胎十月，又走了趟鬼門關才生下來的。」哪知寶音卻霸氣道：「所以這名字應該我說了算。」

「軍師，博爾濟吉特人和瓦剌人正在開會，那個太平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等他們商量出結果來，咱們就被動了……」莫問輕聲道。

「那也不行，我女兒可是稀世珍寶！」王賢抓狂道：「豈能叫些阿貓阿狗的名字！ｈtｔｐs://ｍ.hｅｔｕｂｏoｋ•ｃoｍ.ｃoｍ」

「軍師這話就見外了。」程錚笑道：「橫豎在太原憋得鳥疼，出來撒撒歡多開心。」莫問也笑著點頭，但笑容里卻有幾分隱憂。

「這樣爭來爭去，孩子會騎馬了還起不了名字呢！」寶音不耐道。

「對了，她叫什麼名字？」連脫線的靈霄都知道一上來先問名字。

「這是在草原！」寶音傲然一笑道：「我是別吉你是額駙，來，給本公主笑一個……」

「叫她毛依罕吧。」寶音是個爽快人，馬上有了主意。

「不行！」王賢無語道：「她跟你有仇還是怎麼著？」

「什麼意思？」

「是啊，就叫『哼』兒了。」小女娃攤上寶音這樣的母親，何其不幸。好在寶音還沒失去理智，又補救一句道：「蘅，是古書上說的一種香草，叫她蘅兒也是一種美好的祝願。對吧，夫君？」說著她狠狠白了王賢一眼。

兩人爭來爭去，還是沒統一意見。這時候，在外頭早就憋不住的靈霄衝進來，朝寶音笑嘻嘻道：「寶音姐姐，我叫孫靈霄，不知道你聽說過我沒有？」

「新生兒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寶音忙現炒現賣解釋道：「她這一遭也很累的。」

王賢心說，哪可能那麼久，嘴上卻笑道：「是啊，寶音你就休息吧，給寶寶起名的事兒，就交給我這個當爹的吧。」

「哈哈，軍師恭喜恭喜！」程錚和莫問湊上來，前者笑嘻嘻，後者一臉嚴肅道：「恭喜和-圖-書軍師弄瓦之喜。」

「烏雲是智慧的意思。」寶音也無語道。

太平卻一副吃定他們的神情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忠心的，可不要愚忠啊！你們一人的決定，關係到你們的妻子部屬、還有千千萬萬人的生死。現在韃靼如狼似虎大軍壓境，要想打敗草原的狼群，只能靠勇武的男兒。寶音雖然聰明過人，但不過一介女流，豈能擔負起守護你們家人牛羊的重任？」

「可惜從來不放在心上！」靈霄嘟起小嘴埋怨一句，不過轉而就被小女娃吸引過去：「哇，這就是你們造出來的小人么？好神奇啊！寶音姐姐你好厲害！」

「噗……」寶音也險些一口老血噴出，「這個，還早呢！」

誰知過來才知道，太平根本不是要跟他們討論如何禦敵，而是威逼利誘，讓他們投靠過來。見大敵當前的關頭，太平竟然還想著如何奪權，幾名千夫長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走到帳外，才發現雨不知何時停了，王賢深吸一口帶著牛馬糞味兒的清新空氣，心情就像草原一樣遼闊。

「對哦，光顧著高興了，沒想到這個問題……」王賢也才想到這問題，撓頭道：「到底叫什麼呢？」

「啊？」王賢不禁汗顏，自己還真是才疏學淺，竟連這種禁忌都不知道。不過他其實是多慮了，寶音看的書都是元朝人寫宋代的事，那是宋代的規矩，到了明朝已經不作數了。「那再想想，再想想……」

「她是你親閨女不，咱能認真點不！」王賢鬱和-圖-書悶道。

「她為什麼又睡了。」靈霄見剛睜開眼的小女娃又閉上眼了。

「哪裡哪裡……」寶音這才知道自己多慮了，這就是一枚脫線少女。

「我，我出去透口氣先。」王賢險些噴出一口老血，為免失態，只好先躲了出去。

「我大明可是夫為妻綱！」

「就是……醜丫頭的意思啦。」寶音有些心虛道：「我覺得很貼切呢……」

「好啊，我看你就是跟我作對！」寶音發怒道。

「屬下一來就發現，整個營地都一片緊張，即使是下著大雨，派出的探馬也絡繹不絕。」莫問道：「今天好容易雨停了，牛羊都餓壞了，他們也沒去放牧。男丁們都聚集起來，女人和孩子則在給戰馬裝馬鞍和轡頭，一副整軍備戰的架勢。」

「早晨屬下派出去斥候，剛才就有回報說，發現有敵軍的探馬在窺伺營地。」程錚也沉聲道：「看樣子，韃靼人已經找到這裏了。」

「……」王賢徹底無語。

「哈哈，多謝多謝。」王賢示意他們陪自己走走，其實怕程錚的大嗓門吵到女兒。兩人便陪著王賢在營中踱步，待走遠了，王賢才笑道：「這幾天辛苦兄弟們了，為了我這點私事，害得大家跟著遭罪。」

「那就叫滿塔格日。」寶音又有主意了。

「哼？」靈霄奇怪道：「這是什麼名字，漢語么？」

這話說到幾名千夫長的心坎上，若是和平時，他們自然十分支持寶音仁慈的領導，但現在大敵當前，確實需要一批兇狠狡猾的頭狼來帶領他們擺脫hetubook.com.com危機，那顆美麗的草原明珠，能勝任么？

「聽說，寶音別吉的額駙已經到了營中。」不過他們還沒傻到被人一忽悠就轉向的地步。一名曾跟隨王賢千里逃亡的千夫長出聲道：「他當年可是帶領我們擺脫了馬哈木和阿魯台兩方的追捕啊，我覺著有他輔佐，別吉一定沒問題！」

蒙古人在昆都侖的營地看似連成一片，但若能從高空俯瞰，還是可以清楚看到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將營地劃分為南北兩片，南片是寶音的博爾濟吉特族營地。北面則是南逃而來的瓦剌殘部營地。

「哼……」提起這茬，王賢和寶音都氣鼓鼓的，寶音更是怒哼一聲。

「蘅兒……」靈霄登時開心道：「這名字真不錯呢！」說著逗弄起剛醒來的小女娃道：「蘅兒，你叫蘅兒，蘅兒高興嘛？」說來也奇怪，小女娃竟咯咯笑起來。

「哦。」靈霄乖巧地點點道：「她會叫姑姑么……」

「那就叫俄日敦唄。」寶音道：「漢話是珍寶的意思。」

雖然迫於外敵壓力，他暫時收斂了野心，但該擺的架子還是要擺，該奪的權力還是要奪的。是以今早他悍然下令，命博爾濟吉特族的五名千夫長到自己的王帳中議事。幾名千夫長雖然對寶音十分忠心，但太平算是寶音的長輩，又是瓦剌首領，在這種六神無主的時候，他們也不自覺地想找個主心骨靠上，是以竟對這種喧賓奪主的行為沒有異議，全都按時過來了。

「智慧使人煩惱。」王賢振振有詞道。

「是么？」王m.hetubook.com.com賢光顧著高興了，觀察力難免下降，聞言四下一看，確實發現有些不對勁。

「怎麼？」兩人也算是多年的袍澤了，早就心意相通，王賢看看莫問道：「你發現有什麼不對勁么？」

「這個意思還好，但一聽就長不高，女孩子哪有叫敦的。」王賢吹毛求疵道：「不過可以叫珍珍……」

「那叫烏雲琪琪格。」寶音又倡議。

「什麼都瞞不過大人，本想過幾天再說的。」莫問輕嘆一聲，看看四下道：「大人沒發現這些蒙古人都很緊張？」

雖說是被韃靼人大敗后的殘部，但瘦死駱駝比馬大，瓦剌人的數量還是要多於博爾濟吉特人的，而且絕大多數是男丁，比凈是老幼婦孺的博爾濟吉特人強大多了。而且瓦剌人此刻的頭領，是馬哈木的弟弟太平，他是瓦剌三巨頭僅存的一個，又是大明敕封的賢義王，哪一頭都不比寶音差。初來乍到時尚能夾起尾巴，現在見寶音生產，博爾濟吉特人群龍無首，他就立馬動了吞而並之的心思。若非韃靼人隨時會大軍壓境，他可能就直接火併，奪了土默川這方風水寶地了。

「好嘞！」大明朝正是帝國正午、驕陽如火，大明的官兵對蒙古人是佔據心裏優勢的，何況是王賢手下這幫天不怕地不怕的驕兵悍將。

「叫烏雲，這輩子會不開心的。」王賢道。

「哈哈，看吧，女兒自己都同意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寶音得意洋洋地朝王賢示威。

「寶音姐姐，你這麼漂亮，蘅兒怎麼這麼丑……」靈霄果然是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