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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著我是那麼自私的人么？」徐妙錦搖頭笑道：「我當然會回去了，幫不上你什麼忙，我也不能連累你。」

「你給我喝的水裡，也加了東西吧？」王賢冷笑一聲道。

「那就有勞大人了……」徐妙錦輕輕頷首。有些話不必說、不必問，兩人都知道，他們不可能回到從前，但做不了情人，還可以是朋友的……

門自然是關不成了，徐妙錦哼一聲，轉身進去。

「睡得怎麼樣？」王賢那三寸不爛之舌，此刻卻笨拙到令人抓狂。

一陣沉默后，房門打開，徐妙錦出現在他的面前，雖是一身男裝，卻依然難掩那絕世的風華，只是她雙眼紅腫，神情憔悴，似乎是一夜無眠。

「噗……」聽了王賢的話，吳為差點沒摔個狗吃屎，他使勁掙脫王賢的胳膊，強調道：「大人，我不喜歡男人！」

「那好，我們明天不去上海，繼續南下。」王賢點頭道。

王賢搖搖頭，他還是分得清好歹的，知道吳為是真心對自己，才會說這個話的。

徐妙錦卻搖頭笑道：「傻瓜，逗你玩的。我當然要回京城，不然你怎麼跟皇帝交代？」

「當然要罰，狠狠地罰！」王賢吹鬍子瞪眼道：「我喝一杯你喝三杯，不許用醒酒丹之類，你可認罰？」

不過她能安安生生立在這裏，就是最好的結果了，這說明她已經不再受春|葯的困擾了……任何葯的效果，在人體內都是遞減的。七日銷魂散，顧名思和_圖_書義，只能影響她七天。韋無缺那廝果然又在騙人！

王賢顧不上身後吳為恨鐵不成鋼的目光，跟了進去，但只是把門虛掩上……

徐妙錦先是有些錯愕，片刻后也笑了，笑容中有嫵媚，有釋然，更有苦澀……兩個極聰明的人，又曾經那樣親密，根本不需要言語，就明白對方的所思所想。

「那我讓你走。」王賢毫不猶豫道：「不是為了金屋藏嬌，只是單純想讓你擺脫桎梏，不再回到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中……」

「知道，男人么，總是這樣。」徐妙錦點點頭，莞爾道：「恨不得把染指過的女人，統統藏起來。」

但哪怕這樣安靜的時刻，也是很奢侈的。雖然已經脫險，但敵人的眼線無處不在，王賢他們還是絲毫大意不得，經過數次小心的暗度陳倉，抵達了山東境內上岸，與胡三刀的昔日部下匯合，才算是基本安全。

「我當然相信你。」徐妙錦微微頷首，她的側臉秀麗絕倫、美得讓人窒息，當她微笑時，天地都多了幾分生機。徐妙錦促狹道：「我可以理解為，你是想金屋藏嬌么？」

「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王賢輕聲道：「我是真心實意的支持你從此遠遁天涯的。」說著笑笑道：「你可以換個身份，在無人知道的地方自由自在地生活，相信我，我能辦到的。」

見他猶豫不決，徐妙錦面上的怒氣愈加明顯，一把奪過托盤，和圖書就要關門，王賢卻在這時，邁出了一條腿。

「真不要緊的。」王賢有些急了。

王賢兩隻腳像掛上千斤重的石鎖，遲疑了好一陣子。

在響馬們的護送下，王賢等人直達登州，登上了南下的海船，在海上的數日是兩人最輕鬆自在的日子，因為除了吳為之外，其他人全都已經離開了。沒有那麼多礙眼的人，他們像好朋友一樣一起用餐、一起品茗、促膝而談……吳為雖然一直揪著心，但見兩人也沒有什麼過火的舉動，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天天屈指數著日子，盼著趕緊到松江府上海縣，在那裡，兩人就可以分道揚鑣了。

欣慰之餘，王賢也不禁黯然，因為兩人再也不會有肌膚之親了……

王賢嘿嘿一笑，收回手來，斜倚著椅背，微笑注視著徐妙錦儀態優雅的用餐。

至於王賢，按照約定是當那黑衣首領被放回去后，便可重獲自由。雖然漢王和紀綱這邊知道，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可當初他們撇清得太乾淨，現在自然沒法說他是在演戲……

「快吃飯吧，這陣子你瘦了好多。」王賢親手給徐妙錦盛一碗粥，遞給她。

「不要外傳……」王賢叮囑一句，過一會兒，又悶聲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當然不是……」王賢苦笑一下，摸摸鼻子道：「好吧，你也可以這樣理解。」

徐妙錦點點頭，轉過臉來微笑看著他道：「這真是段愉快的旅程。」

「ｗｗｗ.ｈeｔｕbｏok.ｃoｍ•cｏm滿意。」吳為這幾天一直緊張地盯著兩人，雖然兩人總是在一起，但他們表現的跟普通朋友沒什麼區別，吳為還能強求什麼呢。況且說心裡話，他也挺理解王賢的，天下哪個男人能拒絕得了徐妙錦這樣的紅顏？王賢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喝死拉倒！」王賢狠狠罵一聲，摟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說小胖，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不娶個媳婦，莫非對我有意思？」

抵達松江府上海縣后，徐妙錦便下了船，她將搭乘另一艘小船回金陵。按照當初在金川河水關的談判約定，黑衣人們將在脫險後放回徐真人。雖然韋無缺沒有一點契約精神，但王賢他們替他履行約定，這件事還是會記在黑衣人的頭上，跟北鎮撫司扯不上關係……這也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了。

「不錯。」不知怎的，徐妙錦面上帶著淡淡的怒氣，不過還是側身讓他進來。

「對我……」徐妙錦玉面微紅，顫聲道：「也是很美麗的。」

看著徐妙錦的座船越飄越遠，消失在蘇州河上，王賢悵然若失地嘆口氣，對身邊的吳為道：「這下滿意了吧？」

「酒能亂性，屬下不得不防……」吳為訕訕道。

「是，都是些清神定性的好東西。」吳為老老實實道：「屬下實在太擔心了，請大人責罰。」

徐妙錦吃完飯，用手帕擦擦嘴角，輕聲道：「以後讓別人送飯就可以了。」

觸不到你和_圖_書的人，便輕輕撫摸你的影子，現實只能阻止兩人的身體靠近，卻不能阻止他們的心在一起……

徐妙錦把托盤擱在桌上，目光複雜地望著他。

「嗯。」徐妙錦點點頭，俏面上已是淚珠連連，她低頭擦乾淚水，當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掛起笑容。金色的光線遮住了她笑容里的黯然，只聽她輕聲道：「算你回答正確。」

徐妙錦伸手接過來，卻不料王賢的手指，趁機隱蔽地掃了她的手心一下，徐妙錦差點把持不住，撒了碗里的稀粥，不禁橫他一眼，讓他不要玩火。

落日的餘暉灑在甲板上，徐妙錦俏立船頭、衣袂飄飄，王賢站在她身側稍後一些的地方，良久方道：「明天就要到上海了……」

「屬下認罰……」吳為苦著臉道：「大人，會喝出人命的……」

味同嚼蠟地吃過早餐后，王賢還是親自端著早餐托盤，敲響了徐妙錦的房門，輕聲道：「真人……」

不管怎樣，這都是他們最後一段旅程了，既然如此，珍惜顯然比浪費更明智。

「呃……」聽了吳為的話，王賢差點沒噎死，好一會兒才問道：「還有誰聽到了？」

徐妙錦投來問詢的目光，卻見王賢的視線落在甲板上，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兩人在落日下的影子緊緊依偎在一起，那影子中的王賢，正在深情撫摸著她的秀髮……徐妙錦登時就痴了，如果說之前的親密都是出於被動，這一刻，她真切感受到了他的心……

「滿和_圖_書意就趕緊把酒拿出來，今晚咱們一醉方休。」王賢笑罵一聲道：「王八蛋，竟然把酒都藏起來，讓我一滴都找不到。」

徐妙錦輕輕地搖著頭，看著自己的影子在王賢的手下撒嬌。不知不覺，淚水再次滑落面頰，在落日的餘暉下熠熠生光……良久，她才戀戀不捨收回目光，定定望著王賢道：「我聽你的，你讓我走我就走。」

王賢不禁痴了，就這麼看著兩人的影子依偎在一起，直到太陽完全落入海中，影子消失不見……

「這話可不對了……我並沒把你看成私有財產，」王賢不禁窘道：「都說了，那只是一場對你殘酷，對我美麗的誤會……」

「真人身份尊貴，怠慢不得。」王賢笑道：「還是下官親力親為吧。」

「……」王賢的心被狠狠一撞，恨不得再次摟她入懷，但兩人好容易才建立起的脆弱防線，是禁不起這樣放肆衝撞的。他只好伸出手去，在空中輕輕地擺動。

「這個問題我能解決。」王賢道：「你不必擔心。」

王賢的目光起先有些躲閃，但不知是想通了什麼，他突然笑了，笑容如冬日陽光般溫暖，一掃屋裡孤寂清冷的氣息。

「傻瓜。」徐妙錦也學著王賢虛空伸出手來，讓影子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道：「只要你能一直把我放在心裡，再回去那種日子，我也不會感到孤獨了，因為我心裏還有個你啊……」

「是屬下多嘴了。」吳為忙小聲道。

「沒有，就我自己。」吳為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