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不管怎樣，找到他就能問個明白！」吳為沉聲道。

「是。」吳為知道王賢說的是實話，王賢和林三見面之後，北鎮撫司就將其作為頭等目標監控，卻眼睜睜看著兩人從天羅地網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比較起來，虎王秦中元的藏匿本事，簡直上不得檯面。

「既然能維持，我就不急著露面。」王賢卻搖頭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活著，卻不知道我何時會出現，這本身就是一種威懾。而且，我在暗中，才能自由的做一些事情。」

「這不是巧合吧？」王賢眉頭緊鎖道。

「還有，要保護好張永張都督，方賓方尚書。」王賢又下令道：「他們對我們十分重要。」

「很簡單，拚命攛掇漢王殺兄弒父，等到天下人都唾而棄之後，亮出自己的底牌，取而代之！」王賢沉聲道。

「去吧。」王賢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我想到別的，會讓人通知你的。」

命令下完，王賢並沒馬上讓鄧小賢離開，而是繼續踱著步，心裏默默梳理，看看有沒有遺漏。鄧小賢便靜靜等著，終於等到了王賢的補充：「對了，還有一個叫徐野驢的兵馬指揮使，也要重點盯著，還要防止有人要加害他……」

「哈哈，快快有情！」王賢臉上的不耐煩登時一掃而光，從椅子上彈起來。

「也許是借酒澆愁吧。」鄧小賢嘿嘿一笑道：「不過他請的人也忒多了點，而且一茬茬的不重樣和-圖-書。」

三天後，在另一個村莊的茅屋中，王賢在聽取鄧小賢的彙報。

「他會怎麼做？」吳為問道。

「……」吳為登時低頭不語。他知道王賢的意思，朱允炆被擄，建文餘黨肯定要動員所有的力量，拼了命地營救，他父親自然不會置身事外……沉默半晌，他低聲道：「我也找不到他。」

「他都請什麼人了？」王賢問。

「是啊，我確實強人所難了。」王賢倒也不否認，拍一拍吳為的肩膀道：「你就勉為其難吧。」說著換上一副笑臉道：「王嬸下午殺雞了，晚上咱們有口福了。走走，趕緊回去，饞死我了。」

「是。」鄧小賢領命道。

「看來，他們已經擺開這決戰的一局了……」王賢沉聲道：「我們也必須全力應對才行！」

「記得，他說大人弄璋之喜，會備一份厚禮，但是現在不能給大人，等到時候，會告訴大人去某個地方取的。」吳為瞪大眼道：「莫非他說得厚禮，就是指那個人！」

「其實當時我也沒幫上什麼忙，是你自己醒的。」吳大夫雖然推辭不過，只好坐下，卻不肯攬功。

「他兒子都那樣了，還有心情飲酒作樂？」王賢撇撇嘴道。

「不，你肯定有辦法！」王賢卻目光炯炯地逼視著吳為道：「三天之內，我要見到他！」

「也不怕撐著。」鄧小賢陪一聲笑，又道：「不光漢王殿下忙著請客，還有西寧ｈttｐs://ｍ.ｈeｔｕｂoｏk.ｃｏm•cｏm侯宋琥、富陽侯李茂芳、永新伯許誠等人，也在整日宴請故舊部屬。」

「都有哪些勛貴？」王賢問。

看著這父子倆，王賢心中只有一句話，人都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屁咧！

「那倒是。」鄧小賢點頭，他也知道王賢一旦恢復前呼後擁的狀態，不管走到哪裡、不管做什麼，都有人死死盯著，想要私下做點什麼都沒戲。

「大人要不要即日回京？」鄧小賢略一遲疑道：「這陣子錦衣衛特別猖獗，雖然有楊大人、周經歷他們在，總算還能維持，但大人早日歸位，兄弟們才好狠狠出一口氣。」

「其實沒什麼好打探的。」王賢卻不在意地擺擺手，示意鄧小賢坐下，又給他倒杯竹葉茶道：「他們一群傢伙在一起，還能談天說地不成？無非就是拉幫結派，定下種種計策，然後分頭執行。」說著吩咐鄧小賢道：「盯緊了王寧。」

「誰？」

「無論如何，沒有吳大叔，就沒有我王賢今天。」王賢動情道：「這次來一定要多住兩天……」

「不然還能有什麼？」王賢一甩袖子，亮出雙手，緊緊互握，壓住澎湃的心潮道：「我這個兄長，可真夠意思，這樣一份『厚禮』，也不怕我消受不起！」

「你剛才說那些到處請人吃飯的勛貴里……」王賢聽完之後，發現一個問題道：「好像沒有永春侯。」

「你父親。」王賢看向吳為道。

ｈttps://ｍ•hｅｔuｂook•ｃｏｍ•ｃｏm王賢當然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麼回事兒，但那是他絕不能讓人知曉的秘密，所以更加要把功勞推倒吳大夫身上，「怎麼，大叔不肯跟我這隻朝廷鷹犬扯上關係？」

「輸了，就是九族盡滅！」吳為補充道：「這代價也太大了。」

「不過有個人，能給我答案。」王賢沉聲道。

「你想哪去了？」吳大夫苦笑道：「我不過實話實說。」

「是……」吳為無奈地嘆口氣，夾起躺椅，跟著王賢往不遠處的村莊走去，那水村炊煙裊裊，好一副田園風光。

「呃……」鄧小賢一愣，他本以為大人會讓他去盯那些勛貴中的活躍分子，沒想到卻是最不活躍的永春侯。

「大人，京里最近倒比前陣子安生不少。」鄧小賢輕聲道：「漢王那邊，沒怎麼生事，倒是整天在府里飲酒作樂。」

茅屋裡，王賢緩緩坐在椅子上，望著桌上的燭光，面色晦明晦暗，兩眼卻閃爍著興奮的光！攤牌的時刻終於要來了么？自己已經等了很久了！

「這……」吳為一臉無奈道：「大人，這不是強人所難么。」

「對某些人來說，自己一閉眼，世界就不存在了。」王賢緩緩道：「所以抄不抄九族是沒區別的！」

「五軍都督府的勛貴將領，府軍左右後衛的老部下，還有五城兵馬司的那些將領。」鄧小賢道。

「什麼體統不體統。」王賢親熱地拉他進來，又非讓他上座。吳大夫不肯，王ｍ.hetｕｂｏok.ｃｏm•cｏｍ賢卻非要他坐下：「您是長輩，我這條命還是大叔你救的，你不上座誰上座？」

「我爹……來了。」吳為輕聲道。

「是。」鄧小賢沉聲領命。

「是，漢王那次宴會，永春侯是在場的，不過事後他並沒有什麼積極地行動，只是跟部下聊了聊天，如果那也算行動的話……」鄧小賢道：「那天漢王府上戒備十分森嚴，咱們的人雖然已經成功在王府立足，但還是沒法打探到當時他們說話的內容。」

「問不出來的。」王賢搖頭道：「他不想說的，誰也問不出來，甚至他不想露面，誰也找不到他的。」

王賢激動地快步走到門口，拉著吳大夫的手，高興地叫道：「吳大叔！想不到真見到你了！」

「是。」鄧小賢行個禮，退出了茅屋。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一切都合理了。」天光微黯，王賢的雙目卻愈加閃亮道：「換了我是紀綱，若有這樣一張王牌在手，也會忍不住要搏一把的！」頓一下，沉聲道：「贏了，就是天下通吃！」

「漢王胃口不小么。」王賢哂笑道：「這是要把京城的防務全吃下去的意思啊。」

這時候，門被推開，吳為領著個面容清癯的中年人進來，那中年人和吳為相貌有些神似，但比後者俊雅得多，不是當初那給王賢看病的吳大夫又是哪個？

吳大夫本來一臉淡然、滿心沉重，是做好有去無回的準備的。但見王賢這樣親熱如昔，恍然好像回到了富和_圖_書陽、回到了杭州、回到了那些平平淡淡的日子……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苦笑道：「你如今發達了，還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

為了安全起見，王賢隔一天就會換一個落腳點。

他正在全心沉浸在局勢推演中時，敲門聲響起，是吳為的聲音：「大人。」

「那天還發生了什麼事？」王賢問道。

「咳咳……」吳為不禁咳嗽連連，提醒王賢太入戲了。

王賢才從神遊狀態走出來，微微皺眉道：「什麼事？」

「應該不是，事實上這一切都是從徐真人返京那天之後開始的。」鄧小賢道。

「大胆假設，小心求證，世上事本不就是如此？」王賢露出一抹難明的笑容道：「何況我也不是瞎猜……你還記得，當初林三說要送我一份厚禮么？」

「永春侯王寧、西寧侯宋琥、富陽侯李茂芳，永新伯許誠……」鄧小賢心思縝密、又一心上進，對王賢可能感興趣的情報都瞭然于胸才來見他，此刻彙報自然張口就來。

「大人這假設可夠大胆的……」吳為苦笑道。

按照王賢的推測，是林三在截獲了朱允炆后，將其送到了紀綱手中，正因為紀綱手中有了這張王牌，才敢明目張胆地跟漢王站在一起，甚至是在不斷地突破底線，逼著漢王走向造反的道路。

「漢王和太子在天香庵門口發生口角，準確說是漢王向太子公開宣戰。」鄧小賢道：「之後漢王在府上宴請了一批實權勛貴，紀綱，還有他的部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