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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煮飯就那麼難吃？」玉麝難過道：「人家竟當成修行來吃。」

王賢倒沒什麼，但蔣縣丞都要擔心死了，他琢磨著馬典史死了，刁主簿歇了，下一個倒霉的不就是自己？

「那就是我人緣好嘍？」靈霄開心極了，「哥，晚上我帶你一起去吃。」

見這小子不肯直說，王賢頓覺無趣，只好日後見真章。其實到現在，他也不明白，胡欽差胡老大把這倆活寶塞給自己，到底是為了啥？難道真是好心的保護他？

現在見這閑雲也來這麼一下子，他頓時又驚又喜道：「你會梯雲縱么？」

「這麼說吧，」王賢只好問得簡單道：「你一個能打幾個？」

王賢只好打個哈哈岔開話題道：「西廂房裡家什不少，你看看還缺什麼，回頭我讓人去買。話說你倆怎麼連個跟班都沒有？」

「九陽神功呢？」

「下館子去！」靈霄說著話，人已經出了大門。

下午時，王賢正在午睡，玉麝在外間尤難消氣地剝松子，準備晚上做個拿手的松子粥，找回面子來。這時候，靈霄從外面回來了，手裡還提著個小食盒。

「公子……」玉麝鬱悶道：「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

當然也有不和諧的音符，六月份一個噩耗傳來，被調到省里，專門參与對明教徒抓捕的馬典史，竟在一次對明教徒的抓捕中，壯烈犧牲了……

「不怎麼樣。」靈霄瞥一眼玉麝道：「不過比她做得好多了。」

和-圖-書西廂房裡，終於搬運完畢，收功下床的閑雲公子，感到肚子有些餓了，卻一點吃的也找不到，只能餓到三人回來，誰知王賢以為靈霄會給他帶飯，靈霄以為他要吃修行飯，也沒給他帶……

王賢只好穿上鞋，出來見玉麝蹲在牆角生悶氣。

「先生勞苦功高，敬你三杯。」王賢忙道。平時不覺著魏知縣和司馬求有多重要，兩人都不在富陽了，王賢才體會到，他倆是自己的靠山和後盾。有魏知縣坐鎮，自己心裏才踏實，不然總覺著慌。

待閑雲去西廂房打坐，玉麝小聲道：「公子，人家不帶下人，卻把你當下人使喚了……」

王賢原先以為，田大叔就是武林高手，後來在蘇州城，見識到黑小子的侍衛，竟將田大叔玩弄于股掌，才知道莊稼把式之外，還有真正的武功存在。

王賢和司馬求對視一眼，誰說道學先生就淡泊沖虛？名利心一樣很重的。

「哦。」玉麝點點頭，小丫頭最受不了自家公子的寵，被刮一下鼻頭，彷彿啟動了機栝，從地上蹦起來道：「婢子這就去燒飯。」

「你哪來的錢？」閑雲才想到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為時過晚。

兄妹倆就在富陽縣、王賢家，過起了沒心沒肺的快活日子。閑雲還好些，大多數時候在家裡悶頭練功，靈霄卻徹底撒了歡，天天到處吃喝玩樂，買這買那，還都不給錢，要多開心有多開心……

後晌，王賢終和圖書於睡醒了，摸著肚皮道：「好餓。」便扯起嗓子喊道：「飯煮好了么？」卻沒人應聲。

閑雲只當沒聽見的，心中卻暗喜道，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天，靈霄就該吵著要回去了……

消息傳來，人們不勝欷歔，本以為馬典史高陞在望，沒想到卻來了個客死異鄉。縣裡按慣例撫恤了馬典史家人，然後派人護送他的靈柩和家眷返鄉。

「這要看對手強弱，手持何等兵器。」閑雲想一想道：「不能一概而論的。」

「兩位大憲已經聯名，將我富陽縣官吏的事迹上報朝廷，他們給我看了奏章的底稿，對我們極盡溢美之詞……」魏知縣酒不醉人人自醉道：「二位大憲的稱讚之詞，我不好複述，不然就是自誇了。」頓一下，他熱烈望著王賢道：「總之，這次我們是大大的出彩，青史留名不敢說，但天下皆聞是一定的。」

結果縣丞大人每日里惶惶不可終日，沒幾天就病倒了……人們不禁再次感嘆魔咒之強大，王賢卻累成了狗。好在沒過幾天，去湖廣買糧的魏知縣終於回來了。和他一同返回的，還有久違了的司馬求。

王賢想一想，搖頭道：「不知道……」

這兩尊不請自來的菩薩又送不走，好生供著就是……

見小勝一仗，靈霄得意地轉向閑雲，將手裡的食盒遞給他，道：「大哥中午也沒吃飽吧，我給你買了點心。」

玉麝頓時覺著人生暗無天日了。

「不花hetubook.com.com錢的。」靈霄欣喜道：「這裏的人好慷慨，吃完飯會賬，我說我沒錢，去找王賢要去。店家卻笑著說，什麼錢不錢的，公子下次賞光就好……」

「學生沒什麼，老師才真是辛苦。」王賢笑道：「學生敬老師！」

魏知縣這股子酸勁兒，連司馬求都看不下去，笑道：「陛下御筆親批曰——該員不負朕望，朕亦不虧他，著吏部特遷一等，國朝對功臣不吝恩賞！」

「呵呵……」魏知縣克制住興奮的情緒道：「這些都是浮雲，浮雲而已。本官做事是為了國家百姓，又不是為了升官發財……」

「靈霄自幼是驕縱了點。」見王賢張大嘴巴，閑雲頗為尷尬道：「要不你換個廚子吧。」

「我不是下人！」靈霄果然氣鼓鼓道：「我是客人！」說著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道：「不吃了！」

「這麼說，老師要陞官了吧？」王賢笑道。

「怎麼了，小茉莉，誰又惹你傷心了？」王賢蹲在一旁問道。

靈船離開富陽那天，縣衙里的人都去碼頭送馬典史最後一程，望著他的靈船順流而下，消失在茫茫江面。人們除了感嘆福禍無常，還不免小聲議論，王四爺專克上司的魔咒，竟是如此強大，馬典史都不在富陽了，還免不了遭殃……

「好了好了，笑一笑。」王賢伸手颳了刮俏丫鬟的小鼻頭，笑道：「你把他倆當成小孩子看待，就可以像我一樣，保持心情舒暢了。」

短暫休整和_圖_書之後，王賢繼續履行他分內分外的差事。如今富陽縣上下，對他五分尊敬五分畏懼，他的話比蔣縣丞好使太多。在王賢的指揮下，富陽縣很快完成了黃冊重訂工作，然後災民們繼續開墾梯田，富陽百姓則開始了繁忙的夏收。富陽縣上下一片安定忙碌，令前來視察的督糧道大人讚不絕口。

「難道我就不辛苦？」待師徒倆客氣完了，司馬求笑罵道：「因為你小子一個主意，我來回奔波不說，還頭一回坐了牢。」

「算了……」閑雲搖搖頭道：「我還是在家苦修吧。」

魏知縣自知失態，掩飾地咳嗽兩聲道：「為師在謝恩奏章里，著重強調了仲德的功勞，相信朝廷也不會虧待你的。」

結果那一夜，閑雲公子餓了肚子。不過公子心態好，覺著，餓，也是一種修行。

閑雲繼續搖頭，還是沒聽說過。

「怎麼樣？」

「仲德，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一回到衙門，魏知縣就把王賢叫到籤押房，命人備了桌酒菜，邊吃邊說，司馬先生作陪。「來，為師敬你一杯！」

「呃，這還難吃？」王賢撓撓腮幫子道：「那林姐姐燒的飯成什麼了？」心說：『災難？好貼切……』

待他倆磨嘰完了，魏知縣給這半年的辛苦，重重下了定義道：「一切都是值得的。」便將在杭州時，從鄭方伯和周廉訪那裡聽到的好消息，告訴了王賢。

玉麝簡直要暈倒了，本以為這個玉面郎君還好點，誰知道開hetubook.com.com口就要把自己換掉。頓覺他比靈霄還可惡！

「呵呵……」王賢唯有苦笑，碰上這麼傲嬌的兄妹倆，除了哄著供著能怎麼辦？人家要是一氣之下走了，如何跟胡老大交代？

「算了，都啥時候了。」王賢搖頭笑道：「咱們也去下館子去。」

「真的么？」玉麝興奮得要暈過去了，公子竟帶自己去下館子。趕緊衝到裡間，用最快速度打扮一番，花枝招展地跟著王賢上街去了。

「吃過了。」靈霄點點頭。

「他們要在咱家住多久？」雖是初見，玉麝卻已經盼著分別了。

「……」王賢和玉麝徹底無語了，剛說要親力親為的……

閑雲搖搖頭，聽都沒聽說過。

「入世修行自然要親力親為，帶個隨從算怎麼回事兒？」閑雲一臉『你白痴啊』的表情道：「上街幫我買點蘇合香來，我練功要用。」

見她轉身往外走，閑雲問道：「你去哪？」

玉麝七竅生煙，氣得將剝好的松子仁，一把塞到嘴裏，當零食吃了！

吃飯的時候，兩人眉頭緊皺，一副難以下咽的樣子，讓在一旁伺候的玉麝深受打擊，小聲道：「兩個下人不光上桌，還挑肥揀瘦，公子不要規矩了……」

聽到動靜，閑雲從西廂房走出來，問道：「吃過了？」

「皇上啊……」魏知縣兩眼泛出淚花，對著北面拱手道：「微臣何德何能，得皇上如此恩典！」

那廂間，玉麝氣憤道：「不許玷污我家公子的形象，我們吃飯是付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