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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爹嘆口氣沒應聲，似乎對王貴和侯氏的智商，不太抱希望。說著不耐煩地揮揮手道：「滾吧，再不放你回去，清兒要背後罵我了！」

「是啊。」王興業點頭道：「那人在浦江藏了這麼多年，這次又在天羅地網下脫身，顯然浙江官場上，有很多人在暗中幫他。錦衣衛騰出手來，肯定要查個底朝天的。」說著鬱悶道：「希望千萬別波及到你老子……」

「讓孩兒好好體會體會。」王賢閉上眼，想象著美麗的採茶姑娘，輕啟朱唇，啵地一下，銜下一片嫩葉，然後送到他嘴上……還是覺著好變態。只好咳兩聲，轉換話題道：「爹，銀鈴和小謙現在是啥關係？」

「爹當官后風雅了不少。」王賢笑道：「為了吃到正宗的茶葉，親自去產地看人採下，古代的雅士也莫過於此了吧。」

話說老王平時只看兩本書，床頭擺著《三國志通俗演義》，看那些勾心鬥角一會兒就迷糊，可以催眠。廁里放著《忠義水滸傳》，看得痛快可以通便……沒辦法，老王看宋江，太有代入感了。

王賢來到後院那間掛著珠簾的門前，一顆心變得火熱滾燙起來，緩緩撩起門帘，他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不過爹不是喜歡馬尿似的釅茶么？」王賢一面洗茶杯一面奇道。「說這明前忒淡，連苦味都沒有算什麼茶。」

見他面色有異，王興業問道：「怎麼？」

林清兒柔順似水和*圖*書，依著他的手掌緩緩抬起螓首，緩緩閉上了眼睛。

「嘿嘿。」王興業笑而不語。

「哦。」王賢不禁有些惋惜，本以為自己當不成民族英雄，能當民族英雄的大舅哥，也很有面子……惜乎這下連大舅哥也當不成。不過轉念一想，對妹妹來說，嫁個普通人，安安穩穩過一生才是王道。這樣一想也就釋然了。

王賢頭一回見有人能把茶喝得這麼猥瑣，不僅暗暗奇怪，這是喝茶還是喝嫦娥的洗澡水呢？

「不說他了，鬧心！」老爹使勁摳幾下腳丫子，才解了心中的煩躁之氣道：「說說你吧，這半年在浦江都發生了什麼？」

「那小子倒也沒含糊，回去就跟他爹說了，」說到這，王興業的臉色更不好看了，「誰承想他爹竟說，已經給他定了婚事。」

除這兩本，其餘的書老王看都不看，不過怎麼也是官宦人家了，門面還是要裝的，連個書房都沒有，豈不讓人笑話？王興業將原先主人的書房重新裝修，把破舊的書架換成黃梨木的，擺上一匣匣外觀精美的書籍。又把原先的琴台撤了，安上寬大的卧榻，這樣被老娘踢出卧房也有地兒睡。

何況這也不是禪意，春意還差不多。

下一瞬，林清兒睜開了春|水氤氳的雙眸，兩人眼睛看著眼睛；心跳連著心跳；呼吸疊著呼吸。雙唇與雙唇再一次相觸，這一次，如磁石般再不分開！

真切感受到林姐姐和圖書的體溫和肌膚，王賢緩緩抬起了雙手，像要捧住一輪月亮似的，將她的面頰慢慢抬起。

王賢剛想說老爹你過慮了，這種事兒跟你這種芝麻官有啥關係……卻一下想到了吳大夫想到吳為，不禁有些後背發涼。

「王金？」王賢兀然想起自己的便宜兒子。

「他算個屁。」老爹道：「得是你生的才算數！」

這一吻天長地久，這一吻春暖花開，這一吻永不分開……

終於，老爹忍不住得瑟道：「你喝不出好來，是因為心中沒有畫面。如果我告訴你，這茶葉是由未婚的少女採下來的，而且不能用手，而是用雙唇所采，你有沒有新的感覺？」

「嗯。」王興業點點頭道：「對了，這間書房就是給你準備的。我已經給你報上名了，你這陣子不要亂跑，在家專心讀書，準備來年的院試。」

「別愣著，品一品。」見他不動，老爹邀請道：「看看能不能品出好來？」

「看不出來么？」王興業的臉色有點不好看：「那小子對銀鈴兒有意思，三天兩頭往咱家跑，老子慮著他是書香門第的子弟，風評也好，倒也是個良配，就沒攔著他倆來往。這麼大半年下來，我看火候也差不多了，就跟那小子說，銀鈴明年就十五了。」女子十五及笄許嫁，這是多少年的風俗。

飯後，眾人各自去歇息，王興業父子到書房喝茶。

林清兒也動了情，緊緊依偎在他的懷裡，和-圖-書任君採擷。

這時候，虛掩的屋門開了，林清兒扶著門框，螓首低垂，輕咬朱唇、柔情似水地看著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思念和愛戀。

王賢邁步進去，反手關門，散亂的珠簾尚在啪啪作響，他已經將林清兒緊緊摟在懷裡了！貪婪地嗅著她的發香，摩挲著她光潔如玉的面頰……

父子倆直接脫鞋上榻，王興業端個茶几上來，又打開身後的箱子，摸出個精緻的小罐，得意道：「真正的明前龍井，市面上是買不到的，你老子到龍井村，親眼看著採下來的。」龍井分為八品，最頂尖的是獅峰龍井，但那是貢品，整座山都被官兵把守，哪有老王的份兒。不過第二品就是這龍井村的了。

「咳咳……」雖然沒外人，王賢還是有些害臊道：「考個秀才而已，整個狀元心得作甚？」

「沒事兒。」王賢不知該怎麼和父親說，只好先不說：「沒別的事兒我先回去了。」

王賢看老爹的樣子，對這茶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見茶碗中湯色清冽，幽香四溢，芽芽直立、一旗一槍，確實是上等的龍井。嗅了嗅，茶香淡淡，嘗了嘗，香遠益清、回味悠長，確實是頂級的明前……不過，至於這樣么？不就是點茶么？王賢就不信老爹比自己還高雅，能品出滋味背後的禪意來。

「那小子……對銀鈴還是挺真心的。」王興業皺眉道：「他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從老人那裡打聽到了和*圖*書，其實所謂婚事八字沒一撇，只是他爹和人家當年的一句玩笑話而已。」說著黑著臉道：「竟用玩笑話來搪塞老子，這分明是瞧咱家層次低，真是氣煞老子！」也不顧品嘗香唇的味道了，端起茶盞猛灌一口道：「老子閨女又不是嫁出去，幹嘛要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王家雖然也算官吏人家，但於家是杭州的望族，排第一的書香門第，兩家的差距實在不小……

「哪能呢。」王賢如蒙大赦，刺溜躥了出去。

「不能考不上！你爹可是下了血本了！」王興業讓他站起來，跟自己走到書架邊上，指著那些書的封皮道：「你看，杭州城各大書鋪的程文選集、狀元心得、名儒指點，我都給你買好了！」說著一臉肉痛道：「這些玩意兒真貴啊，一套就十幾二十兩銀子！你可得給我考出來，不然對得起這麼好的房間這麼貴的書么？！」

離開書房，王賢便急匆匆往後院走，王家是那種典型的江南宅院，前後三進四水歸堂的雙層回字形建築，可以不下樓就從二樓迴廊穿行其間。

「早知道這樣，我就把自己打個半死了。」王賢苦笑道：「過去的事兒不說也罷，估計轉過年來，浙江的官場要遭殃了，老爹你可得留神。」

「還有我哥呢……」王賢提醒道。

「啊……」王賢笑道：「好變態哦。」

「噗……」老爹險些噴他一臉，怒道：「沒有情趣的蠢貨，不給你喝了！」

「領會和-圖-書精神！」老爹一個爆栗讓他老實道：「我早就不讓這小子上門了，他也就是今天跟你混進來了……」

跟自己老爹自然沒啥好隱瞞的，王賢便把經過一五一十道出來，除了吳為那段……儘管他只是平鋪直敘，還是嚇得王興業口乾舌燥，連喝了六杯茶才能說話道：「早知道是這樣，我打死也不讓你去。」

「啊？」王賢吃驚道：「那這混蛋還纏著銀鈴作甚？」儘管很喜歡于謙，但他要是敢耍銀鈴，王賢還是要把他丟到西湖裡的。

「咳咳……」王賢無奈道：「這個比喻很不恰當。」

「狀元也是從秀才考起的！」老爹說著也覺著不靠譜，乾咳兩聲道：「我傳給我孫子成不？！」

王賢的喉頭顫了顫，將自己發燙的唇湊向掌里那對同樣滾燙的唇。兩張年輕的唇輕輕碰了碰，觸電似的飛快地分開了……

王賢也深情似火地看著她，把林清兒看得通體發軟、面紅心跳，不勝嬌羞地側身道：「快進來……」

「真要考啊？」王賢撓頭道：「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了，跟一群童生進考場，就夠丟人的了。萬一再考不上，就更丟人了！」

「放屁！」要不是王賢拿著熱水壺，王興業就要一腳踹上了，怒哼道：「老子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了，還抱個大茶缸子喝粗茶根子，豈不讓人笑話？」接過兒子奉上的茶盞，他貪婪地嗅了嗅，沒喝就先一臉陶醉狀。然後才小口小口地呷著茶湯，舌頭還不停咂呀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