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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瞎猜，但她是趙王府出來的人，現在這個時候不得不防。」王賢沉聲道。

「奴家的手氣太差，把位子讓給玉麝了。」顧小憐輕咬著朱唇，眼波流眄，所謂一顧傾城也。

「太孫器重我不假，但真要有事，他都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上我？」王賢苦笑道：「還是做好兩手準備吧。」

「別害怕，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著，你當什麼都不知道便好，」王賢用親吻安撫有些害怕的妻子道：「歸根結底，人家的目標是太孫，不大可能把一顆昂貴的棋子，浪費在我身上。」

「將來的事兒誰也說不準，」王賢嘆口氣道：「我現在正經的身份，還是杭州府學的生員，在太孫這裏不過是個臨時工，哪能不做兩手準備？」

「當初是當初，那不是怕你尋死么……」王賢看著她細嫩如嬰兒的肌膚，編貝般的長長睫毛，突然伸出手，挑起她如白瓷般的下巴，聲音變得富有磁性道：「現在你早就不想死了，別再自己騙自己了……」

「你看我這腰帶幹什麼？哦對了，這是你的手藝對吧？」王賢戲謔道：「你幹嘛讓玉麝說是她做的？」

看著她消失的背影，王賢摸摸下嘴唇，竟然被咬出了點血，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不讓親就算了，幹嘛還咬人？」他彎下身子，撿起地上的簸籮，用手當笤帚，把一地的乾花掃進去。

下午一進書房，林清兒便看見王賢在背八股文m.hetubook.com.com，心裏未免奇怪，夫君已經改了武職，科舉也就沒什麼意義了，幹嘛還要在這上面下功夫？要說愛上了時文還另當別論，但是他明明是把八股文當葯吃的。

「原來如此，」王賢不敢看她的臉，只把目光望著她頭上那支步搖，「原來如此……」

「我跟你沒話說。」小白菜聲如蚊鳴道。

「小憐生得很醜么？」顧小憐幽怨道：「讓大人看都不敢看。」

小白菜被他一碰，半邊身子都酥了，手裡的簸籮掉在地上，干荷花撒了一地。她已經顧不上許多，心裏像揣了個兔子，慌亂道：「我沒騙自己，我就是想出家……」

王賢無可奈何，只好由他去了。當然他也不忍心妹妹深受困擾，對銀鈴說想回杭州的話，我隨時送你回去。

正費力地掃著，便見一雙繡鞋出現在眼前，一個女子輕挽裙角，緩緩蹲下，幫他一起撿拾乾花。

王賢實在看不下去，跟太孫殿下很嚴肅地談了下，強扭的瓜不甜的問題。本以為太孫殿下會就此知難而退，誰料朱瞻基卻愈加堅定起來，說：「我就喜歡這種開朗活潑又不隨便的姑娘。堅信自己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我……」小白菜像被抓了現行的小偷，頭低得恨不得壓在胸口。

「唉……」王賢嘆口氣，這萬惡的舊社會，就是這點好。可這才更讓人鬱悶……見他嘆氣連連，林清兒奇怪道：和_圖_書「莫非相公另有打算？」

「你又良心發現了？」王賢沒好氣道：「看把我咬得……」話音未落卻停住了，因為他發現那不是小白菜，而是顧小憐……

「不讓。」王賢就喜歡逗她，笑道：「來了京城這麼久，咱們還沒好好說說話呢。」

「還想著出家呢。」王賢身子前傾，逼近了小白菜，小白菜站在石階上，正好和他拉平了身高，兩人鼻子對鼻子，相距不到三寸……小白菜都能感到他噴出的鼻息。「幹嘛非要出家呢？」

「是這樣啊……」林清兒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貓兒不吃腥。有些緊張道：「那我該怎麼做？」

「不敢了，不敢了……」林清兒忙軟語求饒道：「奴家再也不敢取笑大官人了。」待王賢鬆開手，她才嬌喘吁吁地靠在他懷裡問道：「說正經的，妾身可不是那種妒婦，官人若想收了小憐姑娘，還有綉兒姑娘，我都是支持的。」

見銀鈴不打算回去，王賢發現自己搞不懂年輕人想什麼，索性不再過問。在家休假時，要麼和林清兒舉案齊眉，要麼聽小憐姑娘唱唱歌，或者調戲調戲小白菜，幹什麼不比咸吃蘿蔔淡操心強？

顧小憐手捻蓮花，緩緩站起來，卻沒有讓開去路，而是一臉幽怨地看著王賢。

「那不敢說，也許她是無辜的哩。」王賢搖搖頭道：「我之所以留她在家裡，是因為上命不可違。太孫殿下讓我養著她，說日後另和圖書有用處，所以才……」

「太孫殿下都能自身難保？」林清兒有些驚恐道：「那官人豈不很危險？」

「呵呵，小憐你來得正好，這活我還真幹不了，拜託你了。」王賢咽下口水，把簸籮放在地上，就要溜走。但他遇到了和方才小白菜一樣的問題……出路只有一個，被小憐姑娘擋住了。

「嗯……」林清兒弱弱地點點頭，心裏始終難免有些害怕，連小白菜的事情都忘了問……

「呃……」王賢想來想去，決定還是跟妻子實話實說：「其實我對小憐不太放心。」

「太孫不是很器重官人么？」林清兒不解道。

「哪裡的話，誰會注意到我這樣的小角色？」王賢安慰她道：「就算真有那一天，咱們回杭州去逍遙一生，也是有本錢的。」

見什麼都被他知道了，小白菜羞得無地自容，眼裡淚珠滾滾道：「你是壞人……」話沒出口，便被王賢火熱的嘴唇印了上去。當她冰涼的唇，感受到他火辣辣的吻，小白菜一雙眼睛登時瞪得老大，她渾身酥軟，迷迷糊糊的像醉了一樣，正待就這麼任他輕薄，腦海卻倏然劃過鄭宅鎮上的暮鼓晨鐘，那一道道自幼背誦的家訓女戒，就像緊箍咒一樣發作，一下讓她清醒過來。

說到小白菜。這天午後，林清兒、顧小憐、銀鈴和靈霄湊了一桌在打馬吊，王賢本在旁觀，但因為亂支招被攆了出來，只好獨自到花園子里散步，突然聞到淡淡的乾ｈeｔｕｂｏok•ｃoｍ.com花香氣，不知不覺順著味兒，到了園中假山邊，就看見小白菜在假山的涼亭邊，照料一籮籮的乾花。

『還真是現世報……』王賢心裏苦笑，剛才怎麼堵小白菜的，這會兒就怎麼被顧小憐堵的。當然他不可能跟小白菜似的，試圖從一旁擠，那就太沒面子了，只好站住腳，乾笑道：「你們不是在玩牌么？」

王賢的目光從乾花上掠過，便落在小白菜的身上。這個不過十八九歲的小寡婦，頎長的身材，穿著家常淺綠裙，上頭罩一件白色比甲，蔥黃汗巾，配著吹彈得破的俏面，真是嬌艷欲滴。

「我……」一句話問得小白菜啞口無言，半晌才滿臉通紅道：「我來問問你，到底我什麼時候能出家？」

「你當初保證說，要幫我出家的……」小白菜心慌意亂道。

何況哪個女孩子沒有一點虛榮心？她被於家人瞧不起，卻被牛八費盡心思地追求，煩惱之餘，卻也有一點點小開心的……

「你想出家，來京城幹什麼？」王賢笑道：「這些日子，你又躲我，又偷看我，是為什麼？」

短暫的團聚后，王賢又回到軍營，繼續緊張的訓練。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每到休假的日子，朱瞻基必會到他家報道，死皮賴臉地跟銀鈴套近乎，弄得銀鈴無可奈何，都想回杭州了。

「你要是丑，這世上就沒好看的了。」王賢乾笑道：「我是……緊緊張。」他只好瞎掰道：「對，緊張，一看到美女ｍ•heｔubooｋ.cｏm•cｏm就緊張，尤其是你這樣的絕色美女，緊張得我喲，滿手都是汗。」

銀鈴這個苦惱啊，她為啥會離開杭州？不就是因為有董家妹妹在，現在董家妹妹和于謙哥哥還不知多甜蜜呢，自己回去得多難受？還不如留在京城，和姐姐妹妹們一起多開心？至於惱人的牛八哥哥，八天才來一次，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那倒是……」林清兒還不知道，自己丈夫已經攪和進去多深，聽了他的話，才能重新高興起來：「若能在杭州植蓮泛舟、彈琴作樂一輩子，也不枉此生呢。」說著促狹地笑道：「何況官人除了蓮花還有小憐，彈琴作樂可是天下一流呢。」

慌亂之際，小白菜竟下意識一口咬下去，痛得王賢『哎喲』一聲捂住嘴唇，她趁機受驚兔子似的閃身跑了。

「你敢取笑我！」王賢伸手去呵林清兒的癢，佯怒道：「沒看見我凈躲著她么！」

「啊？」林清兒驚訝之色更盛道：「官人是說，她是壞人？」

小白菜又想從另一次過去，又被王賢從另一側擋住，她只好站住腳，低聲道：「讓開。」

「怎麼？」林清兒一驚。

「那你跟著來京城幹啥？」王賢笑道。

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小白菜回頭一瞧，便見是王賢瞪著雙賊眼，口水都要淌下來了。她臉一紅，端起個簸籮便要往回走，可惜假山上只有一條道，她要下去，就只能從王賢眼前經過。小白菜低著頭，側著身子，想從他一邊擠過去，卻被王賢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