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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王賢一直想問這個問題，但原先問了她也不會說，在戈壁上問也沒意義，是以一直沒張口。但現在，顯然是時候說開了。

「你準備怎麼安頓他們？」寶音狐疑道。

「呃……」王賢登時像被卡住脖子，好一會兒才幹笑道：「瞎說。」

「那是什麼人？」王賢沉聲問道。

「我不是能掐會算……」寶音低下螓首，幽幽道：「你不奇怪我為何能從宣府逃脫？」

「我被他們送過了圖蘭河，便一路疾馳回到營地，向我哥和馬哈木他們說了這件事，」寶音接著道：「我哥自然不會發表意見，但馬哈木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便讓我哥和脫歡，帶著一萬人馬到九龍口設伏。」

「傻樣，」寶音突然媚笑道：「光看看就完事兒了？」

「怎麼，你想不跟我回京城？」王賢一愣道。

「後來我聽說，瓦剌軍在忽蘭忽失溫大敗，才知道明軍的主力其實還在圖蘭河，便知道自己被他們耍了。」寶音恨恨道：「正當我們要去鐵山和馬哈木匯合，斥候卻稟報說，有一支明軍在快速接近。脫歡想吃掉這隻明軍，挽回顏面，我哥當時卻犯了嘀咕……他對我說，有人要借刀殺人，讓我們背負殺害明朝大人物的罪名，後來果不其然，我們竟圍住了大明的皇太孫！」

在眾人的鬨笑聲中，王賢抱著羞得直掙扎的寶音，大笑著往蘆葦深處走去。

王賢決定在湖邊開一個篝httｐs://wｗw.heｔｕｂook•ｃoｍ•cｏｍ火晚會，慶祝這個歷史時刻。自然得到眾人高度的擁護，寶音讓博爾濟吉特的獵手們餵飽了僅存的戰馬，帶著弓箭撒了歡地出去打獵。王賢則帶著漢家兄弟們下湖游泳，捉魚摸蝦。

「原來如此。」王賢點點頭，過往的疑竇已經全解開，但他的心情卻更沉重了，之前吳為便說，朱瞻基的處境很不好，現在一個半月過去了，也不知他現在挺過難關沒有？能不能躲過那些恐怖的明槍暗箭！

悠揚的馬頭琴再次響起，這次的琴聲中沒有苦難，只有欣喜和希望，唱的是王賢曾唱過的那首《天堂》，當然用蒙語重新編寫過的。

「這才不是你的家，」寶音卻抽出手，幽幽道：「你的家在中原，在京城。」

「這你也知道？」王賢苦笑道：「想不到我家寶音還能掐會算。」

「靠，你這麼漂亮，我怎麼放心把你放在外頭。」王賢瞪她一眼道：「我會睡不好覺的。」

來到蘆葦叢中，已經完全恢復了野獸般體力的王賢，用腳踩倒了一片蘆葦，把身上的袍子脫下來，鋪平了，將軟得像麵條似的寶音，輕輕抱到上面。寶音羊羔似的眯著眉目，嬌軀微微顫抖著，再沒了平時的驕傲霸道。

「你不讓我動你的！」王賢鬱悶道：「我可不敢對你姑奶奶用強。」

「不然那次你為何不自己，把我押到皇帝面前請功？還得請皇太ｈetuboｏｋ•coｍ•ｃｏｍ孫轉送？」寶音淡淡揭穿他道：「其實你是皇太孫的幕臣，在皇帝面前說不上話吧。」

「沒聽說過第二故鄉么？這是我的第二故鄉。」王賢笑道。

「你個傻妞，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有了男人還用自己扛么？」聽了她後半句，王賢臭屁地笑起來，揉著她的腦袋道：「一切有本大人在呢！放心吧，你們族人我會妥善安頓的，保證在河套沒人敢欺負他們！」

「是幾個蒙古人，他們說自己是瓦剌的支持者，願意冒險放我回去，讓我帶他們投效馬哈木。」寶音如今已經情歸王賢，自然原原本本告訴情郎道：「我當時信以為真，自然無不應允，在他們的幫助下，繞過一道道崗哨，很輕鬆出了宣府。之後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帶著我追上了你們的大軍。」

「……」王賢聽得背後颼颼發涼，強迫自己先不要胡思亂想，聽寶音說下去。「後來到了達康哈裏海，他們探聽到消息說，明軍將從九龍口一帶經過，讓我趕緊去通知馬哈木，提前在那裡設伏。他們則要繼續潛伏，隨時探聽最新的消息，爭取再立個大功。」

「脫歡當時是一心想要擒下他，逼迫明軍退兵，我哥卻有不同看法，他說大明那邊禍起蕭牆，有皇位競爭者想要借我們的手，殺掉大明的太孫殿下，這罪名我們是萬萬擔不起的。後來好說歹說，終於勸得脫歡同意，改為招降。脫歡和*圖*書還算謹慎，怕有人冒充太孫，便讓我跟他一起認人，」說著她面帶笑意地看看王賢道：「其實我一聽聲，就認出是你這個混球來了。但我不想吱聲，因為我哥的意思是，看看有沒有機會能把大明太孫放了，賣給大明個好，將來也好相見。」

「靠，不早說！」王賢一抄手，打橫把她抱起來，對眾人得意洋洋道：「老子失陪了！」

「嗯。」王賢點點頭沒有說話，但寶音多了解他？能看不出他已是歸心似箭了。她輕輕一嘆道：「所以你先別管我，回去京城幫你們太孫坐穩位子，至於幫我們博爾濟吉特立足的事兒，晚兩年也無妨。不用擔心我們，我們能從大漠中走出來，就能克服一切困難！」說到最後，她指著自己的單辮，俏面上浮現出堅定的神色道：「你放心，我會一直等著你，不會給你戴綠帽的！」

「笨蛋，人家改主意了……」寶音湊在他耳邊，吃吃笑道。「你還是先斬後奏吧。」

「呃……」王賢心說，這女人的心思還真是難猜，剛才還說得那麼嚴肅，下一句就跑到後院的論資排輩上了。

「你是在吃醋么？」寶音開心笑起來道。

「原來是這樣啊。」王賢終於知道，為何朱瞻基會那麼衰，原來是被人精心算計了！

「當然不會，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么。」寶音搖搖頭，話頭一轉，低聲道：「可他估計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吧？」

「這哪是吃醋？」王ｈttps://ｍ.hetｕbook•ｃom•ｃom賢翻白眼道：「頂多算是……吃乾醋。」

「那你還會回來草原么？」寶音眉目中閃著莫名的光，巴望著他道。

「還有你姑娘，這是我的家。」王賢重複下最後一句，拉著寶音白|嫩的小手道：「還有你姑娘，這是我的家……」

「你還不放心？」見他面露躑躅之色，寶音有些不耐煩道：「男子漢大丈夫，別婆婆媽媽的好么！」

「當然，」王賢笑道：「只要一有閑暇，我就會帶你回草原的。」

大伙兒圍著火堆，不分男女蒙漢，手拉著手、唱啊跳啊，一路千辛萬苦、風雨同舟下來，他們早已經親如一家人。雖然沒有美酒，但甘甜的湖水便足以讓他們陶醉，更別說還有美味的烤羊烤魚和蝦湯，足以大快朵頤了。

「我不是神仙，沒有你們的內鬼放人，我跑不了。」寶音輕聲道。

這湖多少年沒人涉足過，裡頭魚蝦極多，個大肉肥，王賢他們築堤放水，關門撈魚，收穫很是豐富。

「藍藍的天空、清清的湖水，賓士的駿馬、潔白的羊群，還有你姑娘，這是我的家……」王賢一臉陶醉地跟著哼唱一陣，對邊上對著火堆出神的寶音笑道：「今日再唱這歌，更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哇。」

「所以你還是打聽清楚了再回去吧。」寶音竟反過來挽留王賢道：「免得撞到人家刀口上。」

寶音卻抿嘴一笑道：「好像你都沒有面聖的資格……」

「這個么……」王賢乾咳兩聲道：「還得進京https://www.hetubook.com.com後面聖再說，皇上對我還是言聽計從的。」反正吹牛不上稅，王賢自吹自擂起來。

「你是漢人，中原是你的家，我是蒙古人，草原是我的家。」寶音搖搖頭，垂首輕聲道：「我得在草原上，守護著我的族人……」

「咳咳……」王賢苦笑連連道：「你也別太悲觀，博爾濟吉特的事，我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這次大漠之行，我得到一個經驗，就是凡事要做最壞的打算。」寶音緩緩將螓首靠在他的肩頭上，輕聲道：「我先在草原上站住腳，你和林姐姐要是在中原有危險，隨時可以來投奔我，放心，我還是會叫她姐姐的。」

「什麼滋味？」寶音愣愣問道。

「不。」寶音神情一黯，低聲道：「是你來看我，不是你帶我回來。」

「這還差不多。」王賢嘟囔一句，狠狠盯著寶音看起來。「我得多看兩眼，不然回頭就看不著了！」

黃昏時分，寶音他們帶著獵物滿載而歸，營地里也點起了大堆大堆的篝火，大伙兒便一起處理打到的獵物和魚蝦，到了天黑時，火堆上烤起了黃羊，鍋里燉上了魚湯，那香味飄向了四方。

「放心啦。」寶音的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柔媚笑道：「我已經跟吳大哥要了那種藥膏，明天就重新塗上，你一日不來接我，我就一日不恢復容貌，這下放心了吧？」

「……」王賢老臉一紅，挺著脖子道：「就算像你說的，這點事兒皇太孫也能辦到，你總不會懷疑我對太孫的影響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