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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什馬需要的嗎？」女服務員則操著同樣彆扭英文問道。

「你從未跟我說過，你奶奶曾在金陵大學里呆過。」在往檔案館里去的時候，愛麗絲在安吉拉耳邊低聲抱怨了句。

女服務員頓時閉上了嘴巴趕緊離開，只是往裡面走去后依然忍不住要偷偷回頭瞟上一眼，畢竟一個明顯是中國人的東方女性中文卻異常彆扭，而作為她的同伴的西方女性的中文卻非常流利，到哪都會引來各種好奇的目光的。

「你們可以在這次隨便查閱，有什麼疑問可以詢問劉女士，不過最遲不能超過16點30分，因為那時我們將要閉館。」年輕的秘書盡心的解釋道。

至於王室那邊，卻相當的低調，如果不是記者在例行會議上問到，王室發言人可能根本不會提起。即使如此，也只是以「這是部比較客觀公正的電影」敷衍過去，不過有消息宣稱女王曾獨自在白金漢宮裡觀看這部電影，發言人被問到的時候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坦白地說，我說得最好的時候也不如你流暢。」愛麗絲搖了搖頭，然後想起了什麼，「對了，你說你這是第二次到中國來吧？那為什麼還能保持如此流暢的中文呢？」

2月份冬日陽光籠罩在這座現代化的城市當中，如果不是那些明顯的東方風格的古迹，如果不是街道上少見的洶湧人流，這裏和世界上別的大城市沒有多少區別。

雖然餐桌前的兩人已經習慣了這種眼神，被叫做|愛麗絲的那位東方女性依然苦笑著嘆了口氣：「真是件讓人鬱悶的事情，作為華裔，我的中文卻和你差得太多。」

「原來如此。」老人沒再多問，對旁邊的秘書做了手勢：「小陳，你帶兩位這女士到檔案館去吧，把相關情況跟管理處的余主任說一聲。」

午餐之後，兩人隨即趕去了大屠殺博物館，這是南京之行的最後一站。當然，安吉拉依舊讓跟著過來的保鏢留在外面。

來到檔案館后，在陳秘書的帶領下兩人很快辦好了手續。

有她在，大大減少了不必要的浪費。哪個縣市有值得一看的地方志，哪個地區有當時的倖存者，愛麗絲都非常清楚。而且因為她以前經常過來取證，和不少人都非常熟悉，訪問以及查詢都很方便，就之前到博物館來的時候那樣。

無論各種觀點怎麼爭吵，有一點卻是他們的共識，那就是最早的《好萊塢報道》中的那個觀點：對「妥協」和_圖_書這個詞最好的詮釋！女王的改變以及布萊爾改變，都是在細節的推動下水到渠成。雖然敘事方面略有瑕疵，卻不動聲色的將主題交代清楚並讓人印象深刻，比如女王對於那頭被獵殺的雄鹿不著痕迹的哀傷，又或者布萊爾在選擇到底要支持哪邊的猶豫。

「哦？」安吉拉挑了挑眉。

「我剛才說了，那時她很小，印象很模糊，而且戰爭一爆發就和外曾祖父以及外曾祖母回美國了。」安吉拉聳了聳肩，然後又補充了句：「不過，據奶奶回憶，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就是在金陵女子大學認識的。」

末了，她又笑著補充了句：「可以的話，請不要這麼驚訝好嗎？」

說道這裏她忽然嘆了口氣，看著安吉拉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坦白地說，我希望這次你能拿到最佳導演。」

坦白地說，要找資料的話，安吉拉並不需要親自到南京到大屠殺博物館來，美國某些圖書館里的資料比這裏的詳盡得多，只不過大多都束之高閣從來沒有被翻過。只是一來可以看看不同的記錄做下對比，二來到實地遊覽感受下並看看有沒有可能到時候進行實地拍攝。

每次一打開這裏，總有種沉重的感覺撲面而來，似乎連呼吸都微微有些不順暢。

安吉拉知道她想說什麼，那本書發行之後曾有不少居心叵測的傢伙從各個方面攻擊她，要麼說她不是專業出身要麼質疑資料來源等等，抑鬱症也有部分是因為這個而起的。

「不過還有一點，這是女王陛下首次在家事上對民眾做了讓步，潛意識裡大家都很喜歡回味下。」在外公的莊園里的時候，安吉拉半開玩笑的這麼對老人說道。

「歡迎到南京來，梅森小姐，」老人微笑著和安吉拉握了握手，「我們很感謝像你以及純如這樣的熱心人士，我們會提供可以提供的幫助的。」

又努力了幾次的女性忍不住瞪了眼自己正在捂嘴偷笑的同伴，一頭柔順的金棕色長發，翠綠的眸子明亮而美麗，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個典型的西方女性，只是分明的五官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東方女性的朦朧感。

遺憾的是，雖然美國媒體對這部電影的評價很高而且以讚揚居多，可首周的北美票房也不過才1500多萬，連《變形金剛》的十分之一都沒有。如果不是安吉拉執導的話，這個數字可能還要下降不少。

外公笑著搖搖頭，很認真hｅ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com地說道：「不管怎樣，所有人都認為這是部非常出色的電影。」

「算是吧。」安吉拉不置可否的回答到，在注意到陳秘書的神色后暗中對愛麗絲做了個手勢，後者隨即閉上了嘴巴。

……

她沒有再說下去，安吉拉也沒繼續，想了想后才又提議：「要不，讓巴克特改簽飛機票，我們抽時間去夫子廟、玄武湖逛逛？一路匆匆的來到的南京，什麼景色都沒看過呢。」

「好吧，安吉拉，我放棄了，還是你來吧。」女性嘆了口氣，有些不情願的將手中菜單遞到了同伴面前，用流暢的英語這樣說道。

「我認為這應該是安吉拉在《鋼琴家》之後執導的最好的一部電影，能將真人真事搬上大屏幕同時做到不偏不倚的人不多。」這個英國某個電影網站上的文章。

「別放在心上，你越是這樣他們就越高興。」安吉拉安慰地說道。

「你好，許館長，這是我的朋友安吉拉·梅森小姐，也是前年那部記錄片的資助人。」愛麗絲和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用英文介紹著安吉拉，「這次她想要重新製作一部和大屠殺有關的電影，所以到南京來想要查詢些第一手的資料。」

「如果要從93年算起的話，差不多也已經十年了。」安吉拉的手指在文件上輕輕劃過，然後閉上了眼睛，「終於要開始了，完成它，然後……我們兩清！」

「雖然前年你資助我將那本書拍成了記錄片，並讓皮克斯進行了發行，可產生的影響還是太過局限，加上我還背負著……」她苦笑著做了幾個手勢。

「你可真會說話，艾德，那就這樣吧。」安吉拉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自己書房的門。

簡單的說就是，不同的黨派分別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解讀電影，然後各執己見討論得不亦樂乎——誰讓這是部政治電影，又涉及到了現實中的人物。

「其汁……其汁當鮑，就是這個……」有些彆扭的發音從看著菜單留著黑色長發的女子口中吐出，她看起來差不多三十多歲的樣子，有張圓潤的臉蛋以及充滿東方韻味的五官。很明顯的華夏女性卻說著咬字不清的中文，也難怪會讓其他客人側目連連。

將手中的電話丟到往床上，她幾步來到窗前面對洛杉磯在冬日里還算燦爛的陽光舒展了下身體，然後扭頭看向了房間角落裡的一個資料櫃。

說到這裏她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掛到椅子上，然和_圖_書後拍了拍愛麗絲的胳膊：「好了，別在意那些了，就算認出來了也無所謂，還是把注意力放到這上面來吧，我們只有3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要抓緊才行。」

正好這時菜肴上來了，安吉拉趕緊轉移話題：「好了，用餐吧，我們的時間還很緊。」

安吉拉凝視了她半晌，然後鄭重地說道：「聽著，我之所以會邀請你陪我過來，是因為有三位教授都出具證明，證明你的抑鬱症好得差不多，我可不想因為這趟旅行又讓你陷入困境。」

「我沒事，安吉拉，真的沒事。」愛麗絲舉起雙手認真地說道，「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推薦了巴爾夫教授，也許我現在已經……」

「回酒店再看吧，這裏光線不好。」旁邊愛麗絲說道，她的聲音比之前低沉了不少，臉上也多了幾分疲憊和恍惚。

「他不會認出你了吧？」愛麗絲有些擔心。

「相對的非常客觀，雖然還有些小瑕疵，但是誰也不能否認安吉拉小姐做得很棒。」布萊爾在看完電影后如此評價道，雖然布萊爾夫人忍不住嘀咕了幾句「對王室的描繪太過」之類的話，還是承認電影中自己丈夫的那些經歷還是很忠於事實的。

「謝謝，我們明白了。」安吉拉點了點頭，雖然身邊的愛麗絲已經不止一次來過這裏，可她還是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

敏銳的覺察到這點的安吉拉隨即皺起了眉頭：「你沒事吧，愛麗絲？」

所以安吉拉找愛麗絲·張和自己同行，對方在出了那本書後又前後幾次到南京以及相關地點查找證據和資料，如果不是近兩年因病一直在家休養，說不定還在太平洋兩岸奔波。

「好了，愛麗絲，你自己也說，那是因為你長時間呆在國內。」安吉拉安慰的說道，「學習語言需要環境，你不會的時候也不是因為在中國呆了一段時間就可以交流了嗎？」

「數字完全在可接受範圍內，畢竟這樣的電影能安排2000家院線上映已經很不錯了，除非不計成本。」安吉拉在回到洛杉磯和艾德通話時，對方這樣說道，「別擔心，相信光是歐洲的票房就足夠收回成本了，所以還可以賺上不少——這不正是你的作品的風格嗎？」

「謝謝你，許先生。」安吉拉點了點頭用中文說道。

愛麗絲思考了幾分鐘后才又問道：「這也應該是你製作《拉貝日記》的原因之一吧。」

安吉拉走到資料櫃面前和-圖-書打了開來，裏面層層疊疊的放滿了她收集來的資料，甚至不少文件都有些泛黃。除了以前的《拉貝日記》的手稿複印件，「魏特林日記」的手稿複印件以及當時的南京國際安全區的資料等等，又多了韓湘琳的個人資料，以及不少為安全區服務的中國人的資料，甚至還有不是國際安全區成員卻在南京郊外江南水泥廠中設立難民營保護中國難民的，丹麥人伯恩哈爾·阿爾普·辛德貝格和德國人卡爾·京特的資料。

「坦白地說，這部電影基本上還算不錯，只是對王室的描繪過多而且零碎。如果換一位導演的話可能會更好，因為安吉拉的身份讓這些描繪並不完全信服。」一家報紙如此寫道。

「我沒事，我很好。」愛麗絲勉強笑了笑。

說道這裏她微笑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別想那麼多，評委會想要給我的話自然會給我的。好了，還是找個地方先用晚餐——想到那些小吃我又要流口水了——然後回酒店好好休息，明天還有尾巴要收拾。」

雖然這樣，電影在英國公眾當中卻被一直叫好。主要是因為和黛安娜王妃有關的鏡頭沒有多少，而且都是從記錄片里剪輯的。加上電影本身並沒有偏袒哪一方，只是將能知道的發生的過事實展現出來，所以他們很容易就接受了。

「跟我奶奶學的，她有著一半的中國血統，」到這裏安吉拉頓了頓，才又繼續說道，「事實上，上個世紀30年代的時候，她曾在金陵女子大學呆過。不過那時她還很小，對南京的印象很模糊，而且在那場災難之前就已經回美國了。」

「你的中文說得很好啊。」許館長微微有些驚訝。

安吉拉微微一笑，坦然的接受了老人的稱讚。與以前不同是，這次她接受得心安理得。除了框架和大綱跟記憶中的那部電影相似外，別的內容都被她重新構架過，畢竟安吉拉親身經歷了整件事，這是部70%的內容都屬於她自己的作品。

「你真的不打算再試試，愛麗絲？」安吉拉調侃地問了句，眼見對方露出無奈而自嘲的神色后隨即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思，匆匆瀏覽了下菜單后才用中文對服務員說道：「雞汁湯包、煮乾絲以及牛肉鍋貼各來一份，謝謝。」

「今天的效率很高，有需要的都記錄了下來。讓我再看看，如果沒有遺漏的話，明天開館后複印下來，然後我們上就可以回去了。」安吉拉翻著手中記錄著需要ｈttps://ｍ.ｈeｔuｂｏoｋ.ｃｏm.ｃom的資料名稱的小本，語氣里微微帶著興奮。

乾淨明亮的餐廳里，一幕略顯滑稽的雞同鴨講的戲碼正在上演。

「那是因為……」安吉拉聳了聳肩，「我經常聽中文歌曲並用中文和奶奶對話，還經常去唐人街。我跟你說過，我的中文都是我奶奶教的。」

「不，一點也不，」安吉拉搖了搖頭，「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那和我首次讀到《拉貝日記》以及執導《鋼琴家》時候是一樣的。」

「還是回去吧，畢竟你還有事，不是嗎？」愛麗絲搖了搖頭，「比如各種訪問和活動，以及為自己的電影拉票之類的。」

這樣一來，公眾的好奇心卻被大幅度的提了起來，於是當《女王》在新年之後上映時，一度在英國火爆得不輸給那些大製作，就連布萊爾也抽空帶著全家人去電影院捧場。

「不會的，」安吉拉倒是沒有放在心上，「這裏不像美國，雖然我同樣有不小的知名度，卻不是那麼容易被認出來的。再說了，東方人看西方人和西方人看東方人一樣，除非非常熟悉，否則很難認出對方，更何況我又沒化妝。」

冬天還沒有完全過去，天空依然早早的黑了下來，所以此時的南京城已經是華燈初上，她要藉著路燈的燈光才能完全看清楚。

《女王》的拍攝在並沒有在技術上教會她多少東西，只是讓她在重新構架的時候好好的揣摩和鞏固了下之前所學到的東西。但是，這部電影卻讓她的計劃填上了最後一塊拼圖。之所以在寫劇本的時候覺得不妥當，就是因為她代入了太多的個人情緒卻又不願妥協放棄。

「好的，許老，」對方點了點頭，然後對安吉拉和愛麗絲做了請的手勢，「請跟我來。」

「終於要開始了。」安吉拉看著這些資料喃喃地說道，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了斯皮爾伯格的感受，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他在拿到《辛德勒的名單》的改編製作權后卻在十年之後才將其搬上了屏幕，那種誠惶誠恐的感覺沉重如斯。

「那麼，告辭了。」陳秘書說著卻沒有第一時間離開，他微微蹙著眉頭似乎還想說什麼，可猶豫了半晌后最終還是放棄了。

愛麗絲笑了笑，然後繼續說了下去：「我希望你能拿到最佳導演，雖然你有著足夠的影響力，但是如果戴著奧斯卡最佳導演的桂冠來執導這部電影，相信會引起更多的人注意，也可以將這場人道主義災難更好的展現在所有人面前——我是不是有些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