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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醫高手

作者:石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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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1章 人死如燈滅

第1031章 人死如燈滅

張揚道:「周友亮,我向你保證,明天你就得從村支書的位置上滾蛋!」
張揚將孟傳美的屍體背在身上,用帶來的繩索縛好,然後沿著懸崖緩緩爬了下去。
張揚眯起眼睛看了看上方雨霧縈繞的山崖,深吸了一口氣,沿著山崖攀援而上。
濟善和周山河聞訊趕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是大吃一驚,西山寺後面林中的這座懸崖叫忘塵崖,很少有人知道林中藏著這麼一座山崖,孟傳美怎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他是誰?」
喬夢媛哭泣道:「我要帶她走,我不可以讓她留在這裏……」
張大官人聽得暗暗心驚,難不成孟傳美當尼姑,喬夢媛也要跟著當尼姑不成?真要是那樣,可就苦了自己了。跟著喬夢媛屁股後面顛顛了這麼久。到最後人家出家了,那啥……這不是逼著讓自己以後對佛祖不敬嗎?張大官人這思維發散的可不是一般的廣。
張揚道:「濟善師父,有句話我想問你,孟阿姨生前是不是認識你?」
在張揚的勸慰下,喬夢媛終於鎮定了下來,她抽噎道:「我要去見我媽媽……」
張揚道:「我老家就是這裏人,我爹雖然死了很多年,可他就是小石窪村人!」
陳愛國鼻青臉腫的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他勸道:「算了,為什麼不能幫人家一次?為什麼……」
林秀道:「張揚……孟傳美的血液化驗結果出來了,她可能得了放射病……」
張揚點了點頭道:「她的家人正從京城趕來,我看今天稍晚一些時候應該會趕到荊山。」他看了看外面的風雨,這會兒似乎小了許多。
孟傳美的生命早已脫離了她的軀殼,再也不會回應張揚一個字。
發生了這種事情,誰的心情都不好過,周山河雖然不認識孟傳美,可眼睜睜看著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沒了,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他低聲道:「節哀順變!」
孟傳美此時趴在佛像下,嘴裏低聲念念有詞,誦念著佛經。等了約莫二十多分鐘,她仍然入定般趴在那裡。
張揚以為濟善因為孟傳美的屍體留在廟中不悅,慌忙表示道:「大師放心,這件事改日我一定會做出補償。」
孟傳美道:「你忘了……你全都忘了……你忘了當年在這裏你對我說過的話,你忘了對我許下的承諾……」
「放射病!就是長期接觸放射性元素。所以造成了她的身體慢性損害。」
喬夢媛正沉浸在悲痛之中。沒想到突然有人闖入,她馬上意識到不妙,慌忙撲在母親的身上。
「我已經找出了其中的六個人,可是還有兩個!」張揚望著陳愛國的面孔。仔細捕捉著他的表情變化。
張揚道:「我已經找回了她的遺體!」
陳愛國點了點頭道:「記得!」
濟善口宣佛號道:「多謝張施主仗義相救,貧僧一直都想找個機會向張施主表達謝意,今天總算遇到了。」
張揚的目光落在門前的石碾之上,他指了指那石碾,然後緩緩走了過去,抬起右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踢在石碾之上,石碾宛如被炸藥燃爆,蓬地一聲,四分五裂,石塊石粉彌散的到處都是。
喬振梁來到父親面前,握住父親的手,他的身體在不斷顫抖著:「爸……爸……」
張揚背著孟傳美的屍體回到了西山寺,濟善找了間房暫時安置孟傳美的屍體。
喬夢媛哭得傷心無比,她的手中還握著母親的佛珠,她凄然道:「我要去找我媽……我要去找她……」張大官人一把將她拉了過來,緊緊擁抱在懷中。
濟善皺了皺眉頭道:「時間太久了……」
林秀道:「醫生建議她最好來醫院做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
可這幫人中畢竟有不怕的,一名壯實的小夥子已經率先向張揚沖了過去,他手中揮舞著鐵杴,衝著張大官人猛然拍落,這廝出手夠愣。
張揚笑道:「有緣千里來相會,這說明我和大師有緣。」他轉身向玉佛殿看了一眼,低聲道:「大師之前可曾見過這位孟施主?」
張大官人留意濟善的表情,感覺濟善應該沒有撒謊,張揚道:「大師感覺她和誰相像?」
張揚拗不過她,只能陪著喬夢媛來到停放孟傳美屍體的禪房,孟傳美的屍體已經被蒙上白布,喬夢媛看到母親的遺體,就哭得梨花帶雨,無法自控,因為悲傷過度當場又暈了過去。醒轉之後,喬夢媛道:「我要帶我媽回家……我要帶她回去……」她和*圖*書踉踉蹌蹌的走向屍體,想要抱起母親的屍體,張揚慌忙攔住她。
陳愛國聽張揚說到這裏。不禁皺了皺眉頭。
張大官人臉色一變,當下再也顧不上什麼避嫌,全速向聲音發出的地方衝去。
孟傳美低聲道:「我沒事,我沒事……都說過讓我靜靜,你們讓我靜一靜好不好?」
兩隻禿鷲正在她的屍首上方盤旋,做好了隨時俯衝的準備,張大官人看到孟傳美的屍體,一時間悲不自勝,他抓起兩顆石子彈射出去,在張大官人的內力催吐下,這兩顆石子無異於強弓勁弩射出,噗噗兩聲,準確無誤地擊中了禿鷲的身體,兩隻禿鷲悲鳴一聲,從空中直墜而下。
「她跳崖了!」
「有什麼可冷靜的,死人就是這個和尚給弄來的,他是想壞了咱們村子的風水,想害咱們啊!」
張揚來到外面,向陳愛國表示謝意。
張大官人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一把將喬夢媛抓住,喬夢媛悲痛欲絕道:「我媽……我媽她從這裏跳下去了……」
喬振梁道:「我擔心夢媛……」
張揚道:「濟善師傅說,她當年曾經到過西山寺,而且是和你們之中的一個知青一起。」
喬夢媛流淚道:「我媽就躺在那裡,做女兒的……怎能不在她身邊相伴?」
「怎樣?你一個外鄉人有什麼資格留在這裏?」
周友亮內心一顫,張揚的氣勢實在太強,周友亮為他的氣勢所懾,居然有些害怕了。
周友亮指著陳愛國的鼻子怒道:「你又不是我們小石窪村的人,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除了我們小石窪村的人之外,誰也不能隨便容留一個毫無關係的死人在這裏。」
周友亮道:「聽到沒有,趕緊走人,離開我們村!」
張揚道:「周支書,這件事和陳校長沒關係。我們只是借一間空房子用用。等橋修好了,我們馬上就走。」張大官人也不想鬧事,畢竟在這件事上站不住理兒。
陳愛國搖了搖頭道:「過去這麼久的事情,我不想再提!」說到這裏,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喧囂之聲。
張揚道:「陳校長,有很多事都存在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我想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張揚點了點頭,這件事不用說他也猜得到。
喬振梁長嘆了一口氣,他的聲音低沉而悲愴:「張揚……夢媛怎樣?」
孟傳美向喬夢媛耳語了幾句,喬夢媛點了點頭,原來孟傳美是要方便,張大官人自然不好在場,喬夢媛攙著母親經由西山寺的後門去了後面的樹林之中。
來到谷底,宇光和周山河都是擔心不已,他們剛才看到空中落下了兩隻禿鷲就被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張揚從懸崖上掉了下來,看到張揚平安歸來,兩人都是驚喜非常,可看到張揚身後血淋淋的屍首,兩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小沙彌宇光連呼善哉,低聲誦念佛經為孟傳美超度。
張大官人心中暗忖,孟傳美所說的這個人究竟是誰?十有八九是喬夢媛的親生父親,算算孟傳美的年齡,張大官人往後倒推三十年,孟傳美那個時候很年輕,以孟傳美的出身,不可能跑到這山溝溝里來尋找小石窪村的普通村民,最大的可能就是來找這裏的知青,張大官人想起了當年從蘇媛媛手裡得到的那張照片,照片上有八個人的合影,這其中有許常德、陳天重、王均瑤、沈靜賢、董德志、陳愛國,還有兩個人的身份成迷。這其中許常德和王均瑤、沈靜賢之間關係複雜,陳天重和沈靜賢之間談過戀愛,可孟傳美根本沒有在這裏插隊的經歷,她究竟和誰有著情感上的糾纏?
陳愛國道:「橋斷了,他們過不去!」
這場大雨在下午三點左右停歇,喬夢媛不願母親留在這深山野嶺,張揚也考慮到喬振梁已經從京城趕來這裏,抵達荊山只怕要到晚上了,總不能讓他們深更半夜的往山上趕,而且孟傳美的屍體是必須要帶下山的。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小石窪村的村支書周友亮,張揚上次過來的時候和他也打過交道,知道這個人滑頭的很,對他也沒有什麼好印象。
喬老用力握著他的手,幫助他鎮定下來。
此時天空中閃過一道電光,隨之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張揚抬頭望去,只見空中陰雲密布,眼看一場暴風驟雨就要來臨。
隨同周友亮過來的那幫山民已經忍不住了,一個個氣勢https://m.hetubook.com.com洶洶的要把張揚給趕出去。
喬夢媛哭著跪倒在母親的屍體前。
陳愛國嘆了一口氣道:「你們今晚暫且留在這裏吧。等明天橋修好了儘快離開。」
喬老站起身:「張揚也在?他為什麼沒有阻止這件事的發生?」說完這句話喬老又嘆了口氣道:「這就是命!」
濟善道:「張施主,這件事你看怎麼辦?」
周山河在最前方引路,濟善大師跟著一起下山,一路之上誦經不停。
但是小石窪村這一方畢竟人多勢眾,村支書周友亮怒視張揚,他咬牙切齒道:「我不是沒給你機會。」
孟傳美看到女兒如此堅決,也只能由著她。張揚來到玉佛殿外,看到大和尚濟善站在香爐旁,張揚走了過去,微笑道:「濟善大師別來無恙?」
張揚皺了皺眉頭,這件事有些太過離奇,孟傳美怎麼會接觸放射物質?
張大官人慌忙走了過去,他不怕這群人,可是今天的確是他們理虧,誰也不願意別人把死人弄到自己村子里來。張揚道:「周支書,你還認識我吧!我是張揚,上次來過的。」
張揚道:「還記得過去我給你看得那張照片嗎?」
小沙彌宇光道:「女施主,外面正下著大雨!」
最後還是濟善提醒了他們,讓他們去陳愛國那裡,陳愛國是石窪小學的校長,他住在學校里,不過學校後面有一排空房子,可以讓他安排一間房臨時安置屍體。
濟善向張揚使了個眼色,似乎有話想對他說,張揚讓小沙彌宇光在這裏陪同喬夢媛,自己則和濟善來到了外面迴廊之中。
喬老道:「通知鵬舉馬上給我回國,對了,讓振紅兩口子陪你過去,鵬飛也一起去。」
在張大官人看來,眼前的事情是孟傳美都計劃好了的,她堅持前來西山寺,其目的就是在玉佛前訴說心事,了卻心愿,完成了這件事之後,她借口去方便,算準了張揚無法跟隨,然後趁著喬夢媛不備,從忘塵崖上跳下。
喬夢媛哭得暈了過去,張揚抱著她回到西山寺內,濟善安排了一間禪房給他們,張揚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如果知道這樣,他說什麼也不會答應到西山寺來。
濟善緩了一口氣道:「後來我和其中一個人成了朋友,他對佛學的研究很深,經常過來和我師父談論佛經,他的悟性連我師父都自愧弗如。」
張揚搖了搖頭道:「濟善大師正在為她超度,我想我們並不適合去打擾。」張揚害怕喬夢媛看到母親的慘狀更加控制不住情緒。
張揚道:「喬伯伯,節哀順變!」
張揚利用內力將喬夢媛身上的衣物蒸干,點了她的昏睡穴,將她放在床上,望著喬夢媛臉上的淚痕,張大官人心中唏噓不已。離開禪房,濟善走了過來,他雙手合什:「阿彌陀佛,張施主,我忽然想起,剛才那位孟施主,過去應該來過這裏。」
喬振梁聽到這個噩耗的時候頓時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過了好一會兒功夫,他方才道:「她是跳崖死的?」
卻是近百名小石窪村的村民向這邊走了過來,陳愛國面色一變,他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走漏了風聲,想不到終究還是被村裡人知道了。
張揚的手機響了,他向濟善笑了笑,走到一邊去接電話。電話是林秀打來的,山間信號不是太好,張大官人聽得斷斷續續,嗯啊了好久,換了好幾個位置。方才聽清林秀在說什麼。
身後有人叫嚷道:「跟他一個外鄉人費什麼話,他又不是咱們村的,根本不會為咱們村子里著想。」
周友亮大吼道:「陳愛國,你搞什麼名堂?怎麼把死人弄到我們村裡來了?」身後眾人紛紛質問起來。
「趕他們走!壞了咱們的風水,這種行為太可惡了!」一時之間群情洶湧。
張大官人越想越是迷糊。
周山河也面露難色,不是他不好客,而是實在沒有人會把死人往家裡背。
張揚的身上沾滿了鮮血,望著孟傳美失去生命光彩的面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做好,很難想象喬夢媛醒來后的悲痛,他該如何安慰她?
張揚從一旁的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機,看到上面已經有好幾個未接來電,他穩定了一下情緒,找到了喬振梁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他必須要將孟傳美的死訊及時通知喬振梁。
張揚道:「都怪我疏忽,沒有預料到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https://m.hetubook.com.com。」
張揚道:「誰沒有犯難的時候,我們本來想走,可惜村口的石橋斷了。」
喬老的唇角抽動了一下,內心中悲傷的情緒迅速蔓延開來,他搖了搖頭,幾乎不能相信這個事實,但是喬老很快就明白,一切已經真實發生了,兒子不會拿這種事來跟自己開玩笑,兒媳已經死了,喬老道:「馬上趕過去,一定要處理好這件事,孟家那邊我會和他們溝通。」
陳愛國道:「張揚。你的確給我出了個大難題,這件事要是讓村子里的人知道。肯定會過來鬧事。」
依然是張揚背著孟傳美,想起上山的時候孟傳美還活著,可下山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不得不感嘆造化弄人。
室內一片混亂之時,張大官人宛如神兵天將般殺到,他一出手,幾名闖入室內的山民被他拎小雞一樣扔了出去,他確信喬夢媛無礙,轉身出了房門,隨手將房門關閉,再看自己的前方,已經被百余名小石窪村的村民給層層圍住。這些山民的臉上寫滿憤慨,群情洶湧。
濟善對當年的情景應該還有印象,剛才他的那番話沒有說完,欲言又止,張揚看得出他心中或有隱情,禪房內傳來依依呀呀的超度之聲,張大官人喟然長嘆,周山河看到他在雨中站著,趕緊拿了一把油布傘過來給張揚遮住大雨,張揚搖了搖頭道:「不用,反正身上全都濕了。」
濟善和尚留在房間內誦經超度。
陳愛國聽到孟傳美的名字顯得有些困惑,他搖了搖頭。
張揚終於下定了決心,解開了喬夢媛的穴道,喬夢媛蘇醒之後,第一聲呼喚就是媽媽。她看到了張揚,看到了張揚身上的血跡,喬夢媛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掙扎著走下床,不顧一切地向外面衝去,張揚一把拉住她:「夢媛!你冷靜一些。」
張揚來到孟傳美面前,看到她一雙失去神採的眼睛仍然瞪著,他抿起嘴唇,伸出手去,為她合上雙目。愛屋及烏,張揚對喬夢媛感情很深,看到她母親落到這樣的下場,心中自然是難過非常。他低聲道:「孟阿姨,你這又是何苦?」
張大官人超強的攀爬能力,讓其餘兩人看得目瞪口呆,眼看著張揚的身體消失在雨霧之中。
喬老盯住兒子的雙目道:「這個家裡,我絕不允許再有人出事,你為人夫,為人父,你要承擔起所有的責任!」
小沙彌宇光帶著張揚和周山河一起前往忘塵崖下,下方的山谷叫忘塵谷,因為下雨的緣故,山路難行,多處小路都被山洪沖毀,繞行到谷底的時候,雨下得越發大了,三人分頭尋找,在谷底搜索了十多分鐘也沒有找到孟傳美,最後還是小沙彌宇光發現,頭頂上有禿鷲盤旋,他指向上方道:「禿鷲是不是尋找食物的?」
「趕他們走,趕他們走!」
濟善道:「似曾相識……可我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或許是我看錯了,這天下間長得相似的人實在太多。」
喬振梁低聲說了聲謝謝,然後他又道:「張揚,我……我會儘快趕到荊山料理後事……還有……還有……定要照顧好夢媛,一定要照顧好我的女兒……」
喬夢媛抱住母親的身體,心疼道:「媽,您怎麼了?您到底怎麼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張揚忽然想到喬夢媛此時還在昏睡,他來到喬夢媛所在的禪房,推門走了進去,看到喬夢媛仍然在那裡隨著,蒼白的俏臉之上淚痕未乾,張揚默默在喬夢媛的身邊坐下,握住她冰冷的縴手,心中憐惜不已,如果喬夢媛醒來,看到母親慘死的樣子,還不知道要多麼痛苦。
喬夢媛道:「不,我要去找我媽,我要去找她!」
張大官人就在後門處等待,方才等了一會兒,就感覺到天空中有黃豆大小的雨點落了下來,張揚暗叫不好,他們也沒帶傘,這下只怕都要被澆成落湯雞了,雨瞬間就變得很大,張大官人暗暗叫苦,難道是孟傳美在寺廟周圍方便,激怒了老佛爺,所以特地下了一場雨懲罰她?
陳愛國聽說是張揚他們來了,而且一來就給他出了一個這麼大的難題,雖然感到有些頭疼。可陳愛國畢竟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他在學校後面臨時借給張揚他們一間空房子。安置孟傳美的屍體。
「張解放!」
張大官人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動靜。卻是十幾名山民從後面的小路繞到了孟傳美屍體存放的房間,破門而入沖m•hetubook•com•com了進去。
滿心鬱悶的張揚離開了禪房,走入鋪天蓋地的大雨之中,藉著這場雨冷靜一下紛亂的頭腦。孟傳美的死絕不是終結,而是一件事的開始,她的死掀開了塵封多年的往事,當年她究竟和誰相戀?又因何分手?她為何要背叛喬振梁,喬夢媛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孟傳美帶著太多的秘密離去,這些秘密會不會隨著她的死亡永遠埋藏於地下?
身後幾名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已經叫囂了起來:「周支書跟這孫子廢話什麼?敢壞咱們村的風水,揍他狗日的!」
張大官人伸出右手,穩穩將鐵杴的末端抓住,微微用力,竟然將那小夥子整個提離了地面,然後用力一拋,將他連人帶鐵杴扔向人群之中,張揚並不想傷人,所以手下留情不少。
濟善道:「大概是三十年前了,那時候正是鬧得最凶的時候,小石窪村的一夥年輕人糾集起來要破四舊,他們要砸了玉佛,燒了西山寺,我師父因為阻止他們,被打成重傷,當時我還年輕,性情衝動,看到如此情景,就從廚房內抄起一把菜刀要跟這幫人拚命。就在這時候,山下上來了一群知青,他們說服了那幫年輕人,我記得當時有個人說了一句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但是指我,也是說那幫年輕人,最後總算制止了這場毀廟的行為。」
喬老看到兒子的樣子不覺有些錯愕,他除下老花鏡,放下手中的報紙,詫異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張大官人並不全信濟善的話,濟善既然時隔這麼久還能將孟傳美認出來,當然不會輕易將那名知青忘了。
張揚和濟善商量之後,決定趁著不下雨,由他們一起護送孟傳美的屍體下山。
張揚舉目向下望去,卻見這山崖下雨霧凄迷根本看不到底,如果孟傳美從這裏跳下去,肯定凶多吉少了。張大官人有些納悶,孟傳美連站幾乎都站不起來,哪來的力氣跳崖?難道這一直以來她都是在偽裝?
陳愛國上前道:「周支書,誰能沒個難處,今天真的是因為橋斷了,所以人家才在咱們這裏停留,能幫人家一把就幫一把,總不能讓死者曝屍荒野?」
孟傳美終於結束了誦經,喬夢媛叫來張揚,讓他幫忙將孟傳美扶起,兩人攙扶著孟傳美出來。
周友亮兩眼一翻,這廝絕對是個翻臉不認人的角色,他不耐煩道:「少跟我套近乎,我可告訴你,沒這麼欺負人的,你背一死人到我們村子里,是你對不起我們在先,別怪我不給你面子,馬上背著那死人有多遠走多遠,我不管你去哪裡,總之別在我們村子里獃著。」
張揚又道:「你們當年一起插隊的知青有沒有這個人?」
喬夢媛悲慟到了極點,一口咬在張揚的胸膛上,張大官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一口差點沒把他的胸肌給咬下來一塊。張揚忍痛擁住喬夢媛,大雨瓢潑,將兩人的身上衣衫全都打濕。
濟善嘆了口氣道:「張施主誤會我的意思了,生生死死在我們出家的眼中,宛如過眼煙雲,張施主當初救過我,也從未圖過任何回報,我只是說,孟施主的遺體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裏,等雨停之後,我們是不是儘快將她送下山去火化?」
喬夢媛趴在懸崖邊,頭髮凌亂,身上的衣衫全都被風雨打濕,周圍見不到孟傳美的身影。
「過不去也不能留在我們村子里,啊!你有什麼權力這麼做?讓一個死人壞了咱們村的風水,你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周友亮咄咄逼人道。
孟傳美道:「我已經出家,早已割斷了這俗世的牽絆。你這又是何苦?」
濟善和尚雖然身軀魁梧。可是根本抵不過這麼多山民的衝擊,有人已經衝到喬夢媛身邊。喬夢媛死命護住母親的遺體,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
張揚道:「你們想動裏面的人,就必須從我的身體上跨過去,有種的朝我來!」張大官人也是動了真怒,他這一嗓子震得在場人耳膜嗡嗡作響,剛才張揚一出手就將闖入室內的人扔出來的情景這些人也都看到了,對他還是有些忌憚的。
喬振梁道:「我帶鵬飛過去就行了,那邊有張揚暫時照顧夢媛,應該不會有事。」
喬夢媛不再哭泣,她的眼淚已經流干,整個人彷彿魂靈被抽離出了軀殼,渾渾噩噩的跟在張揚身邊。
陳愛國道:「你是說,死得這個人叫孟傳美?濟善師傅過去見過她?」和圖書
喬振梁不斷地點頭,眼睛已經紅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陳校長。你認識孟傳美嗎?」
換成平時倒沒什麼,可今天張揚背著孟傳美的屍體,村子里肯定是不會有人留宿的。
張揚將喬夢媛交給濟善照顧,他決定去忘塵崖下尋找孟傳美,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濟善見他堅持冒雨前往,就讓小沙彌給他們帶路,經由一旁的山路繞行到谷底尋找。
遺體兩個字宛如霹靂一般在喬夢媛的頭頂炸響,她雖然知道母親八成已經不在人世,但是她還沒有看到屍體,心中還存有一線希望,而張揚徹底將她心中的那點希望擊碎。喬夢媛大聲哭泣起來,張揚拉著她,將她緊緊擁抱在懷中,現在這種時候,他唯有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慰她。
張揚的這一腳實在太過駭人,原本想勇敢衝上的那幫山民沒有人再敢上前。
濟善道:「我記不清楚了,你可以去問陳校長,他就是當年插隊的知青之一。」
周友亮怒道:「陳愛國。你什麼意思?有你這麼幫人的嗎?你憑什麼把死人抬我們村裡?」
張揚道:「可濟善大師過見過她。」
張揚點了點頭道:「好,我儘快安排!」他又向林秀表達了謝意,這才掛上了電話。
張大官人悄悄從一旁閃身出來,至於他聽到了什麼,當然不會透露半點風聲。
喬振梁充滿悲傷道:「傳美她……她……」一種難以形容的悲傷堵住了他的咽喉,喬振梁竟然說不出話來。
聽到張揚答應了他的話,喬振梁方才放下了電話,他的頭低垂了下去,空出的左拳一下一下擊打著自己的額頭,這樣重複了幾十次之後,喬振梁方才稍稍鎮定下來,他步履蹦珊的向門外走去,來到父親的房間內,輕輕敲響了房門。
張揚在距離谷底三十米左右的地方看到了孟傳美的屍體,她平躺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上,周圍都是鮮血,死相非常的恐怖,顯然是從懸崖上直墜下來,摔落在岩石之上一命嗚呼。
陳愛國道:「沒有,你說得這個人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濟善嘆了口氣道:「我只是有些印象,可也記不太清楚,如果我沒記錯,當年她曾經到這裏來找過一個知青。」
喬振梁又沉默了下去,他正在默默消化著這個突然來臨的噩耗。
喬夢媛默默不語,仍然跪在一旁,她的性情外柔內剛,決定的事情自然不會改變。
張大官人有些火了,麻痹的,這幫鄉民怎麼就不講道理呢,你以為我想在這兒獃著?如果不是洪水把橋沖斷了,老子早就離開這裏了。
喬夢媛道:「不!您要是跪著,我陪您一起跪著,您要是誦經,我陪您一起誦經。從現在開始,您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您做什麼,我也做什麼!」
一切安頓之後。喬夢媛一言不發的守在母親的屍體旁邊,張揚看到她的狀況不禁有些擔心,可現在又不知該怎樣勸她。
張揚道:「我點了她的穴道讓她暫時睡過去了,我擔心她看到孟阿姨的屍體會精神崩潰。」
等他們來到了小石窪村,方才知道,小石窪村通往盧家梁的石橋因為山洪垮塌了,今天肯定是修不好了,也就是說,今晚他們必須要在小石窪村過夜。
張大官人站在門檐下避雨,等得有些焦躁,忽然聽到樹林之中傳來一聲凄慘的尖叫,那聲音卻是屬於喬夢媛的。
濟善和小沙彌過來為孟傳美超度。
喬老道:「她怎麼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他的心頭。
張大官人站在那裡,望著周友亮道:「是你自己說的!」
濟善也勸道:「不如等雨停了再說,孟施主屍骨未寒,還是讓她留在這裏,我們為她超度,讓她在天之靈有所安慰。」
喬夢媛終於忍不住,推門走了進來。看到母親的模樣也是心中一驚。
濟善和尚看到這麼多人來勢洶洶。趕緊停下誦經。攔住他們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各位施主還請冷靜。」
「什麼?」張大官人大聲道。
張揚道:「大師還記得他的名字嗎?」
此時周山河和小沙彌一起跑了過來,兩人在剛才的那片樹林中搜索了一陣子,並沒有找到孟傳美的影蹤,看起來孟傳美的確跳崖了。
陳愛國道:「我們下鄉插隊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你呢,為什麼你會對這些事如此感興趣?」
張揚道:「你記不記得那知青叫什麼?」
濟善笑道:「這世上相像的人實在太多,我想不起來……」他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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