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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奇偉笑得有些無奈：「項書記，恐怕我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我看他現在對我產生了不小的成見。」

常海天道：「你難道還不知道？省里已經下了正式文件，以後保稅區劃歸龔副書記直接管理，成立了一個什麼領導小組，張揚甚至不是這個小組的成員。這根本是要把他踢出局去。」

陳崗盯著那個日本女人的腰身屁股，咽了口唾沫道：「日本女人看起來就是溫柔啊。」

項誠對龔奇偉的這番話並不感冒，大道理誰都會說，什麼大局觀？站著說話不腰疼，現在是你搶了別人的風頭，別人辛苦種樹，到了乘涼的時候讓你給霸佔了，項誠道：「省里這次把張揚排除在外，是不是欠缺考慮。」項誠不僅僅是為張揚打抱不平，在他看來，就算省里有意剝奪張揚的權力，保稅區也不應該輪到龔奇偉全權負責，自己才是北港市委書記，在這一點上，他和張揚同時被省里給忽視了。

張揚道：「省里的通知？」

項誠道：「工作上要和私人感情分開，據我所知你們兩人的私人關係一直都很不錯啊。」

袁孝商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出去。三人來到榻榻米上坐下，張揚環視了一下房間道：「原來臨蒙還有這麼雅緻的地方，我居然都不知道。」

項誠道：「不過省里決定要將這筆款項划入北港市財政的帳戶，由北港方面統一調配，是想我們起到一定的監督作用。」

張揚雖然來北港已經有了相當一段時間，卻從未光顧過這裏。

陳崗道：「其中有幾封……」他有意停頓了一下，方才道：「是關於桑貝貝的，說你經常出入天街，和這個叫桑貝貝的女人曖昧不清。」

張大官人轉身就走，來到門前，剛巧和過來找項誠的市委副書記龔奇偉打了個照面。

張揚點了點頭，目光盯著几上的茶杯：「晚上有沒有空。約袁孝商出來，一起聊聊。」

陳崗道：「張書記，我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可是我聽到這件事也是為你深感不平。」

張揚點了點頭道：「全都解決了，只是一些小事，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

陳崗拍了拍大腿道：「簡直是混賬，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陳崗道：「我把這些材料都壓了下來，如果這些材料，落在有心人的手裡，說不定會查下去。」陳崗並不是在危言聳聽，如果這些材料落在文浩南手中，以文浩南現在和張揚之間惡劣的關係，他肯定會製造一些文章的。

「話也不能這麼講，這個人明顯在處處針對你，他在北港一天，就不會放棄和你作對，你想想，如果這些材料落在他的手裡，如果他圍繞關於你的事情做文章，後果堪憂啊！」陳崗雖然沒有明說，可是他已經將意思表達的很明白。有人遞桑貝貝的舉報材料，如果這些材料落在文浩南的手裡，文浩南肯定會一查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底，說不定會發現張揚殺人滅口的秘密，做事必須未雨綢繆，單就這件事而言，陳崗當初幫助張揚毀屍滅跡，已經成為和他栓在一條線上的螞蚱，如果張揚出了事情，那麼他也難以獨善其身。

張大官人臉色開始變得不好看了。

張大官人聽他這樣說，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嘆了口氣，低聲道：「我好心救他女人，他卻恨不能將我送入地獄。」

常海天道：「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相信，可現在看，人啊誰都不能免俗，從他們分手起，張揚就沒好日子過了，你說他是不是流年不利啊，現在和文浩南也鬧僵了，最近真有點牆倒眾人推的意思了。」

陳崗道：「張書記，有件事我先給你透個底兒。」

龔奇偉道：「說起來容易，可真正在現實中，想要明明白白地分開，哪有那麼容易？」

項誠道：「張揚，你不要激動嘛。只是工作上的安排，又不是針對你個人。」

龔奇偉拿起那份文件，其實文件的內容他早就看過，省里這一手他也覺得於心不忍，雖然是做戲，可對張揚實在是殘忍了一些，他的表情風波不驚道：「張揚還是年輕，缺乏大局觀，把保稅區看成了自己的私人事業，如果一個人可以站得更高一些，就能夠看得更遠。我們從事的事業是屬於國家和人民的，不是哪個人自己的，如果目光只盯著政績，只考慮個人的利益，那麼註定是狹隘的。」

項誠道：「省里剛剛下發了一個通知，為了更加有效的進行保稅區的建設，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圓滿完成計劃內的工作，特成立濱海國家級保稅區管理小組，由龔奇偉同志出任組長，並負責保稅區工作，許雙奇同志擔任副組長……」說到這裏項誠停頓了一下。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同情，省里的這個決定明顯是要把張揚從保稅區踢出局去，張揚身為濱海市委書記，居然不是小組成員，項誠自問連他也不可能把事情做得那麼絕，但是省里的這紙文件就是這麼說，領導們就是這麼決定的。望著表情沮喪的張揚，項誠心中暗嘆。怨不得別人。誰讓你得罪了宋書記？你小子過去囂張慣了，幾乎迷失了自我，過去你之所以能夠平步青雲。不是你有能耐，是因為你命好，你找了個好女朋友。你認了個有權有勢的乾爹。現在你和楚嫣然掰了，宋懷明自然不會喜歡你，你和文浩南鬧得勢同水火，文家自然要疏遠你。

陳崗道：「日本鬼子就是狡猾大大地。」

那女郎甜甜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張揚道：「卸磨殺驢，上頭這麼做是不是太絕了！」

陳崗嘆了口氣道：「省里的安排我也聽說了，張書記，我真是為你抱不平，濱海保稅區是你爭取下來的，能有現在的局面也是你費和_圖_書盡辛苦努力的結果，可現在，省里怎麼可以這樣做？」陳崗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其實這廝心裏一點都不同情張揚，非但不同情，他還有點幸災樂禍，風水輪流轉，你張揚也有今天？現在不牛逼了？現在不得瑟了？失去了身後的那些靠山，你丫也不過就是任人擺布的角色，省里一紙文件就把保稅區的管理權從你手中抽離了出去。

龔奇偉顯得有些摸不這頭腦，向項誠道：「這小子哪根筋不對啊？」

喬夢媛笑了起來：「怎麼了這是？他不仍然還是濱海市委書記嗎？」

常海天道：「我這次要跟他好好談談，如果省里真的要動他，我也走人。」

龔奇偉朝他笑了笑，張揚卻雙眼一翻，冷哼了一聲，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常海天一進門就道：「如果張揚不幹了，我也走人！」

張揚和陳崗都笑了起來，陳崗道：「無論怎樣也算是出了點氣。」他點燃了一支香煙。

項誠咳嗽了一聲道：「省里非常重視保稅區的工作，為了更好的建設保稅區，省里決定加大對保稅區的投入和管理，我接到通知，省里答應的撥款會在近期下發。」

常海天道：「我聽說他今天一回來就被項書記給叫過去了，肯定是為了這事兒，以他的脾氣，還不只要氣成什麼樣。」

三人抵達后，先泡了溫泉，換上衣服，來到日式包間內，房間內已經準備好了酒菜，兩位身穿和服的美麗女郎跪在一旁負責招待。

張揚讓周山虎回去，他並沒有在當天返回濱海，省里將濱海保稅區的管理權交給龔奇偉的事情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多數人對此雖然表示詫異，可同時也認為這件事理所當然，張揚顯然已經失寵了。他能夠走到現在，和他身上省委書記准女婿的光環有關，和文副總理乾兒子這個身份有關。背景太過醒目，別人就會忽略你的能力和付出。而現在張揚和楚嫣然分手，他和文家的關係。也因為和文浩南的交惡降到了冰點，先後失去了兩座靠山，張大官人如今的境況多少蒙上了一層悲愴的色彩。很多人已經預感到，即便是濱海市委書記這個位子，他也坐不久了。

常海天敲響了喬夢媛辦公室的房門，最近濱海保稅區呈現出欣欣向榮的大好局面，可是在這種時候省里卻臨陣換帥。龔奇偉接管濱海保稅區，等於在某種意義上宣布了，保稅區從濱海的自留地，變成了北港的直接管轄範圍，這些當初為保稅區的成立建設立下汗馬功勞的年輕人。開始失去了主心骨，他們也變得迷惘起來。

張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我一心幫他救人，可是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後，警方證明了我的清白，他說什麼？他居然說我處心積慮的討好他們文家，想利用這件事向他們家提要求。」

張揚道：「還是不如咱們國貨看著舒心https://www.hetubook.com.com。」

陳崗道：「我聽說張書記在京城遇到了點麻煩。」

張揚道：「孝商，聽你這意思，你品嘗過？」

喬夢媛道：「宋書記不是那種人，他一向公私分明，不可能因為張揚和嫣然感情的事情，就針對張揚。」

項誠嘆了口氣道：「領導有領導的考慮。張揚，其實你把精力更專註于濱海的全局管理上，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當天晚上，袁孝商安排張揚和陳崗兩人前往臨蒙縣的和熙園去泡湯，這間溫泉會所是日本獨資的，整個北港地區都是軟硬體最為高檔的一家，和熙園又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面向大眾，對公眾開放，而另外一部分是會所性質，實行會員制，只對持有會員卡的人開放。

常海天道：「有沒有搞錯啊，當初濱海保稅區是誰提出來的？是誰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現在大框架都基本搭起來了，什麼事情都理順了，一腳就把張揚給踹開，卸磨殺驢也太早了點吧？」

張揚道：「這不是變相把保稅區的管理權給我劃出去了嗎？憑什麼？我辛辛苦苦促成的事情，到最後憑什麼便宜別人？」

陳崗道：「對於瘋狗，一定要果斷出手，一定要痛打，而且要將它打怕，不然它仍然會掉回頭來咬你。」

張揚皺了皺眉頭：「還說什麼？」

袁孝商呵呵笑道：「年少輕狂的時候做過一些荒唐事，記得當初我和二哥第一次去日本，我二哥一下飛機就告訴我說，今兒咱們是復讎來了，對日本女人一定要有錯過沒放過，所以我們兄弟倆就在日本好好的荒唐了一把。可後來發現，我們不是復讎啊，壓根是為繁榮日本經濟做貢獻。」

袁孝商笑道：「各有各的味道。」一句話說得他們都笑了起來，如果沒有一起毀屍滅跡的經歷，這種話袁孝商萬萬是說不出來的。

此時那名日本女郎送酒進來，袁孝商讓她開酒之後為他們斟滿分酒器后出去迴避。

喬夢媛其實也在擔心這件事，她輕聲道：「張揚比起過去成熟多了，在官場上這麼久，工作變更人事調動都很常見，如果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就證明他根本不適合這個位子，所以咱們還是別操心，等他回來一切就清楚了。」

陳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乾咳了一聲道：「有種人就是屬瘋狗的，你不跟他計較，他反倒會以為你怕了他，會跟著你咬，不停地咬。」

項誠道：「我看張揚對這次的工作安排很不理解，你還是抽時間找他好好談談。」

龔奇偉道：「張揚是有些能力的，早在南錫的時候，我對他就有了解，這個年輕人，有衝勁有熱情，但是太衝動，為人處世過於自我，他是個不錯的開拓者，卻不是一個高明的管理者。濱海保稅區，是我省第一個國家級保稅區，省里各位領導對保稅區的建設極為重視，這次的工作分派也是ｈetｕbook•com•ｃｏm出於對保稅區的高度重視。」

袁孝商道：「不是他們狡猾，而是咱們當初剛剛改革開放，政府在商業合作方面欠缺經驗，所以也吃了不少的虧，就拿這座和熙園來說，當初簽下的合同是二十年，日本人便宜賺大了。」房門被輕輕敲響，一名日本女郎送清酒進來。袁孝商擺了擺手道：「我們不喝清酒，換茅台吧！」

張大官人霍然起身道：「項書記。我還不傻，這種事兒都擺在明面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省里既然不信任我，還不如乾脆把我給撤了。」

張揚笑道：「好事啊！」

喬夢媛道：「海天，你別亂說話，事情都沒搞清楚呢。」

陳崗壓低聲音道：「最近我受到了不少針對你的舉報信。」

張揚點了點頭。

陳崗苦笑道：「他要是出了事情，恐怕誰都跑不掉，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知難而退。對了，他女人在京城被綁，文家難道沒有什麼表示？」陳崗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對文浩南直接下手的後果。

張揚道：「理解！反正錢還是用在濱海，就算把錢給我們，每筆錢的去處我們也要向上級領導彙報，這樣好，無非是報告變成了申請，形式而已，我相信項書記肯定會支持我們工作的。」

張大官人不屑道：「老一套了，針對我的舉報什麼時候消停過？」

張揚壓根沒動，眼光根本沒有向桌上掃一眼：「項書記，這是要把我從保稅區踢出去咯？」

項誠將文件遞給他道：「這份文件你拿回去看看。」他這樣做是要避嫌。

喬夢媛道：「先別考慮這麼多，我們還是應該安心做好本職工作，張揚好好地當著他的濱海市委書記，我相信領導會公平對待他的。」

喬夢媛道：「沒那麼嚴重吧，他又沒犯錯誤。」嘴上說得雖然平淡，可是心裏卻不禁擔心起張揚現在的境況。

張揚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去了紀委，紀委書記陳崗看到他滿面烏雲地走進來，馬上就猜到了是什麼事情把他惹成這樣。陳崗起身邀請張揚在沙發上坐下，讓秘書沏了一壺好茶，微笑道：「張書記，這次京城之行收穫不小吧？」

項誠道：「張揚，你冷靜一下。」

項誠道：「我聽說展會上遇到了一些麻煩，現在事情是不是已經解決了？」

項誠心說你還不明白？省里把保稅區的管理權交給了你，換成誰也會心頭不爽啊。項誠笑眯眯指了指桌上的那份文件道：「還不是因為省里的這份文件。」

常海天道：「還要怎麼清楚？張揚和楚嫣然分手了，所以在咱們宋書記眼裡失了寵。」

張揚道：「項書記找我有什麼事情？」項誠這麼急把他找來肯定不是為了跟他閑聊。

張揚道：「收穫有一些，可成果都被別人給吞了。」

張揚道：「我並不怪警方，畢竟人家又不認識我，可文浩南這件事做得讓我心冷，我和他好歹是干兄弟，和圖書一直以來我對他處處忍讓，還不是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可是他竟然這樣看我，認為我有今天全都是依靠他們家幫忙。」

陳崗道：「張書記，最近的形勢對你不利，牆倒眾人推，很難說有人不會做出進一步的動作，我說句不該說的話，當務之急，必須要防患於未然，清除不利於自己的事或……人！」陳崗表現得相當果斷。

張揚道：「又有什麼辦法？他對我不仁，我總不能對他不義。」

張揚的表情顯得有些猶豫。

張揚的眉頭一動，低聲道：「你勸我幹掉他嗎？」

項誠道：「其實我個人對省里的這個做法是不贊同的，我認為濱海方面應該有能力處理好這些問題，省里也有省里的考慮，我想他們是擔心下撥的款項不能用在刀刃上，所以讓我們發揮監督作用，都是為了保稅區的建設，張揚啊，你應該理解吧。」

張揚道：「我不太清楚。」

陳崗嘆了口氣道：「我聽說警方把你當成嫌疑犯給扣留了。」

袁孝商道：「北港一帶只有這一處真正的溫泉，過去日本侵華的時候，日本人率先發現的，提供給軍官沐浴，戰敗后，這邊也幾近廢棄。八十年代初，當初侵華的一個日本軍官來這裏故地重遊，驚喜地發現溫泉仍在，於是和當地政府商談投資，沒費多大功夫就簽下了合同，和熙園建成大概有十二年了，當時簽約的價錢很低，那個日本人賺得盆滿缽滿。」

項誠道：「張揚，我對省里的這個決定也很不理解，我也提出了質疑和反對，但是……」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歸根結底我們還是要服從領導的工作安排。」

張揚道：「還不是文浩南的事情，他女人被潘強綁架了，我通過朋友找到了他女人的下落，在警方之前找到了她，沒想到，呵呵……」張揚冷笑了一聲。

陳崗和袁孝商對望了一眼，陳崗道：「張書記，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怎麼想並不重要，管他幹什麼！」

喬夢媛淡然道：「我聽說了。」

張揚道：「都以為我在走背字，牆倒眾人推嗎？也不怕自己被砸到了？」

張揚道：「有人在針對我！」說完這句話，他並沒有指明是誰針對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張揚抬起雙目望著陳崗，這隻老狐狸對自己倒是非常關注。

項誠道：「說得好，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我們的事業不可以單槍匹馬的蠻幹，需要的是協同努力，共同發展。」

喬夢媛一直在等著張揚回來，當面和他好好談談，可是張揚回來當天並沒有返回濱海，這讓擔心他的人越發地擔心。

三人共同幹了一杯酒，袁孝商道：「張書記，我聽說你這次去京城遇到了點麻煩。」

項誠之所以同情張揚，是因為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在政治上也不得志，薛老過世之後，他就失去了靠山，如今他的官運已經是日薄西山。退下來的日子一天天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