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不是說光明神是最寬容的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卻不肯原諒爹爹犯下的小錯？」男孩痛心的低吼著，纖細的脖頸，甚至凸起了一條條青筋，模樣看上去有些駭人。

「這種病需要靠他自己的意志，才能度過。」她敷衍的回答道。

「呵，神殿啊。」雲井辰譏笑一聲，這樣的存在，值得他們瘋狂敬仰么？這些愚蠢的百姓，竟錯把一匹狼，當成了神，真真是可笑至極。

她的自信毫不掩飾，雲井辰沒有再多問，只因為他相信她的判斷。

他的疑惑，凌若夕不是看不到，而是無從解釋，難道要告訴他，她對毒癮的了解以及怎樣克制，完全是因為自己曾親身經歷過嗎？就算她對他有別樣的心思，但有些事，她也不會說出來，上輩子的記憶，她只會帶著一同踏入墳墓。

暗水嘴角一抖，小心翼翼的挪動著步伐，趁著雲井辰離凌若夕還有一段距離前，他低聲問道：「雲公子，姑娘她在你心裏還有缺點嗎？」原諒他吧，男人也有一顆八卦的心，作為從沒有過戀和圖書愛經驗的人，他真心很好奇有木有？

「他的病症，就是因為過度服食聖水引起的？」雲井辰一針見血的問道，若與聖水無關，她怎會詢問男孩，讓他前去神廟求得這種東西？

小男孩不在，跑腿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暗水的身上，他神色幽怨的瞧著一旁，悠閑到開始輕哼歌謠的某妖孽，心頭的怨氣，如同潮水，正在瘋狂瀰漫。

「你都聽見了？」她略帶無奈的嘆息道，「抱歉，這種事我沒想到會被你聽到。」

凌若夕涼颼颼的眼刀直直的刺向他們倆，兩個正在議論她的男人，立即閉嘴。

「不是過度服食，而是長期服用，導致產生了依賴性，一旦停止聖水的供應，便會被這種痛苦折磨至死。」有多少心智堅定的人，到最後卻在染上毒癮后，不成人形？選擇結束痛苦，結束自己的命？

這話與其說是安慰，卻更像是在火上澆油。

銳利的眼眸，緊緊地盯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的表情變化，凌若夕必須要確保，這個ｗｗｗ•hｅtuｂｏｏk.ｃｏm•ｃｏm男孩能夠為她所用，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讓他打從心裏痛恨神殿，恨到足以付出一切，去摧毀，去報復。

媽蛋！真是夠了。

一萬人之中，能夠熬住這份痛苦，到最後重獲新生的，不足一成。

「不，這不可能！」男孩用力掙脫了她的手掌，驚慌失措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著，朝院子外逃掉了，那模樣，好似身後有什麼恐怖的東西正在追趕著他一般。

「貴人，爹爹他到底怎麼樣？」男孩焦急的在床尾站定，一雙眼，黏在凌若夕的身上，他害怕著，會從她的臉上看到遺憾、不忍的表情。

「不怕他一走就不回來了么？」雲井辰站在門內，沉聲問道。

「偷聽到不該知道的事，接受不了，所以，逃走了。」凌若夕言簡意賅的解釋了一句，然後，用鐵鏈將男人的四肢與木床固定在一起，又用麻繩捆綁住他的身軀，「去打水，還有，弄一塊布來，要濕的。」

「去買些鐵鏈和麻繩回來，弄盆熱水進來，快。」她立即下達了命令，暗wｗｗ•ｈｅｔｕbｏok.ｃom•coｍ水飛身躍出房間，一眨眼，便消失在了院落外，男孩更是一刻也不敢延誤，急急忙忙又拿著臉盆沖了出去。

那好似小獸般可憐巴巴的眼神，讓凌若夕不自覺有些想笑，「我什麼也沒有聽見。」

「是真的嗎？」男孩顫抖地伸出手臂，用力抓住她的衣擺，「你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爹爹他真的是因為……因為……」

「額……」男孩機械的眨眨眼睛，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聽完自己的話后，沒有生氣呢。

凌若夕眸光一暗，她理解不了這種被信仰遺棄的滋味，她只知道，求神，不如求自己。

凌若夕拍著曳地的衣擺，緩緩站起身，持平的嘴角彎起一抹篤定的笑，「他會回來的。」

暗水覺得自己真夠嘴賤的，好端端問這種問題有意思嗎？一個大老爺們，居然說的出這麼肉麻的話，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頓時有種這輩子不想談戀愛的衝動。

不是她心狠，而是，一個小孩遠比不上她心中的仇恨來得重要。

「真的嗎？」男孩有種天www.hetubook.com.com上掉了個大餡餅，把自己給砸中的感覺，分外的不真實。

雲井辰斜睨了他一眼，爾後，笑得格外好看：「缺點？在本尊的心裏，縱然是缺點那也是優點。」

雲井辰沒被安排到任務，雙手環抱在胸前，峻拔的身軀倚靠住床尾的木板，「你能治？」

暗水用了最快的速度將凌若夕要的東西帶了回來，在歸來后，他驚訝的發現，那孩子居然不見了蹤影，「那小孩呢？」

「砰！」門外突然有鐵盆掉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響傳來，凌若夕與雲井辰迅速對視一眼，似乎並不意外，屋外有人。

別說是這麼近的距離，哪怕是百米外，只要他們願意，便能感知到一切動靜，而她這番話，也正是說給屋外的男孩聽的，至於雲井辰極有眼色的詢問，也是為了配合她。

「是真的。」凌若夕緩慢的蹲下身，反手握住他顫抖的手掌，「但是，只要神殿願意繼續提供聖水，將不會再有你爹爹這樣的特例出現。」

雲井辰緊隨在凌若夕身後，聞言，眉梢一挑，「她從不說謊。」因為她能把謊言說得和*圖*書比真話還要動聽，他在心裏默默的添上了一句。

或許是知道自己的情緒失控，男孩緊握著拳頭，安靜下來，急促的呼吸逐漸恢復了平靜，許久后，他才尷尬的動了動嘴角，有些不安的看著凌若夕，深怕她會因為自己對光明神的不敬，而放棄出手幫助自己。

話語支離破碎，對男孩而言，雖然他心裏怨著神廟裡那些監視官們的見死不救，但也僅僅是怨恨，凌若夕的話，就像是一把刀，筆直的刺入他的心臟，將他從小到大的信念，徹底擊潰。

破舊的房門緩緩打開，凌若夕蹙眉看著屋外跌坐在地上，目光獃滯的小孩。

信仰和親情，對於一個不足七歲的孩子而言，誰更重要？沒人知道。

「我沒什麼能夠回報你的，真的，你也看見了，我家什麼也沒有，可是，只要你能夠救爹爹，我什麼都可以付出給你的！」男孩急切的說道，好似深怕她會反悔似的，那孤注一擲的眼神，讓凌若夕心頭一軟。

他怎不知，她還有這種本事？

「我沒有說要反悔，你沒必要這麼激動。」拂袖起身，她抬腳朝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