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氣氛熱熱鬧鬧，到處是歡聲笑語，但暗水的興緻卻不怎麼高，目光不止一次從山谷外的屏障旁掃過，卻始終沒有見到凌小白的身影。

凌若夕頓時啞然，面對凌小白的這個問題，一時間，她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很清楚，哪怕凌小白再強，也強不過絕殺，就算他有自保的能力，面對那樣的情況，也毫無用武之地。

凌小白的反常只持續了一夜，第二天，當凌若夕從宿醉中清醒，他就懂事的端著水盆，推門走進了屋子，小手用力擰乾毛巾，遞到她面前：「娘親，擦臉。」

他卻不為所動，肉嘟嘟的雙手，此刻早已被灰塵沾滿，紅通的火焰將他的面容映照得晦暗不明。

「吱吱？」次奧！大晚上的，你這是在幹嘛？黑狼大聲叫嚷道，毛球般大小的身軀蹭到了凌小白身邊。

黑狼叫了兩聲，就不敢再繼續了，只因為，它能感覺到現在的小少爺，和平日有些不大一樣，多了幾分屬於男人的堅毅與理智，少了幾分稚氣。

他是他們最疼愛的晚輩，也是他m.heｔｕboｏk.cｏｍ.ｃｏm們打從心底想要保護的可愛少爺，而那裡，便是他們的家，所以，為了他們，哪怕是丟掉性命，他們也心甘情願。

自責、愧疚，這些情緒會是一個巨大的包袱，影響他至深。

他心裏泛起了疑惑，卻識趣的沒有問出口。

作為被保護的人，這份恩情，他得時時刻刻記在心裏，只有這樣，才不會枉費那些因他而犧牲的生命。

「小黑，你知道嗎？小爺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真的有很多的人，在乎著小爺的安危。」他自嘲的笑笑，很難想象這種表情居然會是從一個六歲大的孩子臉上浮現的，「小爺要好好的修鍊，要做人上人，做誰也不能欺負的強者，小爺再也不要看到有人為了小爺犧牲，再也不要。」

「可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什麼叫做責任，什麼叫做生存。」凌若夕斬釘截鐵的說道，可這話卻聽得暗水一頭的霧水，話說如果他沒有記錯，貌似凌姑娘小時候是在凌府長大的吧？怎麼聽她和_圖_書的口氣，好像是在那兒過著危險的日子呢？

凌小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還沒從這爆炸性的消息里回過神來，小臉上的神色不斷變換，最後，他緊緊握住拳頭，垂下了腦袋。

她在心裏默默的許下了承諾，隨後，深吸口氣，準備離開山谷。

「他們只希望你平安無事。」凌若夕給出了一個不是答案的答案，深沉的目光越過凌小白，投向那一排排並列放置的黑罐子，雙眼細細的眯起，絕殺，你們可以安息了，那些害死你們的人，已經下到地獄，若是有下輩子，希望還能同你們結識，再做一次兄弟！

暗水自問沒有讀過多少書，更不懂什麼大道理，但他卻真的為凌小白感到心疼。

「讓他在這裏單獨待著吧。」凌若夕漠然吩咐道，並沒有強求凌小白和自己一同離開。

凌若夕正同男人們爽快的喝著酒，彷彿對凌小白的行蹤並不在意，沒人看見，她膝蓋上的黑狼吧唧一下跳到了地上，一溜煙，從人群的縫隙中穿梭過去，飛奔向凌小白的所在地和_圖_書。

這一關必須他自己挺過來，否則，他永遠也不會真正的長大。

凌若夕神色不變，仍舊是那副生人勿進的冷漠樣子：「絕殺他們是為他而死，這是事實，他必須要接受。」

這夜，他稚嫩卻又堅定的誓言，在夜幕下徘徊了許久，餘音在山谷里環繞著，久久不曾散開。

都這麼晚了，怎麼小少爺還沒有回來？

「可是……」暗水總覺得她太著急了，就算要教導小少爺，要告訴他這些事，也不急於現在啊，「姑娘，小少爺他畢竟只有六歲。」

在那一排排的黑罐子前，是滋滋燃燒的火焰，一道小小的人影，此刻正跪在地上，低垂著頭，機械的往天空中撒著錢紙。

「對了，娘親，寶寶怎麼一直沒見到壞蛋？」凌小白冷不防問道，小臉寫滿了疑惑，似乎自從他醒來后，就一直沒見到雲井辰的人影，該不會他趁著娘親對戰強敵時，臨陣脫逃了吧？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絕對會親口咬死他。

「昨天睡得還好么？」明明是關心的話語，但從她嘴裏說出來，卻愣是ｍ•hｅｔuｂoｏｋ•ｃｏm•ｃｏｍ多了幾分冷漠與生硬。

看樣子，他似乎並沒有受到絕殺等人犧牲這件事的影響，至少表面上來看的確是這樣。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山道上，暗水猶豫了半響，還是沒忍住，出聲道：「姑娘，這樣對小少爺是不是太嚴厲了？這些事，不應該是他這個年紀背負的。」

它的速度極快，沒多久的功夫，就抵達了山谷外的小道，剛進去，就有一股燒紙的味道，隨風飄來，黑狼忍不住揉了揉鼻尖，小少爺這是在裡邊玩火嗎？腳下的速度再次加快，可等到他真的看清山谷內的場景時，它卻真的愣了。

「凌姑娘，這……」暗水遲疑的往他那兒看了看，欲言又止。

凌小白早就習慣了她彆扭的關切，愉快的笑著：「恩！寶寶睡得可舒服了。」

夜色漸沉，深淵地獄中，有明明滅滅的燭光閃爍，各個山谷中的主人，紛紛聚集到一號山谷里，為凌若夕和暗水辦著接風宴。

漫天飛舞的白色冥紙，在風中打著旋兒，如同一片片落葉，凋零落下。

凌若夕在心頭幽幽嘆了口氣，手掌https://m.hetubook.com.com緩緩抬起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這樣的方式，無聲的安慰著他。

凌小白凶神惡煞的磨了磨牙，如果雲井辰此刻出現在他的面前，不用懷疑，他絕對會撲上去，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欺負他的娘親，會得到怎樣的下場。

凌若夕也不曾在這個問題上同他多談，兩人慢悠悠回到了一號山谷。

凌小白卻安靜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娘親，如果寶寶能夠再強一些，有足夠的能力自保，是不是他們就不用死了？」凌小白沉默了許久，忽然出聲，似是在向凌若夕求證，又好像在問著他自己。

他自打懂事以來，見過不少屍體，甚至是死狀極慘的，他也曾見到過，但獨獨沒有一次，讓他的心疼得這麼厲害，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用力的捏了一把，鑽心的疼。

暗水一走一回頭，毫不掩飾對凌小白的擔憂，畢竟，小少爺還只是一個孩子。

活靈活現的小臉上綻放著朝陽般明媚的笑靨，凌若夕略感錯愕，他的反應會不會太正常了？大清早就沖自己露出一副春風得意的表情是在鬧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