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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次。」周懷軒淡淡地道：「不答應我自己去提親。」

周懷軒走了進來。

不僅是以前的太子、鄭素馨，甚至連國公府、大理寺、尚書、侍郎這些人都逃不了干係。

他今日來牛家，是為昭王辦正事的，沒有時間在門外耽擱。

「好！你先去盛國公府，跟盛七提前說一聲。我明兒帶著你的庚帖上門，讓他把東西也準備好。」周老爺子撫了撫花白的長須：「我要親眼看見盛大姑娘跟我們周家沒有關係，我才會下聘。」

牛小葉沒有跟著進去，她站在角門前面，愣愣地發獃。

周懷軒沒有等多久，就看見兩匹馬從街道拐角得得兒而來，馬上的人一個人是王毅興，另一個不認識。

周懷軒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他重重點頭：「絕不反悔。」

周懷軒又道：「最近京城的謠言。你不要放在心上，都交給我。」

鄭大奶奶不好處置，畢竟是吳國公府的當家奶奶，也是鄭國公府的嫡長女。身份不一般。

盛思顏一直在等他。

過了很久，他才明白過來，周懷軒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周懷軒深深看了她一眼，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深深嗅了一下，面無表情地道：「在我面前無妨。但是不要在別人面前這樣。」

盛思顏噗哧一笑：「周大哥你真有意思……不是這樣的。」她說道：「牛小葉以前是因為身體有宿疾，才長得那麼胖。後來被我爹治好了，才瘦了下來。」

周懷軒回到神將府，徑直去了自己的聽雨閣歇了一晚。

盛思顏心裏一緊，像是有一隻大手緊緊抓住了她的心臟，然後用力一捏，將她的滿腹心事捏爆，霎時將她的整個腦海全佔滿了。

他和周顯白縱馬馳騁在京城的大街上。

「大哥！王大哥！」那姑娘長著一張圓臉，大大的眼睛。高直的鼻樑，豐潤的嘴唇，身材微豐。但是並不顯得臃腫。

兩人剛要進角門，一個姑娘風風火火從角門裡一頭扎出來。

他本是要還給盛思顏的，但是那天晚上，看見王毅興在盛家，他便悄然離去了。

牛小葉一雙手無意識地擰著自己腰間淡粉色如意絲絛，臉上強行擠出一個笑容：「那要恭喜王大哥和盛大姑娘了……」聲音已經比平時低沉沙啞。

住的宅子也夠大。

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一個人出去，來到車水衚衕的牛家宅子附近觀察這家人。

「那要如何讓她變胖？」周懷軒沉吟ｗｗw•ｈetuｂoｏｋ•coｍ•cｏm道：「難道要把她抓起來，拚命給她塞東西吃？跟餵豬一樣？」

他以為大公子今兒晚上又歇在盛國公府……

周懷軒挑了挑眉：「只要這樣？」他覺得盛思顏太心軟了。

盛思顏大病初愈，又經歷這樣強烈的情緒波動，她覺得有些頭暈眼花，懨懨地伏在他懷裡不說話。

周懷軒的聲音渾厚低沉，雖然近在耳邊，但是卻像從遙遠的天邊傳來，甚至有隆隆的回聲在盛思顏耳邊迴響。

雖然是他屈服，但是不從周懷軒那裡榨取些好處，他豈不是白屈服了？！

盛思顏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相信我。這個懲罰。比任何懲罰都要厲害。你如果一刀殺了她，反而便宜了她。」

他們剛剛扳倒一個昌遠侯府，那是太皇太后的娘家。

牛大朋看了牛小葉一眼，不動聲色地擋在她身前，對王毅興笑道：「那什麼時候去提親？到時候可要擺酒唱戲，好好熱鬧一番！」

周老爺子看著周懷軒冷著臉走進來，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嘀咕道：「這又是誰惹我們家大公子生氣了？」

背後沒人。想靠自己積累下這樣一份家業，起碼要五十年到一百年。

而且她是為了當時的太子打探消息，好像也說得過去，不像牛小葉，完全是為了她自己的一己私利，就把這件事捅了出來。

牛小葉抬頭凝視著王毅興儒雅溫潤的面容，調皮地一偏腦袋。笑道：「王大哥看上去氣色很好呢。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嗎？王大哥可是家裡有喜事了？」

「……只要我姐夫同意了，就是全家同意了。」他的聲音帶了絲強硬，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大家都問先帝的病情。反而將真正有心思的人隱藏了起來。

周懷軒也不習慣說這樣的話，他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緩緩地道：「這樣說來，你身世的事，就是牛小葉和鄭大奶奶兩個人聯手揭發的。」

他的重要的東西，大部分都是放在這裏。

……

周懷軒挑了挑眉。

應該就是說她「狐媚」，「勾引」周懷軒的事吧……

「進去吧。」牛大朋默默地攬住她的肩膀，跟她一起進去。

最後想了想，他還是拿著另一個扁平的紅木匣子離開神將府，帶著周顯白去盛國公府。

這不僅是不懂感恩，而且是恩將仇報了。

那時候，她想不出那人為什麼要特意在晚上進宮，只是猜測可能是跟先帝的病情有變有和-圖-書關。

周懷軒坐到周老爺子的書案前面。敲了敲書案，道：「祖父，明天盛國公府的三公子洗三，您也去吧。」

但是現在盛七爺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想。

盛思顏眨了眨眼，笑道：「我仔細看過爹給她治病的方子。只要逆轉一下就可以了。不過，」她又有些發愁：「她現在又沒有生病，怎會吃那些葯呢？」

王毅興的姐夫就是昭王。

她從早上起來，就一頭扎在藥房，將那特殊的「葯」配了出來。

盛思顏想了想，歪著頭道：「我也不求別的。只要她重新胖回去，我就既往不咎了。」

以他們才入戶幾年皇商的身份。就能到這個地步，應該是背後有人才做得到的。

而神將府根本不想摻合到任何一邊。

「十次。你要跟我下十次棋。你答應了，我明兒就給你提親。」周老爺子眼裡閃著狡黠的光芒。

「你有法子？」周懷軒問道。

不過他又想到盛七爺已經回來了，大公子大概沒有借口再常去盛國公府了，更別說留宿了，不由對大公子心生同情，一個勁兒地想著要用什麼法子來幫幫大公子。

「這事確實有些棘手。」周老爺子凝神想了想：「雖然一家有女百家求是榮耀，但是我們目前不宜再跟皇室起衝突了。」

王毅興心情確實很好，他笑著虛託了一下，道：「小葉不用這麼客氣，我這不是來了嗎？」

周懷軒一言不發，一隻手在她背後輕撫，終於讓她漸漸平靜下來。

那就更不可饒恕了。

牛小葉爽朗地笑道：「王大哥好久沒有來咱們家了，今日終於貴腳踏賤地，不來迎接怎麼成？」說著，對王毅興又福了一福。

盛思顏慢慢離開周懷軒的懷抱，坐直了身子，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點點頭：「就是這兩人。」又道：「還有，他們沒有從我爹那裡探聽到先帝病情的真相，你說他們當中會不會有人千方百計去看一看先帝的狀況？」

那沒法子了，確實要讓她的「肥病」再回去算了。

特別是盛思顏還當她是朋友……

「你——！」周老爺子怒得一拍桌子：「太放肆了！——五次就五次！說好不許反悔！」

他們神將府有特別的令牌，可以在宵禁的時候依然在大街上行走。

牛家的人倒是挺多，從主子到下人。

周懷軒遠遠地看見這一幕。狹長的眼眸閃過一陣幽光。

盛思顏：「……」

想起自己的家人，特別是姐姐的反應，王毅興臉上和圖書的笑容淡了下去。

盛思顏嚇了一跳，忙縮回手指，訕訕地道：「我就是開個玩笑。周大哥別放在心上……」

和來時的雀躍心情相比，她的情緒明顯低落許多。

容顏雖然依然稚嫩。但是媚色天成，不含一絲雜質，看得周懷軒的呼吸粗重起來。

不過照盛七爺的說法，有嫌疑的人太多了。

周顯白只是沒想到大公子還是要回神將府。

周大管事帶著伺候的人退了下去，臨走還將外書房的大門順手帶上，自己親自守在門口，不讓別人靠近。

那是那一次，他從宮裡的寒潭裡面將盛思顏救出來的時候，從她頭上掉下來的簪子。

如果再跟昭王杠上，人家都要說他們是故意跟太皇太后對著幹了。

她一時調皮，伸出一根青蔥般的手指，在周懷軒的胸口點了點，曼聲道：「什麼謠言？是這個嗎？」嫣然回眸，對他斜睨笑道。

周懷軒點點頭：「所以祖父應該早點去提親。這樣也好讓他們知難而退。」

周懷軒不太懂這裏面的道理，但是盛思顏既然說這樣更好，他當然不會拂她的意。——反正如果以後覺得不夠，就再加碼就是了。

盛思顏愣了愣，才明白周懷軒說的是什麼事。

離開牛家所在的車水衚衕，周懷軒回了神將府。

有了喜事。大部分人都是願意跟人分享，好讓大家都為他高興。

盛思顏想了想，點頭應允道：「好。」

周懷軒站了起來，準備要走，但是臨走的時候。回頭又問她：「你打算如何對付牛小葉？」

王毅興心愿得償，也不遮遮掩掩，再說他跟牛大朋的關係深厚，也不瞞著他，溫和地笑了笑，壓低聲音道：「是啊，確實有喜事。」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我姐夫答應幫我去盛家提親了。」

然後照方子抓藥，先煎了一帖出來。

畢竟真兇不伏法，盛七爺就會有再次背黑鍋的可能。

牛大朋看著她的樣子，嘆了口氣，道：「原來你還沒有死心……」

周懷軒離開周老爺子的外書房之後，沒有回內院的聽雨閣，而是去了自己在外院的外書房。

「去提親。」周懷軒聲音平平地道，提醒周老爺子：「您答應過的。」

周懷軒索性放下茶杯。看著周老爺子失望的臉色，面色平靜地道：「昭王要幫王毅興提親。您要不想跟昭王杠上，就提前一步。」

牛小葉咬了咬下唇，看著牛大朋，凄然道：「……大哥。我這輩子都沒辦法死心。和-圖-書」

周懷軒漫不經心地又看了王毅興一眼，見他滿臉喜色，心情似乎很好，眼神不由閃了閃。

而昭王，又是太皇太后一手帶大的，跟太皇太后比跟生母蔣貴太妃還要親。

再說她現在已經是跟牛小葉翻臉。牛小葉一個商家之女，再想陷害她。已經是不可能了。

「一個月都等不得？！你不會……不會……把人家大姑娘……」周老爺子猛然想到一個可能，居然又驚又喜地唰地一下站起來：「我是不是要抱嫡長重孫了？！」

特別是剛剛登基、立足未穩的夏啟帝，肯定是不會放過這一點，一定要拿來大作文章的。

牛大朋也瞪大眼睛，脖子往前一梗，湊到王毅興面前，仔細打量他，道：「你不是認真的吧？盛家……盛大姑娘？她可是父母不詳的義女！你還要不要前程了？你家會同意？」

他走到內室的拔步床前，欠身拉開床頭的小柜子，從裏面拿出一個小小的紅木匣子。

周老爺子樂呵呵地看著周懷軒離去的背影，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才將了這個大孫子一軍，差一點高興得哼小調。

「我是答應過，不過是有條件的。你別忘了，盛家必須要證明盛大姑娘跟我們周家沒有任何的血緣瓜葛。我才會去幫你提親。」周老爺子瞪著周懷軒：「你怎麼這麼著急？一點都等不得？！」

周懷軒正低頭喝茶，聞言「噗」地一聲，一口茶水全噴到周老爺子的前襟之上。

昭王怎會同意王毅興娶盛思顏這個父母不詳的孤女？！——這不可能！

王毅興點點頭：「那就叨擾了。希望今天的事情能順順利利。」

盛思顏想到她的有關先帝死亡原因的那三個推論。

「嗯，這你別管，把葯煎好給我就行了。」周懷軒說道。

「小葉，你怎麼跑出來了？」牛大朋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

她的身子一陣陣發著抖，蜷縮在周懷軒懷裡，雙手越發將他的前襟抓得緊緊地，像是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老爺。大公子來了，說要見您。」一個小廝在周老爺子的外書房門口回道。

「毅興，今兒辦完事，就在舍下吃頓便飯吧。」牛大朋笑著回頭道。

「什麼意思？」周懷軒抿了抿唇。

「啊？不是？——不是你著什麼急？！真是混賬！」周老爺子對周懷軒吹鬍子瞪眼，很是不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這件袍子是才上身的。你這樣一噴，我還怎麼穿？！」

打開匣子，裏面躺著一支依和圖書然閃亮的金絲鑽半月簪。

「盛國公夫人剛生了兒子，正在坐月子。我姐夫說，等盛國公夫人坐完月子，就去盛府提親。」王毅興一邊說，一邊跟著牛家的小廝走進角門，先往裡面去了。

周懷軒知道盛思顏還記掛著害先帝的真正兇手。

「昭王答應幫王毅興提親？！」周老爺子往後一頓。重重地坐了回去，雙眼眯了起來：「昭王為何要為王毅興提親？他知道盛大姑娘的身世嗎？」

那他應該就是牛家的大公子牛大朋，也就是牛小葉的嫡親哥哥。

「好，那我走了。」周懷軒站起身，回頭看了盛思顏一眼，見她兩腮上的顏色真是艷似桃花，心中倒是有些擔心她的身子。

周老爺子放下手裡的茶杯，愕然道：「這麼早？——讓他進來。」

她一直覺得，那天晚上有別人進了宮，而且是在宮裡某個特別有權勢的人的幫助下。

「……先帝的事，暫且不要理會。有我在。沒人敢動你爹。」周懷軒覺得那件事還是現在不要理會比較好。

兩人下馬後，牛家的門子出來迎接。叫另外一個人是「大爺」。

牛大朋也仔細看了看王毅興，笑著點頭道：「是哦。我說你怎麼今兒這麼好說話，說來就來了。」

周老爺子凝神想了想，伸出五個手指頭，在周懷軒面前前後翻轉晃了晃。

拿著那簪子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周懷軒又放了回去，將紅木匣子重新鎖進床頭的小柜子里。

「啊——？！」牛小葉萬萬沒有料到是這個原因，一時控制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她想大叫大笑，又想大哭大鬧，腦子裡亂鬨哄的，喉嚨里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去？！」周老爺子將手裡的書本也摔到桌上，指著自己道：「洗三是女人去的，你讓我一個老頭子去做什麼？」

「這京城有人不知道嗎？」周懷軒反問一句。

「對，等不得。」周懷軒淡淡說道。很是執拗。

而牛家，好像只用了不到十年的功夫，就在京城的皇商中成為頭一號了。

從盛國公府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星辰滿天。

周懷軒揚了揚眉：「好。如果她跟我們周家有關係，那我就跟周家沒關係了。」說著，起身站了起來，微一躬身，揚長而去。

「現在沒有。明天給你吧。」盛思顏想了想，現在去藥房不太方便，而且她也害怕被盛七爺知道了，說她淘氣……

為了讓牛小葉不引人注意的慢慢胖回來，盛思顏費了很多心思，才弄出一副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