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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懷禮，你太自謙了。」蔣家老祖宗也笑著說道。

這半年多的軍旅生涯。讓周懷禮成熟穩重許多。

蔣四娘終於噗嗤一聲笑出聲，笑顏比她身旁的月季還要嬌艷。

盛思顏笑著點點頭，目送王氏離去。

以前他來蔣侯府。總是有一股求肯低眉的姿勢。

從再早些那個被吳三奶奶帶回來的整過容的姑娘，到現在盛家藥房里「潛伏」的乳娘班子，看起來都和鄭素馨脫不了干係，也確實跟鄭素馨脫不了干係。可是問題是，鄭素馨已經死了，死得不能再死。她死之後，是誰接手她的這些盤算，有意搞風搞雨的呢？

盛思顏剛躺下想睡一覺，朦朧中見周懷軒走了進來，掙扎著要再坐起來。

盛思顏接著道：「……如果吳嬋娟沒有死，我會懷疑這背後的人，是吳嬋娟。」

王氏欣慰地笑道：「真是長大了。」說著，輕撫盛思顏滑嫩如凝脂的雙手，感慨地道：「你嫁給懷軒，我一直擔心你過得辛苦。現在我知道，你比在娘家的時候，過得還要好！」

王氏沒有打斷她，靜靜地聽盛思顏說下去。

曹大奶奶見周懷禮主動提起這件事，最後的一絲不滿也煙消雲散，她笑道：「上次確實鬧得不可開交，讓你娘受累了。等以後有功夫，我親自去向你娘道歉。」

因為愛極，才會覺得她笨，覺得她傻，覺得別人都占她便宜，恨不得要將她捧在手心，時時刻刻放在心上，千方百計要護著她，一顆心都操碎了，還唯恐照應得不周到。

就知道報喜不報憂。

蔣四娘在屋裡聽見了，想了想，去自己的屋裡翻箱倒櫃，找了自己以前做的一個抹額。

蔣四娘微笑著道：「你黑了。」

m.hetubook.com.com難怪四娘會認定了他，而且是在他建功立業之前，就慧眼識英才。認定了他。

周懷軒目送王氏的背影繞過院子里的影壁，才回身走到裡屋，坐到盛思顏床邊。

周懷軒會意，頷首道：「有勞岳母。」

而盛國公府，實在是再也經不起另一場波折了。

……

盛思顏抿了抿唇。避開王氏的目光，輕聲道：「……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娘還是早日把盛家產業從吳家那邊分開。咱們總不能老是靠吳家。娘以前老跟我說，靠山山倒。靠河水干，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而現在，他鎮定，沉著，不卑不亢。有一種「非我取誰」的大氣和自信。

蔣侯府里，周懷禮和周三爺被蔣家老祖宗的婆子引入內院蔣家老祖宗住的院子。

她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要把盛家從吳家的生意中摘開。

周懷軒也知道，神將府的刀光劍影，比盛國公府不知厲害多少倍。

如果是鄭素馨，那個跟她長得特別像的整容姑娘，就不會那樣貿貿然出現在她面前，引起她的警覺，從而功虧一簣。

至於是誰。就值得商榷了。

幾個人寒暄起來，就像那一次到蔣侯府前引起軒然大|波的懷孕女子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只可惜吳嬋娟也死了，所以一定另有其人。

周三爺笑著搖頭：「還好，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頭摔破了，養了幾天了，再過十天半個月，應該就好透了。」

王氏在卧梅軒門口看見背著手站在迴廊上的周懷軒，含蓄說道：「芸娘已經處置了。」

「好好好！」蔣家老祖宗高興地點頭：「兩位請坐。」

兩人忍不住都笑了。

「這樣說來和圖書，我們倒也不能掉以輕心。」王氏深思道。抬頭看向盛思顏：「你疑心誰？」

蔣家老祖宗的大丫鬟見這兩人明明是定了親的未婚夫妻，卻這樣生疏地打著招呼，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哎呦，奴婢剛才忘了拿帕子，周四公子您略等一等，奴婢回去取帕子。」一邊說，一邊飛速地告退，讓周懷禮和蔣四娘有機會單獨說說話。

她這樣說。意思就很明顯了。

「不是笨，你要真的笨，這個世上也沒有聰明人了。」王氏笑著拍拍她的後背：「好了，你說得這些我都記住了。等你出了月子，我就去跟吳老爺子說，把盛家的賬簿都拿回來自己做賬，銀錢往來也從吳家銀坊轉出來。」

「嗯，在娘家是不錯，不過你到了婆家，變得更笨了，這就說明你在婆家過得更好。」王氏笑著點了點盛思顏的額頭，打趣說道。

剛才的生疏和隔膜頓時一掃而空。

因為無憂無慮的生活不需要她全副武裝，時時刻刻繃緊神經，如同鬥雞般跟人爭鬥，而隨之而來的副作用，就是警惕性降低了，感覺也不那麼敏銳了。

周懷軒按住她的肩膀，輕聲道：「睡吧，我陪你。」

「不敢不敢。」周懷禮忙道：「我娘說，咱們只要早一點把婚期定下來，她就別無所求了。」

盛思顏的心情平定下來。

周懷禮摸了摸臉，笑道：「男人黑點兒好，要那麼白做什麼？又不是小白臉。」

曹大奶奶掩袖笑道：「懷禮你太自謙了。這些軍士若不是有了你這樣的好統帥，單靠他們，又怎能打贏這樣的仗？」

「嗯，以前盛家是如何經營的，咱們就如何經營。」盛思顏道：「吳老爺子應該會明白的。」

兩人https://m.hetubook.com.com剛走到迴廊拐角，周懷禮便看見蔣四娘一個人站在廊下一簇月季花旁，隔著花和廊柱，看不真切，他便又上前走了兩步，輕聲喚道：「……蔣四姑娘。」

而盛思顏不想王氏擔心，從來沒有在王氏面前提起過。

「思顏這孩子心地良善，你多擔待。」王氏笑著叮囑一句，轉身去了。

周懷禮單手撐在迴廊柱子上，將身凌空一翻，從迴廊上跳到蔣四娘身邊，和她一起站在月季花旁邊。

盛思顏情不自禁翹起嘴角，對自己剛出生兩天的兒子充滿了驕傲。

蔣四娘回頭轉身，看見一個高大俊逸的男子站在廊上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心裏一陣眩暈，臉上不知不覺飛起兩團紅暈，絞著雙手，道：「周四公子。」

當然。更多的是成功帶來的從容與氣度，舉手投足之間，他給人的感覺跟以前已經大大不同了。

這個抹額她用了很多心思，本來就是想送給吳三奶奶的，只是自從那懷孕的女子鬧過之後，她的抹額就沒有送出去。

當然，也許芸娘這個例子是個例外，因為鄭素馨千算萬算。大概也沒算出阿寶這個孩子，居然有不吃別人奶的怪癖！

再加上他本來就生得很好，雖然沒有他大堂哥周懷軒那樣絕世的俊美。但依然高大英武，五官出眾，氣質超群，就算沒有這樣的家世背景。放在普通人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周懷禮心裏一動，笑著起身，對蔣家老祖宗長揖在地，道：「老祖宗明鑒。上次有人故意來蔣侯府搗亂，敗壞我的名聲，還好老祖宗和四娘都信我不疑，不然我真是跳進河裡也洗不清。」

每當盛思顏露出這幅神情，就表示她又看出了一些別人沒有察覺到和圖書地方。

曹大奶奶仔細打量周懷禮。

周懷禮忙站起來，笑著道：「蔣侯爺過譽了。我不過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不敢居功。這一次仗打的好，全仗大夏將士上下齊心，努力奮戰，才能有這樣的勝局。」

周懷禮和周三爺又轉身跟蔣侯爺和曹大奶奶見禮。

盛思顏低低地叫了一聲，不依地道：「娘就會埋汰我！說來說去，還是嫌我笨！」

王氏有些明白了，她定了定神，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接手了鄭素馨生前的一切，包括這些人手，也許還有別的東西。」

「你瘦了。」周懷禮定定地看著蔣四娘，用手悄悄在她腰身處比劃了一下，真正的不盈一握。

周懷禮看直了眼睛。

盛思顏點點頭：「應該就是這樣。接手的這個人不一定明白鄭素馨所有的意圖。也或者他就算知道，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做，才能達到最大效果。所以才會出現這些似是而非的情形。」

周懷禮愕然側身，看著那大丫鬟跟做了賊一樣逃走，再回頭，正好跟蔣四娘微笑的視線撞在一起。

以鄭素馨的死法，盛思顏確信她不可能「死而復生」。

周懷軒靜靜地看著陷入沉睡的盛思顏，面上露出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名叫「寵溺」的神情……

蔣侯爺滿意地點點頭，殷勤道：「懷禮。你這一次在北地大敗韃子，為大夏開疆拓土，還沒恭喜你呢。」

「……真是笨……」周懷軒淡淡低語，眼角眉梢卻情意滿滿。

生活在幸福中的女人，總是會遲鈍一些，笨一些。

不約而同的，盛思顏和王氏都不願意提她們最疑心的那個人。——因為那人實在太過位高權重，一旦是她們猜錯了，後果將不堪想象。

蔣家老祖宗派了ｗｗｗ•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om.cｏｍ自己的大丫鬟領周懷禮出去。

盛思顏並未睜眼，只是唇角翹起，露出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盛思顏蹙起一雙不畫而翠的長眉，若有所思地道：「也不能說完全跟她沒關係，畢竟她是始作俑者。」

周三爺也連連點頭，道：「若不是懷禮他娘病還未好，今兒也是要親自來一趟的。」

王氏起身，給盛思顏掖了掖被角：「你歇著吧，等下阿寶醒了，又要吃了。」

「老祖宗安好。」周懷軒和周三爺一起拱了拱手行禮說道。又呈上自己專門帶來的禮物。

周懷禮在屋裡坐了一會兒，見周三爺跟蔣家人開始商議婚期，便借故出去走走。

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妞兒。

「哪有？！」盛思顏一頭扎進王氏懷裡：「我在娘家過得也很好！」

愛與不愛的界限。原來如此分明。

「娘，我是覺得，這些事是鄭素馨起頭的，她有什麼打算，什麼目的，我大概能猜到一二，但是她生前再如何能幹，她現在已經死了。她一死，她當初的這些盤算，肯定就付諸東流了。或者說，這些打算的效果，已經大打了折扣。」盛思顏慢慢地捋清自己的思路。

蔣家老祖宗和曹大奶奶齊齊吁一口氣，拍著胸口道：「幸好幸好！」

接受了鄭素馨「遺產」的人，就在吳國公府。

王氏慈愛地看著盛思顏，輕吁一口氣，拍拍她肉乎乎的小手背。

蔣家老祖宗和曹大奶奶忙道：「吳三奶奶病了？怎麼不跟我們說一聲？嚴重嗎？」

如果是鄭素馨。這個精心培養的乳娘芸娘。也不會這麼早就露出馬腳……

只有不愛一個人，才會覺得她聰明伶俐，八面玲瓏，胳膊上能跑馬，拳頭上能立人，什麼事情都能自己處理，萬事不用別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