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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氏下意識掙扎，但是周承宗的手勁奇大無比，如同鐵鉗一樣將她的手鉗住，讓她動彈不得。

周懷軒看周承宗行動自如，說話也恢復了正常，笑了笑，道：「我回去吃。」說著，轉身就走。

周承宗握住她的手。

「快坐著，快坐著，別起猛了頭疼。」周老爺子忙招呼周承宗坐下：「你不用多禮。」

兩人就這樣一路走著，沒有說話，一路走回了房間。

周承宗默默地跟著她起身，去了院子里的小廚房。

周懷軒頷首：「正有此意。」說著，又對周老爺子身後的周大管事點點頭，才回去自己的院子。

兩人出了小廚房，拐上迴廊，往正房行去。

馮氏被周承宗拉著坐了下來。

「應該的，應該的。」周老爺子連連點頭：「去吧去吧，你帶思顏一起去。」

馮氏嚇了一跳，忙往後退了一步。道：「你這是燒火啊，還是燒房子？」

她走過去撂開床簾，看見周承宗還睡著，微笑著道：「起來吧。今兒天氣不錯，我們去盛國公府一趟，讓他們給你瞧瞧是不是好了。」

周懷軒點點頭：「應該是好了。娘說一會兒再帶他去盛國公府複診。」

小廚房值夜的婆子正背靠著牆壁打著瞌睡。頭一點一點地如同雞啄米。

周顯白只看見門帘一挑，馬上覺得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如風一般從他眼前掠過。已經往院子里去了。

雖然盛七爺和王氏多次跟她提過，說周承宗應該是腦子裡被箭射過以後有淤血，所以讓他變得痴傻。和-圖-書

周承宗輕撫著她的手背，垂眸問道：「……我受傷了？還是生病了？」

周顯白只好摸了摸頭，馬上跟了上去。

周承宗點點頭：「那就一起去吧。」又招呼周懷軒一起吃早飯。

他走的時候，周老爺子剛剛上了台階。

雖然盛思顏說是為了阿寶著想，但是馮氏總覺得盛思顏有些言不由衷……

馮氏忙笑道：「行啊。思顏也可以趁機回娘家呢。」

馮氏定了定神，抽出自己的手，淡淡地道：「嗯，是受傷了，病了有半年了。」

周承宗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道：「我餓了。」說完看著馮氏，眼神裡帶著眷戀和不舍。

院子門口的婆子和小廝也都聽見了。俱是高興得不得了，趕著去三重門裡面的正房報信。

周懷軒讓在一旁，道：「祖父。」

周顯白也是又驚又喜，上前一步道：「真的嗎？真的好？！——哈哈！這真是太好了！太高興了！」說著，竟然拎著劍原地滴溜溜轉了兩個圈。

周承宗看了她一眼，將碗放到了桌上：「那好吧。不吃了。」

聽見馮氏的聲音，他的眉宇舒展，睜開了眼睛。

周懷軒看見周承宗面色如常，眼裡不再有混沌之色，眯了眯眼，道：「等下是不是要去盛國公府？我帶阿顏和阿寶一起去。」

那丫鬟見是周顯白。忙道：「顯白，我們大爺醒了，能認人了。大奶奶說跟大公子說一聲，等下帶大爺去盛國公府複診。」

周懷軒輕手輕腳起身m.hetubook.com.com，剛穿好衣袍，就聽見周顯白在外面驚喜地說道：「大公子！大爺已經醒了，說已經能認人了！」

現在看周懷軒沒事人一樣，馮氏才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馮氏看了看。嘆息道：「太晚了，就隨便吃點吧。」說著，從碗櫃里拿了已經桿好的麵條放到條案上。又去抓了把小青菜。

從門外走進來的時候，馮氏正在桌子上擺放早飯的筷箸。

周顯白正好晨練回來，倒提著把劍，滿頭大汗地走過來問道：「這位姐姐，什麼事啊？」

他看了看手上的腰帶，隨手一扔。又去尋了一根鑲白玉的錦帶繫上，才撂開帘子出來。

回到屋裡，馮氏叫醒了耳房值夜的婆子，讓她們燒水，給周承宗沐浴。

周承宗在裡屋聽見，掀開帘子走出來，看著周懷軒點點頭。

周懷軒搖搖頭：「……爹怎樣了？」

馮氏笑著道：「已經很晚了，不要吃得太多，積了食就不好了。」拒絕給周承宗再去下面。

周承宗摸了摸後腦勺，目露困惑之色，又叫了一聲：「……秋嫻？」

那一箭實在是太厲害，周老爺子至今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盛思顏剛給阿寶餵過一次奶，困得昏天黑地的。已經倒頭又睡了。

那丫鬟抿嘴笑著，點點頭。轉身離去。

那丫鬟喜得先給馮氏福了一福：「恭喜大奶奶，大爺病好了，以後咱們大房就更紅火了。」

馮氏將麵條下了進去，又去旁邊的小爐子里將燉著的老火牛尾骨湯倒出來一碗放ｈtｔｐs://wｗw•heｔｕｂook•cｏｍ.ｃｏｍ到銀吊子里熱了一遍，等開了以後洗乾淨小青菜放進去。

馮氏愣愣地立在裡屋門前，雙唇微啟，滿臉驚訝的神色來不及隱藏。

周承宗坐在灶膛前捅開火，放了蘆草和柴禾進去，拿著吹火筒一吹，灶膛里的火星頓成燎原之勢。呼啦一下從鍋沿里撲了出來。

周老爺子、周大管事和馮氏都注意到，周承宗的左手不斷地抖動，像是打擺子一樣。

周懷軒的手一頓。竟然將外袍的犀牛皮腰帶拉斷了……

「你……好了？」馮氏垂眸看著他，心情極是複雜，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周承宗扶著桌子站定了，微笑道：「爹，我沒事。」說著，他舉起茶壺，拿了一個寒梅傲雪的茶杯，斟滿了茶，捧著給周老爺子送過去。

周大管事也是一喜，忙道：「太好了，我這就去跟老爺子說去！」說著，轉身興沖沖就進去了。

他這個兒子能征善戰，如果沒有死在戰場上，卻在自己家裡被人暗箭射殺，那真是他們神將府的奇恥大辱！

周承宗有些尷尬地道：「……力度沒掌握好。」

這是很久以來，周懷軒再一次叫周承宗「爹」。

周承宗點點頭：「有勞。」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自去浴房洗漱。

馮氏慢慢走了過去，心裏剛剛升起的驚濤駭浪緩緩平息下來，她雙手束在胸前，一步步來到周承宗面前。

這是終於吃夠了葯，藥到病除了？

那丫鬟先去老爺子住的院子通傳：「周大管事，我們大爺剛醒了，聽說已經認得人https://m.hetubook.com.com了。大奶奶讓奴婢跟老爺說一聲，請老爺不要擔心。」

第二天一大早，馮氏就醒了，她想起昨晚的事，猛地坐了起來，下榻穿了鞋，繞過八面錦的槅扇屏風，看見對面的床帳虛掩，周承宗的青口布鞋還放在床前的腳踏板上，頓時鬆了一口氣。

有了周承宗這個伙夫。鍋里的水很快就開得汩汩的冒白氣。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周懷軒就不肯叫他「爹」，每次見到他，都是橫眉冷對，不是冷言冷語，就是不理他。

馮氏走出房門，對自己的大丫鬟吩咐道：「去大公子和老爺子那裡送信，就說，大爺已經醒過來了，想是腦子裡的淤血已經散了，我要帶他再去盛國公府一趟。」

馮氏笑了笑：「瞧把你伶俐的。快去吧。」轉頭又吩咐婆子準備早飯。

「嗯。」馮氏點點頭：「快起來吧。今天去盛國公府。」頓了頓，馮氏又道：「我去給他們傳信，告訴他們你好了。」

周懷軒的身法奇快，早就不見了身影。

周老爺子停下腳步：「見了你爹了？是好了嗎？」

「軒兒？這麼早？」馮氏有些驚訝。仔細看了看周懷軒，見他跟以往沒有什麼兩樣，才微微放了心。

這半年來，他們一直在用各種散瘀的藥物，給周承宗醫治。

那丫鬟又去周懷軒和盛思顏住的院子通傳。

他站在榻邊看了她一會兒，才走回自己的床前，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周顯白：「……」大公子你倒是走慢點啊！

二十多年的夫妻，兩人的關係不算特別親近，但是也不和*圖*書算很疏遠，默契還是有一點點的。

……

「天亮了？」

她笑著問周懷軒：「要不要一起吃早飯？」

昨夜盛思顏說的話，讓馮氏一想起來就覺得怪怪的。

周承宗端起碗，稀里嘩啦地幾口就吃盡了，吃完還想要，將碗遞給馮氏。

周承宗摸了摸自己後腦中過箭傷的地方，想起那突然從天外飛來的一箭，目光晦澀不明，過了很久問道：「……是誰射的箭？抓到了嗎？」

馮氏沒有看他，埋頭起身道：「已經很晚了，下人都歇了，我去給你煮碗面。」

馮氏搖搖頭：「那天軒兒追了出去，卻沒有看見是誰。」頓了頓。她又道：「那人好像對神將府很熟悉。」

這些天，她早已習慣了變得痴傻的周承宗。

周承宗的眉頭在睡夢中都是皺得緊緊的。

馮氏不知是喜還是悲，怔了半晌，道：「你腦袋還疼不疼？要不要再去找盛七爺來給你瞧一瞧？」

夜色深沉，滿天星光，月亮不知躲到哪裡去了，但是迴廊上掛著的燈籠裏面殘燭猶在，燭光點點，倒不覺得黑。

很快麵條熟了。再把麵條盛到碗里，澆上濃香乳白的老火牛尾骨靚湯。湯上的小青菜綠油油的，看上去讓人食指大動。

馮氏和周承宗見了，忙站了起來。

周承宗也沒有推託，去浴房洗漱一番出來，看見馮氏已經在榻上睡著了。

周懷軒雖然是后得到消息的。但是卻比周老爺子快了一盞茶的功夫。

馮氏搖搖頭，從旁邊的水缸里舀了水進去，再蓋上鍋蓋。

周老爺子大步走進屋裡，滿臉激動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