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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子，跟她前世的兒子周懷軒生得一模一樣，但是她知道，這不是她那個活過了十八歲的軒兒……

正則帝點點頭：「我記得。」

他伸出手，碰到病房的大門，又縮了回去。

正則帝將面頰埋入祖母的手掌，瓮聲道：「阿姆，您要陪著阿寶……」

但是不管怎樣，她知道他也是她的兒子，她的親子。

馮氏心裏一緊。

「鄭醫生，您去哪兒？」池邊也有別的病人閑逛，看見了相熟的醫生，忙著打招呼。

正則帝搖搖頭：「當然不。但是我想他們，我做夢都想去找他們……」

早上吃完早飯之後，周承宗推著輪椅，帶她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馮氏推開他，仔細看了看，心情十分複雜。

（番外完）

馮氏翹起唇角，用力笑了笑，低聲道：「傻孩子，你已經長大了，不用阿姆陪了。」

「快送急症室！找主任醫師過來！」

……

他的頭髮很短，髮型很是奇怪，身上的衣裳更是奇怪，但是他的面容……他的面容卻是她心底里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那個容顏！

主任被周承宗的目光看得壓力山大，忙一口氣道：「……就是腦子好像出了點問題。——就是失憶了，不認人，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唇邊含笑，似乎看見了一生的圓滿。

馮氏半坐在可以自動起落的病床上，很是新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在門口一直候著的主任奔了過來：「這邊！這邊來！」

馮氏的眼前漸漸清晰，看見一張俊美無儔、貌勝天人的面容，帶著笑意，眼角濕潤，似乎留有淚意。——是她看了二十多年的那張臉……

馮氏定定地看著正則帝，從他臉上，看見的，除了她的兒子周懷軒的影子，還有她這一生都沒有放下的那www.hetubook.com.com個人……

最高級的手術室的大門緩緩敞開，這個女子被推了進去。

「飛機？」馮氏驚訝：「那是什麼東西？」

他看見祖母蒼老的臉上浮出兩片紅暈，儼然又有了當年無雙的麗色。

所有人，都叫他皇帝。

一張病床急匆匆被幾個護士從病房裡推了出來，病床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馮氏一怔，轉眸抬頭，看見一個高大的男子站在她面前。

藍天白雲，鳥語花香，醫院的後方有個噴水池，一噴泉水就有音樂聲響起，馮氏十分喜歡那個地方。

寂靜的走廊上響起紛雜的腳步聲。

從嬰兒、童年、少年，到現在風華正茂的青年。

周承宗卻頭也不回地道：「不用了，你去說一聲，就說我妻子醒了，我急著去見她。」

301醫院的門口，幾輛軍車猛地剎車，停在門口。

醫生說她失憶了，可是他知道，她就算失憶，也絕對不會忘記他……

周承宗對他微微點頭：「你過去那邊看一看。就在那邊的五樓，剛才過去的醫生，叫鄭素馨，她要做手術的病人，叫盛思顏。」

馮氏笑了笑，輕聲道：「傻孩子，你還真把自己當成無所不能了。祖母的心愿，要自己達成，不假他人之手。」

「……秋嫻？」周承宗走近了病床，看著病床上那個瘦骨嶙峋的女子輕聲叫她的名字。

一聲脆響，茶杯滾落到地上，砸成碎片。

「你……快去那邊……那個鄭醫生要給思顏做手術！你快去救她！」馮氏想也不想，一把將周懷軒推開，指著鄭素馨消失的方向急切說道。

「阿財，阿姆也走了，她去見祖父去了。」正則帝將阿財拎了起來，ｗｗｗ.heｔｕbｏoｋ.cｏm.cｏm起身走了出去。

「阿姆一向是厲害的。沒有阿姆，我這個皇帝就做不下去了。」正則帝忙道，扶著馮氏坐了起來。

正則帝霍然回頭，身後是空曠的大廳，黑黢黢的，什麼都沒有。

周懷軒疑惑地看了看周承宗。

宮女內侍都被他遣了出去，只有小刺蝟阿財還蹲在他腳邊。

他奔過來，給了馮氏一個深深的擁抱。

「周少將？這裡是平京301醫院，您的妻子今晨剛剛蘇醒，主治醫師給她做了全面檢查，發現她腦部淤血已經散盡，除了身體比較虛弱，已經沒有大毛病了。」

「給周少將打電話，就說，他妻子，終於醒了。」說話的那個女護士聲音很是哽咽。

三三兩兩的護士、醫生們聚集在那手術室門前，都很感慨。

她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只看見瞳瞳人影，燈火搖紅，在她眼前晃動，她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麼。

「是呢，就是她。」那女子笑著回答。

「承宗？是你嗎？承宗？！」馮氏猛地坐直了身子，扶著病床的架子想下床來。

「阿姆，阿寶再大，也是您的孫子。」正則帝抬起頭：「阿姆……」

四十八歲的中將，不管在哪個國家，都是值得慶賀的大喜事。

阿寶這個名字，從他做了大周的開國皇帝那一天，就沒有人再叫過了，包括他的祖母。

「有一天，你會去的。」馮氏的眼睛看著前方，似乎穿透了茫茫黑夜，看向了未知的領域：「但是在那之前，你要記得自己的責任。」

「快！通知主治醫生！510病房的病人醒了！」

「您妻子？她不是十年前車禍成了植物人嗎？！還真的醒了？！」那屬下瞠目結舌地停下腳步，問身邊的人：「我是hetubook.com.com不是聽錯了？」

聽見盛思顏的名字，馮氏猛地抬頭，正好看見那身穿白大褂的女子迎面而來。

「真是不容易啊，十年的植物人，居然還有清醒的這一天……」

他轉身，大步離去。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子匆匆而過，笑著對那人點點頭：「馬上有一台手術，我得去準備準備。」

「沒有，你沒有聽錯。我也聽說了，301醫院剛打來電話，說是醒了。唉，不容易啊……不過，文工團那台柱子，怕是要徹底死心了……」他的同僚笑得意味深長。

……

「將軍！馬上就到您了！將軍！」他的屬下急著奔了過來：「您剛剛提為中將，是帝國最年輕的中將，主席讓您代表今天授勛的軍人上台發言啊！」

「就是什麼？」周承宗敏銳地聽出了不同，停下腳步，目光犀利地看向主任。

周懷軒對周承宗很是聽話，聞言忙道：「那我去看看……」

他去了手術室，然後，一個新的名叫《盛寵》的故事，開始了。

正則帝的呼喊終於將處於彌留之際的太皇太后馮氏喚回了一絲神思。

正則帝抿了抿唇，垂頭不語。

周承宗這個名字，在馮氏心裏徘徊了二十多年，終於又一次念出了口。

還有思顏……

如此幾次之後，他終於鼓足勇氣，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兩個人來到池邊一坐一站，專心看著那泉水，聽著悅耳動聽的音樂聲。

「慎終追遠，繼往開來。」馮氏看了看他：「阿姆看不到你娶妻生子了，你要記得早日立后，多生幾個孩子。這輩子，陪著你的，也只有他們。」

馮氏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她緊緊抱住周承宗寬厚的肩膀，哽咽著道：「我也在等你，等了你二十年、三十年，一輩子……」

周承宗是和*圖*書在帝國授勛儀式之前接到這個電話。

……

正則帝轉回頭，看見馮氏已經歪倒在床上。

馮氏醒來之後，周承宗一直陪在她身邊，像教小孩子一樣，教她學習各種東西，她甚至學會了上網。

周承宗莞爾，掏出手帕，給她擦了眼淚，溫言道：「好了，你終於好起來了。懷軒去了國外念書，我已經給他打了電話，他說他坐最近的一班飛機回來。」

他握著聽筒，久久說不出話來。

「阿姆！阿姆！」大周的開國皇帝正則帝撲在太皇太后床邊，緊張地叫著這個陪了他二十年的祖母：「阿姆！阿姆！您不能有事啊！爹和娘都走了，阿姆您也要走嗎？！」

一個高大的戎裝軍人從車上跳了下來，疾步往大門走去。——正是從授勛儀式上趕來的周承宗。

「阿寶，你說，人死了之後，會去哪裡？會見到那些逝去的人嗎？」馮氏喃喃說道：「阿姆好想……好想……見到你祖父……承宗……」

……

周承宗對他點點頭：「怎樣了？什麼時候醒的？現在呢？」

周承宗心裏的不安一下子煙消雲散。

不少小護士表示，位高權重的周少將對因車禍成為植物人十年之久的妻子不離不棄，我又相信愛情了……

正則帝怔怔地看著祖母，漸漸坐直了身子。

她的模樣……還有她胸前的銘牌，證實了她的猜想，正是鄭素馨！

「媽！您終於醒了！」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從大樹後面轉了出來，手裡還拎著行禮，像是剛下飛機的樣子。

抬頭看著金碧輝煌的大廳穹頂，將突然湧上來的淚意咽了下去，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來到馮秋嫻的病房門口，周承宗的腳步反而慢了下來。

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奇怪。她這是到哪兒了？

正則帝窒hｔｔｐs://ｗwｗ•ｈetｕｂooｋ•com•coｍ了窒，伸手去取了茶杯，服侍馮氏喝了一杯茶。

「阿姆，您想要什麼？您說出來，我一定幫您達成心愿。」正則帝握住馮氏的手，靠在自己面頰上。

主任小步跑著，跟上周承宗的步伐：「周將軍，一個小時前醒的，主治醫師已經給夫人做了全面檢查，一切正常，就是……」

……

「哦。」周承宗鬆了一口氣，擺擺手：「這也算事兒？」大步繼續往前走。

「切，別胡說。就算周夫人不醒，也輪不到那戲子！」周承宗的屬下撇了撇嘴：「將軍從來就沒有理會過她，就她一見了將軍就往上貼！」

馮氏笑著搖搖頭：「你就會逗阿姆開心。沒有阿姆，你這個皇帝做得一樣很好。你是個不尋常的孩子，所以你承受的責任比別人多，比別人大……你怪你爹娘嗎？」

「手術？是五樓的盛思顏嗎？那小姑娘可乖巧了，她天天盼著這台手術呢！」

「阿姆……阿姆……」正則帝的聲音提高了些，欣喜地看著自己的祖母，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阿姆，您要什麼？」

哐當……

正則帝發現，這二十多年，祖母老得比誰都快……

馮氏捧著茶杯，定定地看著前方，突然又叫了一聲：「承宗，你來了……」

周承宗坐在她床邊，伸臂攬她入懷：「是我，秋嫻，是我。我一直在等你醒來，等了你十年。」

叮——叮——叮……

周承宗：「……」

她怎麼在這裏？！

「……阿寶，阿姆的阿寶，你比你爹生得都好……」馮氏的手顫顫巍巍地撫上正則帝的面頰。

「……秋嫻，我終於等到你醒了。」

平京城301醫院的特護病房裡，一間一直安靜的屋子裡突然傳出一聲聲警報聲。

……

「你爹娘臨走的時候，給你取名慎遠，你可知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