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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日華雙方介紹了一下，這下病房裡的人面色就不太好看了。

果不其然，唐嫵也並沒有說什麼，看到蘇燦無事過後，那目光中的一絲慌亂也消失於無，對蘇燦點點頭，眼下著準備和杜婷離開。

進來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四十來歲，是陳沖的母親，戴著墨鏡，穿著一件不知道是什麼動物毛圍邊的皮衣，倒有幾分雍容，是夏海市的房地產商。男的是陳沖的表叔，是西城區的派出所民警，陳衝出事後，他立刻就趕赴了派出所，上下打點，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受害者這方面，如果要擺平，關鍵要同意調解。

「媽的幾個竟然敢戳皮弄怪的！」廖成貫虛空揮了揮拳頭，狠狠的盯著門口那頭。

廖成貫面色一變，就要發作，同時被陳沖的母親一把扯住，這個穿著皮草大衣的女人勉強一笑，從包里掏出一張支票，看上去是填好的數額，從桌子上推向曾珂。

接著杜婷看了看唐嫵，她心裏面倒是期盼著唐嫵在這一刻能夠做點什麼壓一壓陳靈珊的氣魄，不過看到唐嫵那冰澈的眸子，心裏面還是想得了吧，自己有這個想法就足夠不實際了。

等到蘇燦父母這邊走得乾乾淨淨，陳沖的母親才從愣神中反應過來，抓過桌子上的支票，擦擦擦撕得支離破碎，然後轉過頭，帶著幾分激動的望著廖成貫，顯然她的尊嚴受到了極大的踐踏，以至於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一分錢也別陪給他們！給臉不要臉！」

這個星期裏面，高一五班因為缺少了茂小時這個強力人物，輸了比賽，在年級上獲得了第五名，只踩踏了兩個文科班。

與此同時，市一中副校長被撤職，也有一些人受到處分。

尹淑英就有些激動，「你們家怕孩子前途盡毀，要不是我們家蘇燦命大，現在恐怕能不能醒過來還是問題！我是農村出來的，我不懂調解什麼的，法律要求怎麼辦事，就怎麼辦事和-圖-書，這樣虎的孩子，不好好教訓一下，以後還了得！？」

不論怎麼說，這場殺人事件，還是就這樣因為他的介入，而終於未釀成大禍。

倒是這屋子裡的幾個高中女生，讓陳沖母親覺得，這怨念怎麼就這麼重呢。

上面不是之前她所說的兩萬的額度，而是四萬。

聽到這句話的蕭日華這次是徹底的把心放了下來，就來到蘇燦的床邊上，看著蘇理成曾珂，「你們是蘇燦的父母吧，哎呀，真是勞煩你們來了，別罵你們的兒子，他可是制止了一件惡性故意傷人事件，他的行為是見義勇為，應該受到表揚，應該受到表揚！」

「據報道稱，昨日，陳某因和年級上同學茂某起了糾紛，眾人勸阻無效之下，暴徒陳某拔刀襲擊，造成同學茂某左手肌腱斷裂，右手骨裂，就讀高一，年僅十六歲的蘇燦果斷掄起旁邊的板凳制止了陳某的暴行，但卻不幸被捅傷。事發當天，市長紅小天，副市長余秋收，市黨委書記劉嵐一行立刻前往看望慰問見義勇為小青年，對他的行為表示敬佩和祝福。」

一看曾珂蘇理成如今平靜的連連點頭，蕭日華就明白事情的始末都不用自己再解釋了，這下看向跟在自己身後過來這裏的兩個人，神情就有些難堪起來。

陳沖那頭還是活動了關係，被市一中開除學籍，判了幾個月刑拘，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

一月中旬，高一年級上半學期學期末考試完畢，迎來了寒假。

尹淑英就連忙笑道，「對對，你們也快回家了，別讓家裡大人擔心，今天你們也都受驚了吧，快回去吃飯了，謝謝你們這些同學了……」

突然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接起電話，廖成貫聽著聽著，就像是石雕一樣的定格了。

「沒有傷到內臟，傷口已經縫上了，休息一段時間應該就可以痊癒。」

曾珂就一個勁笑著點頭，「不罵，不罵htｔｐs://ｍ•ｈetｕｂoｏｋ•cｏｍ.ｃom……」

蘇理成插口說道，「我們理解你的心情，也希望你們理解我們，我們不知道另一個學生家長願不願意調解，反正就我們而言，我們是不會接受調解的，法律上怎麼判定，就怎麼判定……」

陳靈珊四顧的看了一下，才挺乖巧的對蘇燦母親曾珂說道，「曾阿姨，你也別罵蘇燦了，今天我就在旁邊，蘇燦很勇敢呢！」

拆了小腹傷口線的蘇燦回到學校，自然免不了受到一番噓寒問暖，在星期一的升旗大會上受到表彰。

秘書處對外通報因為市一中所發生的誤會沒有及時掌握準確信息，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溝通不足，導致市長市委書記工作方面產生不便，而一連換了好幾個秘書，是以市秘書處這一下也是處於水生火熱之中，像這種事件，到最後，還是需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的。

「歉意？我們不要你表達什麼歉意。」曾珂就說道，自己的兒子被捅了一刀，眼前就是兇手的母親，她實在沒法打心眼裡諒解這件事，更何況對方還想用錢來擺平這一切。

等到手機那頭嘟嘟嘟的掛斷聲響了大半天了，陳沖的母親才恨恨的用拳頭錘了他腿一下，「怎麼了啊！你倒是開腔說話啊！」

「叔叔，阿姨，我們也該回家了，」陳靈珊得體的應對著，那眸子同時看向蘇燦，「你好好躺著養傷吧，明天下了課來看你！」

取下眼鏡，陳沖的母親想了想，就說到，「畢竟這件事還是我們有錯在先，都是有子女的人，我也是個母親，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很遺憾，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看上去你們孩子也脫離了危險，我就想儘力的彌補一下，這樣吧，整個住院的費用都交給我們來承擔，事後我再給你們兩萬，就當是我們家的歉意，好嗎？」

九九年的元旦，墨黑的夜空，禮花在那裡炸開，渲染出在夜晚或深和-圖-書藍，或深紅的煙火。

陳沖的母親在夏海房地產上也是有點名氣的商人，更是市人大代表，這個時候的氣度還是挺沉穩的，雖說是道歉，不過話語中隱隱含有幾分不容駁斥的味道。

廖成貫沉不住氣了，沉聲說道，「我糾正一下，你們不懂這裏面的流程，這種事情，出於對學校和學生的考慮保護，一般都會勸解調解的，民事調解是最好的途徑，這句話我放哪裡說也敢說！你們現在擺出這種不合作的態度，是沒用的，市一中，那畢竟是國家重點中學……發生這樣的事，市裡面肯定也不希望鬧大……最終還是要走到這一條路來！」

※※※※

蘇燦只住了一天院，就被獲准回家休養一個星期。

他甚至於懷疑這是不是他妄圖去改變一個既定的因素，而招致的命運惡果。

廖成貫這時開口了，語氣重了一些，「這件事情，派出所方面建議你們雙方進行私下調解，畢竟都是學生，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誰又希望自己的孩子前途盡毀呢？還望你們體諒體諒……」他臨時利用自己的身份，跳出事外，擔任一個調解員的姿態，想來就很方便了，從前他也處理過這些情況，別看親屬剛開始義憤填膺，只要有足夠撼動他們心理底線的賠償，再從大方向壓一下，說清楚一些後果，一般來說都會同意調解。

市電視台新聞綜合頻道在第二天的晚間十點鐘報道了這起在市一中發生的惡性傷人事件。

在蕭日華的眼睛里，對蘇燦的改觀就像是窗外的季節，無形之間，那些稍顯枯色的葉子，也變得綠意盎然起來。

蕭日華如何不慶幸，這在他們班上發生的捅人事件，如果不是蘇燦挺身而出，救下茂小時，恐怕他這個班主任這一輩子都甩不了這個陰影。

劉嵐原先是縣政府一步一步提拔上來的，做慣基層工作的人身上少不了一股倔脾氣，紅小天又是江浙派來的幹m•ｈetｕbｏoｋ.ｃｏｍ•cｏｍ部，兩人當初很多意見不一致，造成分歧和鬥爭，而在市一中的事發碰撞之後，雙方反倒能夠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再沒有劍拔弩張的那種趨勢。

廖成貫愣愣的望著眼前的陳沖母親，「西城派小王來電話了……說……這件事捅政法委書記和市頭頭那裡了，上面做出了批示……要把歹徒……嚴肅處理……」

「日前，市委宣傳部、市公安局、市綜治辦、省見義勇為基金會聯合召開座談會，慰問我市歷年來受表彰的見義勇為先進分子。改革開放以來，我市湧現出了一批又一批見義勇為先進群體和先進分子，受到國家級表彰的先進個人有3人，受到省級表彰的有25人，受到市級表彰的有68人，還有一大批見義勇為的人和事受到各區和公安機關及有關單位的表彰獎勵。記者崔雅、劉明輝報道。」

是以就跟著陳沖的母親，和被帶到派出所取證調查的蕭日華又趕到了醫院。

在這個星期里，蘇燦開始感覺到傷口的愈合，麻麻痒痒，卻又不敢去撓。

看到曾全明的目光一大，陳沖的母親心裏面焦急的同時，不由得有一份慶幸，嘴角一彎，果然有些問題，還是賠償的額度關係。

在這個星期里，天氣由涼轉暖，燕字回歸，不過四季如春的夏海市，是沒有實際意義上的冬季的。

就在曾珂和蘇理成在猶豫要不要和她談的時候，送走了市有關頭腦的曾全明就返了回來，聽聞，點點頭。

陳靈珊一來放哪裡都將是人們的中心，就算曾珂知道她的身份，而從她的穿著打扮都看得出家境很好的樣子，現在更是因為蘇燦如此得體的應答，這讓在場的長輩都覺得一股迎面而來的清爽。

蕭日華一頭的汗水，看得出從派出所趕到醫院很急，一看蘇燦在床上，還對他打招呼，懸著的心立刻就放了一半下去，就問領著他們進來的護士，「怎麼樣了？」

想必丁俊濤是有幾分背景和-圖-書關係的，也是在如今這個網路還不算髮達的社會，這件事在正面的宣傳和引導下，也沒有引起大面積的輿論壓力，是以他這個一中校長的身份地位，還能夠得以保全。

陳沖的母親就點頭，「是，是，我們回去會好好教訓他……」

杜婷就撇著嘴巴，有些不忿，這個李璐梅也太狐假虎威了吧。

蘇理成畢竟這個年紀仍然有火氣，心頭的火冒了出來，「我們不合作？我們憑什麼合作，你自己的兒子被捅一刀試試！」

陳靈珊點點頭，和李璐梅朝著門口而去，李璐梅還不忘嘴巴甜甜的對眾人微微頷首，「叔叔阿姨再見！」做完這個動作她的目光倒是似有似無的瞟到唐嫵和杜婷的臉上，那眼神里還有隱隱示威的含義，她此舉只是添上一把柴而已，更加的突出了陳靈珊在蘇燦家裡人面前的印象。

蕭日華處在中間，實在有些兩下為難，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像是被放在了油鍋上翻炒，外焦里嫩。

「我們能不能私下談一談。」陳沖的母親躊躇了一下，不過還是對房間里的曾珂蘇理成說道。

門口突然出現幾個人，連出門的陳靈珊也頓住了，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蕭老師……」

據蘇燦大舅那邊的消息，省委督察組在離開前，組長楊鼎盛倒是邀請了紅小天和劉嵐在一家飯店吃了頓便飯，然後督察組一行返省。

雙方就在院方的一個醫生辦公室里坐了下來，期間曾全明一直臭著臉，這讓陳沖的表叔廖成貫不怎麼舒服。

蘇燦父親這邊的工程很順利，受到紅小天關注的重點工程沒有遭到市委書記一脈的強插一腳，當然紅小天在籌備組長的名單上面，除了自己，還添上了劉嵐的名字。

曾全明用兩根手指壓住支票，敲了敲，什麼話也沒有說，繼續臭著一張臉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當年曆翻過這最後一頁的時候，蘇燦明白九八年就這樣真正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