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郝隊,我在局裡時間不算短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我沒有犯錯,憑什麼把我踹到鄉鎮?我想不通。」肖晃突然大步走到郝萬春辦公桌前,大馬金刀坐下來,坦然質問自己的領導。
「郝隊,從你當上大隊長那天起,哪一次的案卷報告里沒有你?去年9-25特大殺人案,報告里說你衝鋒在前,英勇擒敵,那我大腿上的疤是怎麼回事?報告里可一句都沒提過我。前年10-12多地聯合抓捕行動,報告里說你埋伏在草地里一天一夜,最後抓獲了罪犯分子集團里放風的小子,使破案工作推進一大步。你心裏不虛嗎?那小子在監獄里現在看到我都哆嗦,他認識你是誰嗎?算了,說這些沒意思,郝隊,今天我只問你一句,是不是真要把我踢走?」肖晃冷著臉一套話說出口,一點停頓都沒有,字字如飛刀,刺得郝萬春胖臉紅了又青,青了又白,白了又綠。
「沒商量了是嗎?」肖晃的忍
hetubook.com.com耐和低調已經到了極限。
「郝隊,為什麼啊?」他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了。
肖晃當這些年警察,一直低調做人,不管自己破了多大的案,立了多大的功,從來沒往自己身上攬過好處。自己當初的同事一個個都提拔上去了,郝萬春也拿著他的功勞越來越顯赫,據說快要升副局了,可肖晃仍然是個普通的刑警。
肖晃心裏跟明鏡似的,什麼組織上的決定,根本就是他郝萬春自己拍馬屁、想攀高枝的決定。肖晃前腳剛出事,郝萬春就把他的工作給了市長的侄子,現在肖晃回來了,郝萬春走投無路,又想用官威壓死肖晃。
「哎,小肖。」郝萬春突然拉住肖晃,目光閃爍很快,臉上仍然保持笑容,「我讓你回家休息你就放心休息,別想那麼多了,隊里還有別的同志,讓他們干去吧!」
「新華所那邊有個民警,姓黃,你可能不認識。他是咱們市黃市長的侄子和*圖*書,你出事以後,組織上以為你遇難了,就把小黃調到刑警大隊。」郝萬春也無所謂了,把實情全部告訴肖晃,反正肖晃沒有任何人脈和背景,說破大天也就是個小警察。
但低調不意味著怯懦,如果有人以為肖晃好欺負,那就大錯特錯了。
「肖晃……」郝萬春臉色更嚇人了,連橫肉都開始抖動,咬著牙關說,「你開著局裡的車辦自己家的私事,車子報廢了,你就得負責任。你家裡的條件你自己清楚,再加上公車私用,我調你去鄉鎮你還不服嗎?」
肖晃笑了笑,身子向前探了一點,貌似真誠對郝萬春說:「郝隊,您太費心了。不過我沒事,真的,我手裡還有案子,早點破還能早點給您爭光不是嗎?哈哈,您還有事嗎,沒事我出去幹活了。」
「郝隊,剛才我有點不冷靜,年紀小您別見怪。關於我的事,麻煩您再和組織上說說,我先回家休息兩天,等您電話。」肖晃態度緩和hetubook.com.com下來,還笑了笑,站起身徑直走出郝萬春的辦公室。
這年頭,在社會上混……尤其是在公安局裡混,太不容易了。肖晃有自知之明,他沒錢沒人脈沒網路,就算向上爭也不會有結果,只會讓別人嘲笑,何苦自己虐自己,傷不起啊傷不起。
肖晃心裏嘆口氣,該來的果然還是躲不掉,郝萬春糖衣背後藏的就是炮彈。
「哈哈,不用不用,我自己做吧,不麻煩別的兄弟了。」肖晃一邊裝做輕鬆,一邊握住郝萬春的手,其實是要把他的手拉開。
「當然不會開除你,你是有編製的正規警察。朝陽鎮的派出所那邊缺人,一直向我們要,肖晃,那邊工作輕鬆,天天坐辦公室也不錯,你就當下基層了,局裡有機會再調你回來。」郝萬春一句話居然把肖晃給發配了。
既然事已至此,肖晃就只能撕破臉了。
肖晃聞言立刻沉默,半晌沒吭聲,他雖然早就猜到郝萬春不懷好意,可也沒想到會嚴hetubook.com.com重到這個程度,自己的工作居然沒了。
「那我怎麼辦?被開除了?」肖晃覺得自己倒霉透了,開車能掉大橋下面,好不容易沒死,工作居然還沒了。
凡事適可而止,反正該說的話肖晃都已經說了,把郝萬春逼到狗急跳牆,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處。
郝萬春愣了一下,他原以為能輕鬆擺平肖晃,以後照顧好市長的侄子,就可以前途無量。但他沒想到平常溫和如綿羊的肖晃,今天居然膽子這麼大,坐在自己面前,要自己給什麼說法。
說完話,肖晃站起來就要走,他暫時還不知道郝萬春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絕不能按郝萬春說的去做。
朝陽鎮是中天市管轄內的一個小鎮,肖晃以前辦案的時候去過,他知道那是什麼地方,自己好好的一個市局刑警,調到偏遠鎮子里當民警,這輩子不就毀了嗎?
聽到郝萬春這話,肖晃差點想罵人,在公安局裡哪個不是公車私用?上次郝萬春閨女結www.hetubook.com.com婚,全局的車都去了,還擋著車牌掛大紅花,這事郝萬春個王八蛋怎麼不提呢?州官可以放火,百姓不能點燈?
「什麼為什麼,我實話告訴你,你的工作……已經有人頂了。」郝萬春鬆開肖晃,大步走回到自己辦公桌後面坐下,擺出領導的派頭,說直白點就是耍流氓。
郝萬春沒有回答他,連看都不看他了,意思已經很明白,肖晃去朝陽鎮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至於郝萬春說的什麼有機會再調回來,信他的話,母豬都能上樹。
「肖晃。」一剎那間的功夫,郝萬春臉上的春風就變成了寒霜,語氣也陡然兇狠,「你別給臉不要臉,這是命令,你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再來上班。」
「嗯?」
「誰頂了我的工作?」兩三分鐘后,肖晃艱澀地問道。
這個世界上,最要命的事就是對方說的全是事實,而你卻無言以對。聽了肖晃的話,郝萬春氣得好像腦血栓後遺症似地全身顫抖,要是目光能殺人,肖晃早就死三萬六千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