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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明浸沉在奇異的情緒里，喃喃道：「她仍是那麼年輕漂亮，伺候她的四個所謂婢子全是師姊的人，不但注重她的飲食健康，還教她練氣養顏之術，所以她保養得這麼好，又騙她一切由我安排，早晚會去和她相會，唉！你該清楚師姊這麼做的原因哩！我真的鬥不過她。」

法明興緻盎然的道：「願聞其詳。」

法明道：「這個就不得而知，或許是因通易卦者多，知六壬者少，這小子為顯示易占上的才華，故改以易卦占算。」

龍鷹來到他身旁坐下，道：「他奶奶的夜泳真涼快！」

接著正容道：「鷹爺對仙門有新的領悟嗎？」

龍鷹大訝道：「閻皇怎可能如此神通廣大，竟曉得在東宮內發生的事？」

龍鷹雙目魔芒大盛，道：「分別於在見仙子前和見仙子后。據師姊的看法，開啟仙門之法，就是『至陽無極』和『至陰無極』兩股宇宙最猛烈又截然相異的力量互擊下產生的。席遙的『黃天大法』是『至陽無極』，靜齋的『劍心通明』是『至陰無極』，燕飛則是一身而兼兩法。」

龍鷹不解道：「閻皇不是說過不再理會他們嗎？」

龍鷹呆瞪著他。

法明悠然道：「當然是去看看他的『黃天大法』有多厲害。」

法明道：「你到嶺南去幹什麼？」

龍鷹醒悟過來，知法明指的是曾與他有一|夜|情緣的神都名妓，如此看來武曌對這個師弟並非那麼絕情，又可解作是留有對付法明的厲害后著，于關鍵時刻向法明打出這張牌，哪到法明不屈膝投降。

接著笑道：「本閻皇原沒有打算向老怪你透露此事，現在肯說出來，是想提醒你，與我們聖門的其他人交手，絕不可有破綻落入他們手上，否則死了仍不清楚是如何死的。明白嗎？」

法明道：「明知在爭奪商月令上鬥不過楊小子，去來干哈？」

龍鷹扼要解釋了，道：「對付楊清仁的事，待我從嶺南回來后再想辦法。」

法明道：「因任楊小子千猜萬想，仍沒想過兩大妖人實子虛烏有，故解為本閻皇和康老怪你正潛藏不露，如山下暗露，在一段時間內潛蹤隱跡。只有老怪你和我方清楚他此卦靈驗如神，『蒙』正有蒙蔽之意，只是他囿於所見，因而捉錯和_圖_書卦神。哈哈！」

法明冷哼道：「早試過一次，還布下天羅地網，我們兩大老妖不是仍活得好好的嗎？這年來本閻皇邊療傷邊練功，且因你的啟發再有突破，說起來尚須向他說多謝。」

偉大的城市沉靜下來，再沒有舟來船往，只新潭、北市和皇城仍見燈火。

又問道：「閻皇清楚我要到飛馬牧場的來龍去脈嗎？」

龍鷹道：「閻皇有令，我康老怪怎敢不從？」

法明從容道：「憑的就是『仇恨』，白道武林和大唐宗室，因本王向師姊獻上《大雲經》，結果促成師姊登上帝位一事記憶猶新，對本王自是恨之入骨，加上與佛門的恩恩怨怨，如有幹掉本王的機會，他們沒人會客氣禮讓。只因顧忌師姊，不得不忍氣吞聲。不過現在機會終於來了，忽然間李顯復辟之事成無可抗逆之勢，又有大唐宗室的厲害人物牽頭，且可明修對付我們兩大妖人的棧道，暗渡誅除本王的陳倉，何樂而不為？」

稍頓后，沉重地道：「此消彼長，亦為天地自然之理。」

龍鷹心裏一陣感慨，曾盛極一時、威懾天下的僧王寺已成為過去，樹倒猢猻散，各尋出路是自然而然的事，只不過從龍鷹的角度，投靠張氏昆仲絕不是好的選擇。

龍鷹欣然道：「明天我們設法再一次碰頭，或許小弟可給僧王一個答案。」

法明續道：「十多天前在徇眾要求下，楊清仁佔得一卦，為『山水蒙』。」

龍鷹嘆道：「不用說也知是楊清仁那個混蛋，只他方有這個聲譽地位和影響力，又使人曉得有李顯，噢！不！該是有韋妃在後面撐腰。如換過是別的白道混蛋，見僧王不但讓出僧王寺，且金盤洗手，誰蠢得敢來惹你呢？不怕交手后回家不足一年忽然倒斃嗎？」

龍鷹道：「不是我死心不息，而是想到搞破壞比求事之成易上千百倍，不弄垮這小子的如意算盤如何可下這一口氣。」

如此手段，龍鷹自問永遠學不來。

龍鷹道：「看方閻皇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本公子擔心得要命。這個混蛋團是由誰牽頭呢？找幾個帶頭來鬧事者狠狠出手教訓，可收殺雞儆猴的神效。」

法明道：「康老怪見地高明，本閻皇聽得老懷大慰，www.hetubook.com.com更曉得老怪之意是要讓我們震動江湖的兩大妖人，不是只活在蠢材們的心裏，而是活現在他們的眼前。從這點看，便知康老怪現時的處境非常不妙，更猜到是誰牽頭來對付我們，對嗎？」

法明狠狠道：「這小子非常狡猾，且確有點神通。」

龍鷹一頭霧水的道：「她沒有死？」

龍鷹動容道：「果然是金石良言，多謝僧王提點。」

道：「首先我們要清楚真正的對手是台勒虛雲而非楊清仁，不論楊清仁和香霸如何高明厲害，仍是台勒虛雲手上的棋子。我康老怪明白台勒虛雲，就像在戰場上掌握敵方的主帥，他的所有作為全是針對一個目標，就是如何竊奪天下，絕不會橫生枝節。」

法明作行商打扮，與岸坡的樹叢花草渾成一體，似自混沌初開以來一直坐在那裡，從沒有移動過。這並非一種錯覺，而是一種心法，不動如山，顯示僧王在武道上再有突破。

龍鷹感到與法明說話是一種享受，不但可代入「毒公子」康道升的角色，過點魔種的癮兒，且因法明胸襟廣闊，絲毫不因自己沒認同他的想法而不悅，讓大家可痛快地交換意見。

龍鷹知他口中小子指的是楊清仁，訝道：「何有此言呢？」

法明道：「橫豎閑著，本閻皇會去找席遙。」

龍鷹問道：「他如何解卦？」

法明嘆道：「我們兩大妖人又聚在一起了，該輪到誰遭殃呢？」

龍鷹道：「機會微乎其微，這小子自己知自己事，絕不予我們機會，即能掌握機會，如他一意開溜，兼之我們兩大老怪見光即死，殺他怕只比登天易上一點兒。」

龍鷹道：「要憑此『屠魔團』對付我們兩大妖人是個笑話，用來修理僧王更是奇談，一天師姊坐在皇座，惹僧王等於惹我們的師姊，台勒虛雲怎會這般愚蠢？他每走一著棋，都是為楊清仁鋪路好奪權登位。好哩！現在輪到閻皇來解釋一下，楊清仁如何顯示出他的神通？」

法明道：「是的！師姊沒有殺她，只是將她軟禁，生活得很不錯，且為本閻皇誕下麟兒，現居於杭州西湖湖畔。我去探過她們母子，回來后立即解散僧王寺。」

龍鷹濕漉漉地爬上洛水南岸，此為最佳避www•ｈｅｔｕbｏｏｋ•cｏｍ.cｏm人耳目的方法，因現時所有連接兩岸的橋樑均設有檢查關卡，他大搖大擺的走過去，過關當然不成問題，卻肯定泄露行蹤，是他不願意的事，至少在這個晚上。

龍鷹道：「虧閻皇仍可笑出來，終有一天給他來個未卜先知，我們兩大老妖便有難了。」

法明點頭同意。

法明輕描淡寫地道：「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是你的優點，也是敵人可乘的破綻。」

法明道：「這小子應李顯夫婦和諸人的請求，對我們兩大妖人佔得一卦。」

法明語帶欷歔地續道：「他們名雖為我的弟子，我也有指點他們的武功，事實上只是利益的結合，檀霸和羊舌冷可以不理，因皆為利欲熏心之輩，沒有情義可言，但年平生此人本質不錯，可以的話，請康老怪照顧他，妙子則仍是對我忠心耿耿，而她雖然沒有直接加入張氏兄弟的集團，卻與檀霸等三人保持聯繫，本閻皇對宮廷內發生的事，正是從她處來的。」

法明道：「也不是本閻皇對他們仍有興趣，只因我解散僧王寺后，兩個傢伙覷準時機，大力招攬檀霸、羊舌冷、年平生和妙子四人，他們間一向有交情，故甘詞厚幣下，加上權勢美女，兼且他們因著我的關係，在江湖上是寸步難行，要他們就此退隱又不甘心，故除妙子外，均被兩個傢伙打動投向他們兩兄弟的陣營。」

接著冷哼道：「有可能先拿他來開刀祭旗嗎？」

龍鷹皺眉道：「他不是愛用『大六壬』嗎？怎會改為占易卦？」

法明道：「告訴本閻皇，康老怪如何看楊小子此一著？」

河風悠悠吹拂。

法明道：「不是我消息靈通，而是張昌宗和張易之兩兄弟耳目眾多，東宮內發生的事沒多少件能瞞過他們。」

龍鷹分析道：「台勒虛雲此人雄才大略，智比天高，任何表面看來簡單不過的事，均暗含妙著。讓楊清仁牽頭組成這個『屠魔團』，確如閻皇所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要將楊清仁捧上白道群雄之首的領袖位置，與整個支持李顯的白道勢力結合為一，當時機來臨時，楊清仁因之而來的聲譽和影響力，可發揮神奇妙用。明則打出撥亂反正的旗號，暗則篡朝奪位，只要他再做到一件事，楊清和*圖*書仁可一躍而為李顯之外最有當皇帝資格的人，蓋過李旦。」

法明沒再就此說話，以為龍鷹說的「那一口氣」是指楊清仁在東宮布局對付他們兩大老妖之事，而不知龍鷹心想的卻是楊清仁橫刀奪愛，佔據閔玄清之恨。

龍鷹心忖不論女帝、胖公公又或法明都沒有這方面的破綻。魔門之所以如此難纏，正因其能絕情絕義，不擇手段。能滅魔門者，正是女帝和法明兩個同門師姊弟。現在自己的對手等於另一個魔門，必須將自己的「缺點」亦計算在內。

法明道：「我看你仍是一知半解。你扮的丑神醫太正常了，很易落於有跡。盡情發揮你的魔種吧！只有魔種方令人無從掌握。」

龍鷹忍著笑道：「甫抵神都立即去見閻皇，意頭不大好吧！」

龍鷹道：「楊清仁憑什麼煽動其他人來對付僧王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來惹僧王等於不給師姊面子，動輒是誅家滅族的大禍。」

稍歇續道：「一切留待飛馬節和我康老怪從嶺南回來后再說，如被他奪得商月令的芳心，那唯一解決之法就是不擇手段地幹掉他。」

天下間恐怕只龍鷹和武曌，知道天下無人不懼、震懾白道武林的僧王，竟有如此溫柔多情的一面。

龍鷹道：「給你以身作則來個當頭棒喝，還不大徹大悟嗎？」

法明啞然笑道：「猜得好！不愧是我聖門最後的兩個老妖之一。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找我們兩大妖人難似大海撈針，所以真正要對付的正是師姊和本僧王，這口惡氣怎咽得下去呢？」

法明訝道：「什麼事如此關係重大？」

法明點頭道：「我和師姊私下見過一次面，大致上曉得你的情況，師姊弄清楚本閻皇和你康老怪從東宮脫身的經過後，對本閻皇大為改觀，放心地告訴了本閻皇很多以前她不肯透露的事。」

法明點頭道：「本閻皇確忽略了他。」

龍鷹道：「僧王這麼快收手，會否啟人疑竇？」

法明哂道：「兄弟？本閻皇已等了你兩晚，到現在才懂出來見本閻皇，算你奶奶的什麼兄弟？」

法明笑道：「不論以你鷹爺或毒公子的身份，又或是王太醫，都不用這麼鬼鬼祟祟的從水底潛過來，怎會忽然墮落至如此田地？像個偷雞摸狗的小賊，或當刺客當上癮m.hetubook.com.com？」龍鷹沒好氣道：「方閻皇不也是在裝神扮鬼嗎？今時不同往日，我們兩個落難兄弟都是見不得光的淪落人。」

新一代的天之驕女正是商月令，既是「天刀」宋缺的後人，祖母商秀珣不但與寇仲和徐子陵交情深厚，本身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超然祟高，論家世則為高門大族裡的高門貴族，且艷冠群芳，任何人娶得她可「一登龍門，身價百倍」，隨之而來的聲譽，可把楊清仁捧上雲端。

看看龍鷹的表情，續道：「不用擔心，我和他絕不會打生打死的。唉！還有什麼好打呢？不過這傢伙現不知躲到哪裡去了，第一個目標是孫恩和燕飛最後決戰的那座孤島，找不到只有逐個島去找。」

要知江湖上的天之驕女，首推徐子陵和石青璇所生的女兒，不過她已下嫁寇仲和徐子陵義子陵仲，且屬上一代的人。

法明一怔道：「現在和明天有何分別？」

又壓低聲音道：「她讓本閻皇關在上陽宮的化城院整整三個月，將《天魔策》十卷翻了又翻，師姊的確變了很多。還有一件事是本閻皇作夢也未想過的，就是她沒有死。」

法明迎上他的目光，道：「我和她抵死纏綿了十多天，補償了分離十多年之苦，然後我在當事情變得平凡前，硬著心腸離開。本閻皇或許會再回到她們母子身邊，但不會發生在未來數年內。唉！曉得仙門之秘者，怕都再難像正常人般去生活。」

法明道：「世易時移，那些所謂正道的混蛋一朝得志立即發瘋，秘密組成一個『屠魔團』，其三大目標分別為康老怪，我方閻皇和本僧王。哈！這群不知死活的蠢材，以本閻皇和你康老怪的性情，怎忍得下這口惡氣？」

龍鷹沉吟道：「仍是閻皇剛才明修暗渡的兩句話，但意思上卻大有出入，楊清仁牽頭組成這個『屠魔團』只是騙人的幌子，事實上他是另有居心。」

法明一雙眼睛亮起來，道：「明晚我在這裏等你，兩大老妖不見不散。」

龍鷹道：「就是娶得飛馬牧場之主商月令為妻。」

兩人對望一眼，同時笑得後仰前傾，非常痛快。

龍鷹道：「有得有失，人生從來如此，不過只要我們兩大妖人有一口氣在，天下還不是任我們縱橫？」

龍鷹失聲道：「找他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