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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他迴避不答，現在趁勢吐露。

從足音知是他等待的目標人物。

龍鷹皺起眉頭打量她，抓頭道：「換了白清兒來問康某人，康某有問必答，但女娃兒你仍未有這個資格，還藏頭露尾的。走吧！若不是念著同道淵源，我聖門又七零八落，今天就狠狠教訓你一頓。哼！這算怎麼樣的世界，人人目無尊長。」

無瑕嬌羞垂首，輕輕道：「明早無瑕在南市等候康公子，到時給你一個肯定的答覆。」

無瑕幽靈般腳不沾地的移前兩丈，恭敬的道：「前輩曉得血手功之秘？」

龍鷹哈哈笑道：「果然不出本公子所料，大江聯竟是與我聖門有關係，神都的翠翹樓，是由香玉山的孫子開的。明白哩！吾道不孤矣！」

他是首次不懼無瑕，因不但可放手大幹，且可以「卑鄙無恥」，不用顧慮身份，皆因「康老怪」正就是這麼的一個人。

《智經》現時大有可能在三人其中一人身上，商量后才決定送返原處，還是另覓收藏地點。

無瑕道：「前輩指點！」

不過直到此時，他仍是寧願對上楊清仁，亦盡量避與無瑕正面硬撼，可見他對無瑕武功的顧忌。

聲音隨三人在前面的主通道經過，逐漸遠去。

她遲上一刻半刻是理所當然的，照例施展反跟蹤的手段，以防「康老怪」吊在身後而不曉得。

她的手號是讓暗哨們曉得是自己人，可見翠翹樓的宿園處在高度戒備的狀態下。

龍鷹雙手負后，以凶厲的眼神將她從頭看至腳，「嘖嘖」稱奇的贊道：「確是奇事，女娃兒肯定非出自陰癸派，然而身負奼女之術，兼具媚骨，乃女中極品，被婠婠看上意料中事，然而聞婠婠之名，仍不露絲毫敬意，可知另有出脈。哼！婠婠外尚有何人本事至可教出如你般的女娃兒，你的武功媚術該來自白清兒。對吧？」

她至陰至柔的「玉女心功」，兼具精神奇功，從開始已是他「種魔大法」的天然剋星，幸好近來「道炁」大有長進，至陽至剛里為至陰至柔，陰無極萌芽于陽無極的深處，應付起無瑕來方較得心應手。

只可讓她猜出來，絕不可直接告訴她。

來者共三人，均屬踏地無聲的高明之輩，其中一人功力https://m.hetubook.com.com較差，踏地聲雖若有如無，可是雙腳掌踝與靴子的摩擦，瞞不過龍鷹。

精彩處就在這裏。

想想亦大感刺|激有趣。

想象得到，當「潘奇秀」收到無瑕的訊息，立即通知香霸和洞玄子，再起出《智經》查看，順便等待無瑕進一步的消息。

不過也難肯定，無瑕的一方已在神都建立起迅捷有效的通訊聯絡系統，怎知她有否通過某種手法，將消息傳遞？又或直接來個飛鷹傳書？

一如首次偷進宿園的情況，大部分人均到了前院去招呼來光顧翠翹樓的客人，連過五幢房舍，只遇上兩個路經的婢女，若入無人地帶。

無瑕理該聽得出他將符太也罵到裏面來。

無瑕雙目震驚之色一閃即逝，不置可否的道：「前輩因何事到神都來？」

無瑕果然現出思索的神色，道：「後輩對前輩只有恭敬之心，當日與前輩在汝陰交手，是一場誤會，因前輩滿臉鬍鬚，使我們的眼線以為前輩是一個我們尋找的人，白清兒之徒無瑕謹在此向前輩致歉。」

無瑕輕描淡寫的道：「原來前輩是衝著《智經》而來的。」

天氣轉清，密雲散退，月兒在中天現出仙姿，群星環拱。

照道理，無瑕一直跟在符太的馬車后，到他「康老怪」下車，改為追躡老妖，期間並沒有知會己方人馬的空隙。

無瑕發出銀鈴般的誘人笑聲，兩顴微泛紅霞，雖然明知她施展媚人之術，仍是非常動人。對女人有點經驗者，會誤以為她心動。

他駕輕就熟的瞞過廣布宿園內的眼線，並佔得在一株高出四周房舍的老樹之巔的有利位置，恭候無瑕芳駕。

說真的，龍鷹不怕被人發現，對方縱然高手盡出，要在這麼的環境攔截最善於利用形勢的魔門邪帝，實屬痴人說夢。以前「康老怪」的身份未曝光，尚有顧忌，現在給無瑕揭破了，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龍鷹的「康老怪」走了一段定鼎大街后，轉入橫街，接著左彎右曲，當到了一道無人的小巷，閃電后飆，與明目張胆、毫不掩飾行藏的無瑕狠狠硬拼了十多招。

香霸道：「這個猜測合情合理，在逃生里兩人均肯定受創極重，沒有和圖書幾年潛修絕難復元，故必須託庇于某一勢力下，這個勢力大有可能是大明尊教，與符太的關係就是這般的建立起來。當年兩人到房州去行刺李顯，不單隻是為向那女人報復，還隱含為大明尊教在房州之役亡教之恨出氣之意。」

最厲害之處是憑無瑕聞婠婠之名無動於衷的反應，作出她屬白清兒派系的判斷，一副薑是老的辣的前輩派勢，事實則為如他不曉得答案，肯定沒法如此眼光獨到。

最關鍵的時刻來臨。

無瑕微聳香肩，解釋道：「前輩正因從我的指法，看破無瑕與《智經》有淵源，方有閑情和我磨蹭。對嗎？」

一個老皺嘶黯的聲音沉聲道：「我曾認真想過有關方閻皇和毒公子的事情。就是兩人如何躲開白道武林遍天下的搜捕，最後想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成功溜往塞外去。」

她櫻唇輕吐的道：「此事並非沒得商量，可是康公子必須讓無瑕多了解點情況，才可決定大家在哪方面攜手合作。」

此際為翠翹樓忙碌的時刻，領袖人物如樂老大「潘奇秀」的香文，理該在前院打點一切，沒法在宿園等候不知何時回來的無瑕，更何況其中一個可能性，是尚未收到有關無瑕新發現的任何訊息，那無瑕只好回來后再知會各有關人等。

龍鷹暗呼厲害，面對這麼的一個後輩，若再疾言厲色，有欠聖門元老的風範。換言之，就是不容易擺脫她，無瑕用的仍是「以柔制剛」的招數。

龍鷹不知多麼想將「事實」和盤托出，以解釋和符太曖昧的關係，然更清楚「欲蓋彌彰」，先前不肯直接答她曾否讀過《智經》，鑒於同一道理。

楊清仁不在其內是合理的，說不定他正參加某雅集或宴會，沒法分身。

龍鷹心中叫好，虧他想得出來，省去自己不少唇舌。

他哪能憑眼力看穿無瑕是否處|子？不過當年在瀚海軍古道外與無瑕糾纏時，她口口聲聲說自己為處|子，加上最近偷聽到她和柔夫人的對話，知道她和柔夫人在這方面不是隨便的女性，因有不可與喜歡的人共赴巫山的大忌，故行險一博，以顯示「康老怪」經驗老到的眼光。

此指隱含千變萬化，一時封死龍鷹所有進攻之路，老老實實https://m.hetubook.com.com的掌劈其指。

在他的思感網上，無瑕徹底消失。

以康老怪的行事作風，不會任無瑕擺布，約他明天見便乖乖的大清早到南市赴會，而只憑心之所喜行動。

他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無瑕叱道：「前輩手下留情！」

龍鷹不耐煩的道：「在康某面前不用巧言令色，我聖門從沒有尊卑之分，惟有強弱之別。念在你剛才的一指能合『天魔大法』和『血手奇功』各走不同路徑的功法於一爐的本領，康某人才有興趣和你多說兩句。」

他乃中土魔門碩果僅存的兩大老妖之一，對魔門的情況理該了如指掌，如數家珍，藤接瓜的瞧破無瑕的出身來歷，不但不惹她懷疑，且更深信不疑眼前是貨真價實的康道升。不知龍鷹這番話，幾用盡了他做卧底時得到的情報，又借用了死鬼薛懷義對愛妾人雅「天生媚骨」的評語，故說出來口若懸河，將無瑕壓下去。

龍鷹嘆道：「聰明的女娃兒。不過康某人早讀過另一版本的《智經》，故對真本只余再讀一遍的興趣。康某人的心事，怎是你們這些後生小輩能明白？」

表面看，是無瑕被逼退，事實為龍鷹吃了暗虧，如非身具魔種，早被她能破任何內家真氣的奇異指勁傷及經脈，但亦要將魔氣運轉兩個周天方險險化去。

雨粉欲斷還續，對這座偉大的城市難離難捨似的，他們所處巷道寬不逾半丈，兩邊為丈許的牆，附近人家的燈火映照不及，漆黑如暗夜。

龍鷹啞然失笑，道：「康某人走的橋，多過你走的路，想哄我說話嗎？下一輩子才成。勿要說廢話，康某人只對一方面有興緻，不答應直說無妨。康某人還有事去辦！」

香霸是以傳音的方式交談，可避過任何人的耳朵，獨避不過龍鷹。

龍鷹返回地面，將靈覺提升往極限，施盡渾身解數，藉樓房、園林、廊道、隔牆的複雜形勢環境，緊躡三人後方。一邊追蹤，一邊偷聽。

胖公公提議他扮康道升，確為妙著，因不論行為如何離奇怪誕、離經叛道、不近人情、荒唐乖異，仍然恰如其份。且愈放縱愈可令敵人相信，他真的是魔門老妖。

東邊的外院牆，到龍鷹的藏身處，足有半里的距離，加m.hetubook.com.com上她行動迅快，少點警覺和眼力亦眼睜睜的錯過。

龍鷹又凝聚魔氣于目，登時異芒大盛，目不轉睛地將她從頭看至腳，嘰嘰怪笑道：「天下真的變了，連聖門的新一代亦與前大異。哈！竟敢來探聽康某人的心事？告訴你又如何？康某是對你的肉體生出興趣，若我沒有看錯，無瑕你仍保持處|子元陰之軀，加上你的『奼女大法』，實乃采陰補陽的極品，比起上來，《智經》算什麼一回事。」

龍鷹蹙眉道：「我在什麼地方漏了口風，使你作出這個猜測？」

如果無瑕現在是孑然一身，他會放棄去尋覓她，幸好她返回宿園，為的是要向有關人等報上最新情況，商討下一步的行動，就是有跡可尋了。

設身處地，如果他真的是「康老怪」，見獵心喜，看上無瑕此一極品，豈有等候的耐性，讓無瑕去好好考慮。確實的情況是千方百計、不擇手段，軟的不成來硬的，務要奪取無瑕的純陰之寶。

此正為龍鷹的高明處。

龍鷹置身的老樹位處宿園西邊，乃園內最高壯茂密的常綠樹之一，該屬以前人家所有，建翠翹樓時保留下來。

他使的是符太教的「忘拳」，跟心意隨手施出，因扮的是奸狡陰險、辣手無情的魔門凶人，招招刁鑽，全不留手，魔氣為主，道炁為輔。無瑕給逼得落在守勢，卻非屈居下風，擋過他一輪狂風暴雨、無隙不窺的強攻后，一指戳出。

第一次與無瑕交手，以落荒而遁收場。

他還要裝出進攻的強勢，始可壓著無瑕，因曉得如果無瑕認為可殺他康老怪，絕不錯過。

無論如何，他很快知道答案。

他有感應了，閃往一旁，躍上廊頂，躲在廊梁之上。

所以龍鷹守在前院與宿園的中間通道，同時留神東西的另兩條通道，終有所獲。

有人說話了，龍鷹認得是香霸的聲音。

指掌間爆出悶雷般的兩勁相交之音。

龍鷹表面毫不動容，心中卻翻起陣陣漣漪，嘿嘿怪笑道：「論年紀，康某人可做你的曾祖父，可是排輩份，或許是同輩。大家既同屬聖門一系，怎要你做吃虧的事，康某人保證你同時大有得益，你乃『奼女大法』的高手，該知各取所需之道。不懂的話，康某人可在榻子上指點你m•ｈｅtubｏok•ｃom•ｃom。」

她出現另一邊牆頭處，做出特別的手號，接著掠往最接近的房舍之頂，越過瓦脊，翻往地面，消失在他視野內。

龍鷹踏前兩步，逼近無瑕，從容道：「女娃兒可知康某為何到神都來？」

此時龍鷹全情投入「毒公子」康道升的身份去，因從法明處曉得康道升過去的風流，故不得不在男女之事上用點工夫，只沒想過無瑕的反應如此「正面」。她以另一種方式向自己的「康老怪」施展媚術，是要摸清楚「康老怪」和符太的關係，免他壞事。

無瑕平靜的道：「前輩有何心事？」

香霸頭痛的道：「怎麼會忽然橫生枝節，鑽出個『毒公子』康道升來，他到神都來幹什麼？竟與符太勾結？又到翠翹樓來探路。累得我們陣腳大亂，真怕忙中有錯，出岔子。」

要跟蹤化去了魔氣的無瑕，近乎不可能，一個不小心，會被她發現。不過今次是情況特殊，因龍鷹曉得她須先返翠翹樓，以弄清楚情況。

無瑕橫他一眼，悠然道：「那對無瑕又有何好處？」

無瑕書生裝束，化為文士，像這樣子的壞鬼書生神都遍地皆是，不惹注目。

龍鷹無聲無息貼著樹榦滑下來，抵地面后閃進最接近的廊道，憑直覺往南邊潛過去。

無瑕輕柔的道：「想瞞過前輩真不容易，後輩沒想過隱瞞，只想曉得與前輩會否有合作的可能性。」

龍鷹見好就收，冷然道：「又是你這個女娃兒。雖有變異，仍是以『天魔大法』為主軸，融渾了《御盡萬法根源智經》的血手秘技，另闢蹊徑，算是難得。女娃兒叫何名字，是否婠婠的徒子徒孫？」

足音從南面傳來，若所料不差，人該是從前院來的。

不到他不小心，因另一個正是洞玄子，對他龍鷹豈敢掉以輕心。

龍鷹騰身去了。

雨勢逐漸疏落。

無瑕如一片飄羽般往後撤達三丈，龍鷹紋風不動，雙目厲芒遽盛，盯著無瑕，雖是靜止，竟予人進侵的感覺。

無瑕來了。

從香霸的幾句話，龍鷹曉得香霸一方已起出《智經》看個究竟，沒發覺被他拆走最後三頁。所以說「康老怪」是來探路而非奪經。香霸說得對，忙中有錯，時間匆忙下，見到《智經》表面毫無異樣，誰都會在略翻幾頁后收手，察覺不到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