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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把鑰匙在他手上……一個是機關學徒，一個是有個天才侄兒的中級機關師，萬一老闆存心偏頗……

小弟說：「四指併攏，拇指與食指斜成三十度。」

常鳴說：「你憑什麼查看我的工作結果啊，你管金屬工房的，又不是管我們的。」

他嫌棄地看了看自己衣服，不滿地說：「大好一個早晨，我正幹勁十足呢，結果你跟沒長眼睛似的撞上來。煩死，還要回去換衣服！」

一般情況下，普通機關學徒最多只能做出標準級的配件，有些資深機關學徒能做出精良件，比例能有20%就已經很優秀了。常鳴剛才通過機關學徒的考核，標準率就有40%，其實相當不錯，廠里還有很多人不如他呢。不過這個成績拿到傅海面前，簡直不值得一提！

從大廠房調到獨立工作間的第一個工作周，相當於一次試用考核。在這個工作周里如果沒有完成額定的任務，會被視為沒有進入獨立工作間的資格，要被退回大廠房幹活。從獨立工作間被退回大廠房，不管對誰都是一次巨大的羞辱，受到這樣的羞辱，常鳴還有什麼臉跟傅海競爭？

※※※※

他這樣說是有原因的。這兩天，他仔細算了一下常鳴的時間。

聽了羅小莉的話，常鳴本來已經放心了，但現在，號稱不管事的老闆竟然跟傅明理在一起！

兩天的休息后，回來上班的工人們大部分都帶著放鬆之後的疲倦，來吃早飯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在打呵欠。結果這一會兒，再沒一個人犯困，所有人都在緊張地看著餐櫃前面的兩個人。

小弟笑嘻hetubook.com.com嘻地答應了，交叉雙手按住肩膀，然後深深地躬下身去，大聲說：「見過尊敬的初級機關師！」

傅海整個人都驚呆了，看著常鳴一連串動作，半晌回不過神。什麼，竟然有人會拒絕機關師的決鬥？他把機關師的尊嚴與榮耀置於何地了？

常鳴臉色一沉。早有計劃啊這老東西！

常鳴快走出門了，傅海這才反應過來，剛準備說話，一個聲音在他身後冷冷響起：「時間緊任務重？你不是才幫張國華幹完了他的活嗎？怎麼，你捨己為人，為了別人把自己的活給耽誤了？我之前怎麼說的來著？活沒做完，可是要照章辦事的！」

食堂里的私語瞬間消失，變得一片安靜——什麼，竟然有人拒絕機關師的決鬥！

傅海喝道：「常鳴，你要跟我作對？」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常鳴這小子工作的速度的確比別人快，但再快極限也就在那裡。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要去幫張國華幹活！最早碰見這小子的時候，傅明理看得清楚，他在金屬配件的製作上絕對是個新手。新手要在兩天內成為老手？就算這個活技術含量比較少，也必須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練習完了，他還有時間做自己的活？笑話！

傅海，我想呆就呆，跟你沒有關係。你想讓我走，拿點本事出來！

這句話一出，他的意圖昭然若揭。小弟頓時跳了起來，大怒，一拳打過去：「媽的你敢耍人！」

他不是特別清楚機關學徒的平均情況，所以覺得傅明理的自信來得莫明其妙，他一時間有些疑惑m.hetubook.com.com——媽蛋的老子兩天不在，之前又沒有驗貨收貨，東西全堆在那裡呢，他們不會趁機把老子的零件給黑了吧！

青芒山工廠的食堂里一片劍拔弩張。

常鳴笑嘻嘻地說：「行了，不用行禮了，平身吧。不過我還只是個機關學徒，還沒考上初級機關師呢，以後叫常鳴大人就行了！」

他邊笑邊說，看上去非常輕鬆。但任誰也聽得出來，他這明顯就是挑釁！

常鳴回頭一看，發話的正是傅海的叔叔傅明理，他正從食堂二樓的餐廳下來，旁邊站著一個笑眯眯的胖子，正是剛來報到時見過一次的老闆。

他笑了笑，說：「你說得對，我鄉下孩子，考上機關學徒也才幾天，的確不知道機關師的禮節應該是什麼樣的。不如你給我示範一下？」

事實上，這個問題他一早就半開玩笑式的問過羅小莉。畢竟一到獨立工作間就告訴你，檢測收貨員不在，東西你就存在工作間的小倉庫里吧！這堆了幾天的配件數量可不少，要是誰以權謀私給你黑了，那就是吃了啞巴虧了。

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從傅明理身後轉了出來，紅著臉看了一眼傅海，小心翼翼地說：「我叫黃敏敏……」

常鳴想也不想，很不給面子地一口拒絕：「抱歉，沒空！」

常鳴斜眼瞥了旁邊一眼。食堂里還有許多工人，有一些站在傅海身後，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有一些指指點點，純粹在看熱鬧。但也有一小批人，緊握著拳，有些緊張與擔憂。常鳴到工廠總共不過五天，人緣已經很不錯，但要和圖書跟有個中級機關師叔父，自己又是出了名的天才的傅海比起來，還是不如他紮根得久。

說著，他抓起大媽寄過來的包子，轉身就準備走！

這表示，傅海是一個機關師的名義發起決鬥的，賭上了一個機關師的尊嚴與驕傲！

常鳴一聽這個名字就想起來她是誰了，果然，黃敏敏說：「我是獨立工作室黃字區的檢測收貨員。抱歉，前段時間我請了假，現在我可以去收貨了。」

常鳴說：「拜託你，我來工廠是為了做工賺錢的，時間緊任務重，誰有空跟你來什麼決鬥啊？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多做點配件！」

小弟躬著身回答：「對。」

「果然不愧是叔侄，腦補能力一樣強大。你怎麼就看出我沒完成任務呢？」

小子，讓我告訴你，機關師可不是那麼好混的！

常鳴又問：「手指是併攏還是張開？」

傅明理哂然一笑：「完不完成不是你說了就算的，得經過成品驗收！」

羅小莉聽了哈哈大笑，說：「怎麼可能？咱們廠的管理很嚴格的！那個獨立工作間的鑰匙只有三把，一把在你手上，一把在蓮姨手上，一把在老闆手上。除了你們三個，誰也不可能進去！老闆一般不管廠區的事，蓮姨在廠里是出了名的公正嚴明，放心吧，獨立工作間的倉庫是全工廠最安全的地方！」

他對著餐櫃吆喝說：「大媽，給我幾個包子，我邊走邊吃！」

常鳴這個菜鳥機關學徒，竟敢跟他賭氣，用自己的時間去幫別人幹活……

常鳴一直沒放下餐盤，小弟打到臉前，他的手向前一推，金屬的餐盤正面砸在小弟臉和-圖-書上：「哎喲，不好意思沒看見，下次會注意的！」

傅海剛回來就聽說廠里出了一個「可以跟他媲美」的機關天才，心裏就有點不爽。回去以後，他聽說這個「天才」還得罪了自己的叔叔，甚至還有可能越過他，成為工廠的代表，去參加「那件事情」，叔侄倆對常鳴的敵意立刻達到了最高點。

常鳴一身狼藉，臉上卻笑得很開心：「我看看，這手是得按在肩膀上？」

小弟迷濛地轉頭，常鳴每個問題都問到點子上，好像的確是在認真討教，怎麼就突然變成耍人了？

「不能彎曲，得併攏伸直……」

再者，他去打聽了，常鳴剛進工廠時，就在木工廠房說過，他標準件的比例只有40%！

沒想到常鳴明明認出了他是誰，面對一個中級機關師和一個初級機關師的聯合，這個機關學徒竟然還這麼囂張，一點兒也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這一下砸得可不輕，餐盤陷下去一個大坑，殘餘的稀飯從小弟臉上滑下來，混著兩條鼻血和暈頭轉向的眼神。

「腿呢？能彎曲嗎？」

常鳴接連問了五六個問題，小弟一直躬著身示範，遲遲不能直起身體。傅海之前還在得意微笑，時間過去，他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最後喝道：「站起來，他在耍你呢！」

傅海向旁邊使了個眼色，叫了個小弟上來：「你給這小子示範一下！」

所以傅海剛在食堂發現常鳴，就立刻毫不猶豫地打算給他一個下馬威，好好地羞辱一下這小子。只讓要老闆看見了兩個人的差別，他那些多餘的心思就應該被打消了！

傅海所做配件的精良度能https://m.hetubook.com.com達到40%！這個比例甚至可以媲美一些初級機關師。這也是傅海在廠里被叫作天才的原因……

常鳴甩了甩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就得打他的臉了！」

老闆笑眯眯地站在旁邊，一點插手的意思也沒有，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心裏有疑慮，笑容就淡了一點，看在傅明理眼裡，這活生生就是心虛啊！他越發得意了，就要扭著常鳴去檢查他的工作結果！

工廠幹活不是給你來玩的，每天的任務量都卡准了工人的平均能力。獨立工作間的工人水準比大廠房的高，任務要求也更重，尤其是對機關的質量要求非常高——老實說，青芒工廠對質量的要求一直很高，超過了其他工廠至少十個百分點。當然高標準嚴要求是對的，但這樣一來工人的壓力也就更大，工作起來就更小心了。

常鳴又笑了起來：「哪跟哪啊，我覺得廠里挺好的，還沒打算走呢。你怎麼就覺得我不想呆了？我告訴你，腦補太多是病，得治！」

傅海冷哼一聲，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照著機關師的規矩，來場機關術的決鬥吧。看看誰才是本廠的第一天才！」說著，他抬起手，摸上了自己的機關師徽章。食堂里眾人的目光噌地一下亮了，他們開始竊竊私語，興奮極了！

說著，他眉毛一挑，直視傅海。他的眼睛極亮，帶著冰冷的寒意與強硬的戰意。在這樣的目光下，傅海竟然有點不敢直視，他的目光游移了一下，發現不對，重新恨恨地瞪過來：「打了我的人的臉，還想在廠里繼續呆下去？」

常鳴聽見他這話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