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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店鋪建在一棵乾枯的巨樹里，大約有三層樓高。它頂端枯死的部分被截去，做成了一個平台。平台上不時有各種型號的機關天翼起起落落。巨樹上面沒有遮擋，陽光難得無拘無束地透下來，走過去的人就會覺得，不時有一個巨大的影子掠過自己，不知不覺就看向上方了。

他看上去有點緊張，常鳴想得到為什麼。這小子肯定很少接待客人，難得今天把自己調給他接待，如果自己買了機關天翼，那就算他的業績。

窗前擺前一張桌几，桌几上有一個花觚，上面斜斜插著一枝紫色的鮮花。

他雖然長期在這裏打雜，但平時聽得多記得多學得多，要說對機關天翼的了解，絕不遜於高級店員。

蕭疏軒位於齊天城西北，一邊是富人區，另一邊則是機關區。

「哎！」小個子大聲回答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地把水在衣服上擦乾。

常鳴說：「不，我還是要買的。你是說樓上賣的機關天翼更好！」

這家店鋪單名一個「翼」字，旁邊還有一行廣告語——「更高、更快、更遠！」

常鳴懶得跟這種小人計較，點點頭，跟著他走過去，聽他介紹道：「我們的機關天翼分為一到七級，一到三級機關天翼是經濟型，四級五級是精英型，六級七級是豪華型。一級機關天翼只能獨自飛行，不能載人，飛行高度為五百米，最高速度是500公里每小時……」

清柳居三號果然環境清幽，房和-圖-書間設計得古色古香，寬大的竹窗向上支起，窗外果然有修竹三兩枝，透過竹枝的間隙，可以看見下面的院子。

常鳴大致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他搖頭說：「算了，不坐了。」

這一「稍等」就等了好一會兒，大概兩分鐘后，小個子空著手回來，面紅耳赤地說：「麻煩您再稍等一下，我們這裏天翼圖鑑數量有限，現在有其他客人在看，等他們看完了才輪到我們，請您再等一下！」

他一邊鞠躬一邊道歉，臉漲得通紅，看上去很有點可憐。

雖然樹多，但齊天城的道路修得非常平整，不見一片落葉。

他頭髮零亂，衣服上、手上都是水漬，顯然剛剛還在打掃清潔，卻被人家一句話就使喚了過來。但他臉上一點不滿也沒有，仍然滿面紅光，極為熱情。

常鳴裏面穿著蛛絲軟甲，外面為了方便，就穿了一件粗布袍子，連機關師制服也沒穿。出來后他就沒戴機關師徽章，不是他自己說，誰也不知道他是個機關師。

小個子說：「一層停放的都是經濟型天翼，這裏只是一些樣品，如果您想買其它型號，我們可以臨時調撥，五分鐘就可以到達，付完訂金后，您可以上天台試駕。」

他掛著僵硬的面孔，勉強興奮起來，一邊領常鳴上樓，一邊給他介紹精英型機關天翼的關鍵之處。

「多半又是過來開開眼葷的，這種人最煩了，看半天還不買，就會浪費我們時htｔps://ｗｗｗ.hｅｔubｏoｋ•ｃｏm.com間！」另一人緊跟著附和點頭。

常鳴毫不猶豫地往西走，直接走進了機關區。

那兩人瞥著這邊，小聲嘀咕道：「真是大言不慚，還好意思說是來買機關天翼的，也不看看他穿的啥！這種人要是買得起機關天翼，我都買得起空艇了！」

說完，理也不理常鳴，轉頭繼續跟旁邊那個人閑聊。

常鳴對花的品種一竅不通，但他也感覺，這枝花映著窗外射進來的天光，憑空添了幾分幽雅。

常鳴路過一家店鋪時，目光被吸引了過去。

小個子越想越是鬱悶，臉上還一點兒也不敢帶出來……

小個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閉上了，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說：「太不好意思了，如果您不忙的話，請您到這邊坐一坐，一會兒圖鑑到了，我第一時間拿給您看！」

常鳴眉頭一皺，只見一個小個子少年放下手裡的抹布，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向他鞠躬行了個禮，滿臉笑容地問道：「這位爺，請問想看看什麼？我們這裏主營機關天翼，也負責機關天翼的維修工作。除此之外，您想買機關天翼的各種零部件，都可以上我們這裏來看看！」

他們店規模這麼大，怎麼可能少得了天翼圖鑑？但放在外面的圖鑑只有三本，要想拿其他的，必須去裏面拿。只有幾步路，那些人閑著也不肯走，只打發他說常鳴一看就是過來搗亂的，絕對不可能ｍ.hetubｏok.ｃｏm.ｃｏｍ買機關天翼！

小個子說：「請您稍等！」說著就跑開了。

小個子猛地一抬頭，急忙問道：「啊，您不買了嗎？」

常鳴問道：「怎麼看各種型號？」

想起剛剛去要圖鑑的時候，被羞辱的經過，小個子神情陰鬱。

他其實也不覺得常鳴能買得起精英型機關天翼，但是他一向認為，來者是客，不管對方只是看一看還是真的要買，他們理應盡心儘力地招待。而且，常鳴雖然穿著一般，但神情間自然有一種從容的氣度，這種氣度不是能夠強裝出來的，而是一種心有底氣的餘裕感。像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像他們說的那樣，是過來搗亂的！

常鳴揚了揚眉：「哦？不是先來後到嗎？」

他沒什麼行李可放，只在房間里歇了歇腳，喝了口水，就獨自一人出門，打算出去轉一轉。

常鳴瞥了裏面那兩人一眼，說：「我是來買機關天翼的，不過我不太了解，你能給我介紹一下嗎！」

這環境，比普通的標間可好多了……

而這家「翼」的店員就差遠了，看衣識人，狗眼看人低。他們討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他們本來離得也不遠，這個距離，換了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顯然是有意說給常鳴聽的。

小個子說：「對！二樓和三樓都是賣的精英型機關天翼，等級、質量和舒適度都比經濟型好多了！」

他走進門，立刻有兩道目光齊刷刷地掃了過來，兩人的笑容剛剛露出來消失了，取而m.ｈetｕｂｏoｋ.cｏｍ.cｏm代之的是厭惡的表情。其中一人叫道：「小毛，有客人來了，快過來接待！」

常鳴聽得很認真，跟他一起上了二樓，立刻聽見一片嘈雜的聲音撲面而來！

房間不大，只有最基本的桌椅床櫃，但每一樣東西都收拾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床上的被褥枕頭也是，乾淨鬆軟，惹人好感。

剛才乘坐機關天翼過來的時候，常鳴也曾經想居高臨下地看看城市整體的風貌，但齊天城樹木太多，根本看不清楚。他只看見有一棵巨樹遠超普通樹木，聳立在城市的西邊，他現在正向著記憶中這棵樹的方向走去。

小個子把他帶到後面，這裏的場地比之前從外面看到的大多了，一架架大大小小的機關天翼安靜地停著，粗粗算一下，約摸有十二三架。

顧客至上，如果把這些事情讓客人知道了，壞了翼的聲譽怎麼辦？之前自己忍不住氣帶出來的那句話，已經很不該了！

常鳴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城市，看得興味盎然，感覺簡直到了小說里的精靈城。

小個子露出一絲尷尬，但只能假裝沒聽見一樣，引著常鳴往另一邊走：「這位客人請過來這邊，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的天翼品種……」

小個子一臉憤然，忍了又忍，最後終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明明是他們來得比較晚……」

常鳴滿不在乎地說：「沒事，先來後到嘛，人來得比我們早，先看看也沒什麼。」

偶爾有一片落葉從樹上飄落，立刻有一個機關人不知道wｗｗ.hetuｂｏｏk•com•cｏm從什麼角落飛奔而出，把它撿起來，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身體里。

不僅是機關人，道路兩邊每隔一段還有路燈，幾乎布滿了他所看見的每一條道路。路上不時有各種形態的機關車和機關獸經過，還有人踩著機關滑板從半空中飛過。這裏不愧是首都，要說對機關的普及程度，遠遠超過了其他城市！

而且，明明之前是常鳴來得比較早，但另外有一伙人進來，開口就說要買精英天翼。他們衣著光鮮，吵吵嚷嚷的聲勢很大，之前只管使喚他的兩個人連忙迎了上去，他們人多，他們把三本圖鑑全部捧給了對方，畢恭畢敬地在一邊介紹，諂媚得不行。

剛才在蕭疏軒，就是因為他穿著很一般，那位女侍應才給他推薦了清柳居。清柳居環境不錯，但只管蕭疏居的普通標間，價格相對便宜。這也是為常鳴考慮才做出的推薦。而且，那位女侍應從頭到尾都彬彬有禮，溫柔體貼，服務態度極佳。

幾個人一起大笑，再也不理會小個子。

但他雖然盡心儘力，服務態度極好，但架不住其他人瞧不起自己，白白把他的業績攪黃了。

「最便宜的一級機關天翼也得一百金幣，你不如去問問他，長到這麼大，有沒有見過一百金幣？」

看上去是一家機關天翼的專賣店？

齊天城裡許多大樹，有些樹不知道生了多少年，樹榦遠勝普通的房屋。齊天城依樹而建，有的房子乾脆就建在樹上，靠機關梯上下。

常鳴心中一動，抬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