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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鳴身後還站著陸淺雪，紅燃一看見她，越發麵紅耳赤，手足無措了半天，總算想起來要行禮。結果這個禮也行得亂七八糟的，完全不成形。

小狗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指。

黃清平喃喃道：「還好當初沒有養一條真正的狗，而是選了你……」

這台攝錄儀錄進了常鳴這次工作的全過程，從頭到尾，一個環節也沒有錯過。

我，對常鳴……

紅燃連連擺手：「沒事沒事，我剛才在看攝錄儀裏面的東西……」

結界一收，裏面參加戰爭的三大州可以出去，外面的機關師就可以進來了。

這條小狗看上去活靈活現，像是真的一樣。但這一張嘴，就可以看出來，它的嘴裏由各種配件組件，齒輪與鏈條拉扯，牽著舌頭髮生動作——這並不是一條真正的小狗，而是一條機關狗！

不，甚至不是寵物，而是自己的家人……

喝，這是什麼？！

黃清平剛剛坐下，被子就動啊動的，從裏面拱出來一個褐色的東西。

「明天就要離開？」紅燃怔然看他。常鳴點頭：「對，有些事情要做，比較著急。機關戰爭剛剛結束，可能還有一些後續工作，現在看來來不及了，只好拜託你了。」

他望向窗外，夜已深，外面一片深黑。事實上，就算天亮著，迷霧也會遮蔽人的視線，在這裏什麼也看不見。

黃清平對待它的態度完全不像對一個機關。他刀鋒般濃黑的眉毛這時也軟化了下來，眼裡充滿了寵溺與關懷，就像ｈttps://ｍ•ｈetubｏｏｋ.com•cｏｍ面對一隻真正的寵物一樣。

這是一隻小狗。

要說的話，紅燃不是沒見過別人製作高級機關，她的師長里，不少人都能做到這一點。但要說機關的精度與流暢的程度，紅燃見過的所有人里，沒一個人能超過常鳴——連她的師父也不能。

……

當初在大比武時，常鳴製作郵來的配件還是以精良為主的，前後沒到一年，他竟然就有了這麼巨大的進步！

紅燃猛地跳了起來，臉孔漲得通紅，連聲說：「我我我，我什麼也沒想！」

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小子……

接著，地面開始劇烈震動，悶雷般的聲音越來越近。

很快，這一遍也放完了，牆上的光線消失，恢復成了一片空白。

這些拖車上的機關有些是完整的，但也有一些破破爛爛，只勉強保留了一個形狀。

說笑一陣之後，常鳴準備好了材料，開始製作機關。

既然時間這麼緊，那自己的心情，也不需要在現在跟他說了。不過他交待的事情，還是要辦好的！

他彷彿胸有成竹，整個製作過程都標準而流暢，沒有絲毫停頓。紅燃注意到，最後機關獸完成時，常鳴手邊一個多餘的配件也沒有。這表示，他一開始就把一切計算得清清楚楚！

他們第一時間進入戰場，除了想趁熱撿一些戰爭用的機關之外，也想看個究竟。東梧州這次用了什麼手段，竟然打贏了這場戰爭？

紅燃留意到一件事情，猛和_圖_書然間吃了一驚。常鳴製作出來的這些配件，絕大多數都發著金色的光芒——完美配件！

只見一個大型機關堡壘正在向他們靠近。它的底部是一條條寬大的履帶，輾壓過去時，地面像是要陷進去一樣。

是的，這正是東梧州的三十六座基地，這些基地從建設開始，就已經準備好了，它們是可以移動的！

陸淺雪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忍不住搖了頭。

它圓頭圓腦，兩隻耳朵耷拉下來，黑色的眼睛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它披著一身褐色的毛皮，看上去就很柔軟。

一開始，南煬州和西鉑州的人還在嘲笑東梧州的人太窮酸了，但看著他們收拾，漸漸的也有點不甘心，後來竟然也動手撿了些破爛回去。

紅燃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睫，認真地聽他說著。

他進入工作狀態，他的表情就完全不同。他的眼神極為專註，眼中好像除了機關，什麼也沒有。

用當初常鳴的話來說就是：「咱們東梧州夠窮的了，可不能大手大腳的。能回收的，到時候還是回收回來比較好！」

常鳴想了想，說：「哦，對了，裏面還有一張晶片……嗯，錄的是我在機關獸。這種高級機關沒什麼複雜的，當時只是試機而已。」

它的動作生動靈活，就像真正的狗一樣，充滿靈性。

他長長長長地嘆了口氣，小狗趴在他懷裡，安安靜靜的。

不過，東梧州的機關師們一個個昂首挺胸，對自己的行為表現得再正常不過。

常鳴和圖書眼神專註，目光堅毅，動作舒展自然。

常鳴說：「也沒什麼，主要就是有些事情要交待一下……」

黃清平笑著逗了逗它的鼻子，說：「要是人家知道我在寢室里養了你，一定會笑話我的。」

有不少機關師一早就等在了倚古城等三座城市裡，結界一收，就第一時間進了戰場。

常鳴要做的是一頭機關獸，是標準的高級機關。

「紅燃，睡著了？」

……

常鳴目送她離去，轉頭道：「嗯，我明天就要跟淺雪姐一起離開了，你跟蕭幼藍還要留幾天吧？有些事情我想拜託你一下。」

她揮了揮手，說：「你們聊吧，我去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就要出發，還有些東西要準備一下。」

他的雙手穩定有力，靈活得驚人。一個個配件流水般從他手中出現，他看上去是那樣舉重若輕，好像這些動作對他來說，跟本能沒兩樣。

一想到她看著攝錄儀里的影像，想的那些心思，紅燃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無聲。

紅燃有些失望，但還是打起精神說：「好，有什麼事情儘管跟我說，我一定會辦好的！」

要說的話，他的長相只是普通，但他工作起來，那種姿態，那種精氣神，遠非普通人可以比擬。紅燃看著他的臉發起了呆，整個人沉浸進了自己莫明的思緒里。

夜已深，黃清平一個人回到自己的寢室里，拉了拉脖子上緊系的扣子，坐了下來。

最後，這次機關戰爭根本就沒留下什麼東西，可以說是有史以來最小氣的hetuｂook.ｃｏm.cｏｍ一次戰爭！

清晨太陽升起前，神殿就無聲無息地收起了結界，恢復了古戰場與外界的溝通。

從倚古城進來的機關師最多。

彷彿有點酸，彷彿有點甜，又帶著更多的迷惘……

紅燃盯著這一片空白，眼神久久不能移開。她的眼神變幻萬千，漸漸的，她有點明白自己的心情了。

紅燃打開攝錄儀的時候，把整備車間里的燈關了大半。這時，「啪」的一聲，突然間燈火通明，常鳴站在車間門口，看向這邊。

按照機關戰爭的慣例，這些東西都是要留在戰場，作為遺迹存在的，很少有勢力會像這樣大規模回收。

黃清平眼裡如同暴風雨將至，種種情緒激烈地翻滾著。最後，這些情緒終究還是漸漸平靜下去，變成了一片平靜。

東梧州的機關師們都窮慣了、窮怕了，無比贊同他這個想法。所以，在他這一思想的指導下，合金戰車、殘破的三大機關巨獸，他們都回收了回來，甚至還順手牽羊地弄了不少南煬州和西鉑州的機關。

紅燃的心思一向單純直接，既然發現了自己的感情，也沒什麼好迴避隱藏的。她打定主意，要好個好時機，對常鳴說出來。至於要不要接受，那都是常鳴的事了。

陸淺雪滿含興味地看著她，又看了看常鳴。

東梧州輸了三十年，技術和資源都已經極其落後，他們竟然能贏，怎麼贏的？！

這種機關也要回收？東梧州這，這也太小氣吧？！

常鳴的腦子裡正在想著其他事情，沒太留意紅燃的和圖書奇特表現。他漫不經心地說：「剛才淺雪姐過來，我們聊了一會兒，抱歉讓你一個人等了這麼久。」

機關戰爭結束的這天晚上，許多人徹夜未眠，大部分人都沉浸在狂喜與幸福里，也有少數人心緒複雜，極為難解。

這一遍，她注意的不再是常鳴的製作過程，目光更多的流連在了他身上。

這樣的機關堡壘還不止一個，它後面，迷霧裡黑影幢幢，一個接一個地列到了極遠處。

一個個巨大的黑影從迷霧中出現，到了他們面前。

此時，剛剛進入古戰場的機關師們又聽到一陣陣巨響，彷彿有什麼巨大而沉重的東西正在靠近。

整個過程里，他沒有往旁邊看一眼，也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情。他的手邊就放著一杯水，但從頭到尾，他碰都沒碰它一下。

黃清平把機關狗抱到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它的皮毛，機關狗把頭蹭進他的手裡，軟軟地窩住。

床上被子很亂，裏面高高拱起，好像有個什麼東西藏在裏面。

他們當然得到了消息——這次機關戰爭的勝利者，竟然是開戰前最不被人看好的東梧州！

但不管是什麼樣的心情，黑夜過後，天還是漸漸亮了起來。

看完一遍，紅燃又看了第二遍。

機關師們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抬頭看去。

東梧州的機關師們歡聲笑語，一邊說笑，一邊用大型拖車拖著各種各樣的機關，運進斬天城裡。

他們進來的時候，斬天城還沒離開。東梧州正在回收最後一批機關，這幕場景，讓機關師們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