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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痛苦扭曲的臉上仍然帶著一絲隱隱約約的笑容，這笑容像是一個嘲諷，空洞地對著天空。

常鳴聽見這句話，心裏已經有了一些預感。他問出來時，幾乎已經知道了答案會是什麼。

畫獸微微一頓，回頭看了一眼，失落地說：「剛才在那些人里，我就看見了主人的影子。現在……他已經徹底消失了。」

它沒有說下去，小小的手抓緊了常鳴肩膀上的衣服，一切盡在不言中。

畫獸咧嘴一笑，說：「主人，你走哪裡，我跟到那裡，你說了算！」

這層防禦，可比剛才譚昊然的厲害多了。就算是敵人變成了常鳴自己，也不可能突破進來。

皺紋下，畫獸的眼睛一點也不渾濁，反而極為清亮，它注視著常鳴，冷靜地說，「而且，剛才你是有意拖延時間吧？你還有點猶豫？不知道是不是應該……」

為了保證他能夠保留最後的秘密，他的靈魂深處安裝了一個保險裝置。當他並非出於自己意願地說出這個秘密時，保險裝置將會自動生效，粉碎他的靈魂，直接致他于死地。

畫獸跟它們對叫了幾聲，對常鳴說：「沒錯，就是在這裏！」

他站直身體，叫道：「聖旗大人，你再撐一會兒，我知道它的控制中心在哪裡了，我這就去把它關上！」

這個地洞並不在主腦提供給常鳴的地圖上，一打開，裏面就有一股森寒之氣冒了出來。

主腦的聲音更疾：「警告，您的許可和-圖-書權不足以進入這裏，請停留在外面！」

常鳴低頭看向譚昊然的屍體。他的靈魂瞬間粉碎，死得非常快。但是再快，靈魂上直接產生的痛苦也極為驚人。

「應該就是了。當時基地馬上陷入了一片混亂，一開始主人他們還很冷靜，但漸漸的，事態不可控制。最後，他們下定了決心去做一件事情。我出生之後，主人一直誇讚我很聰明，對我很好，我做了錯事，他一向也不怎麼生氣。但那次卻不一樣，我只是打破了一個瓶子，他就突然大怒，把我關進了那個二維空間里。現在回想起來，主人應該是為了保護我吧……」

刺痛就像針扎了一下一樣，微微一痛之後，完全消失了。

常鳴及時切斷聯繫，靈魂爆炸帶來的侵蝕沒辦法給他帶來多餘的傷害。

常鳴把它拉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問道：「你在二維空間里過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想到嗎？」

很快，常鳴照著腦海中那個地址找到了草原上的某處。這裡有一個地洞，看上去像是老鼠鑽出來的，一點兒也不起眼。

畫獸極近距離地看他：「不，不對，我感覺到，你這樣做，是另有目的的……」

譚昊然的靈魂爆炸的時候，常鳴就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周圍籠罩著龜殼一樣的神紋防禦，防禦壁正從他身上吸收生命力，來保證他的安全。即使如此，光之洪流的衝擊，也讓他露出ｈtｔｐs://wwｗ.hetｕboｏｋ.ｃoｍ.ｃｏｍ了痛苦的表情。常鳴想起他剛才說的話，心中暗驚。

常鳴抬頭望著前方，微微一笑，說：「你的主人誇你聰明，果然是這樣沒錯。」

這時，一股隱約的刺痛從他腦部傳出，主腦警告無效，竟然向他發動了攻擊！

但同時，他只要對聖旗出手，就代表著跟神殿割開聯繫。從現在開始，他就會正式與神殿為敵，迎接一波又一波的敵人！

常鳴意外地問道：「我的許可權都100%了，還不夠？」

這樣的保險裝置，在馮家內樓地七卷四十九章里也是存在的，不過常鳴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它的使用。

常鳴不打算理他了，向畫獸問道：「你是跟我進去還是等在外面？」

畫獸披著厚厚的草葉偽裝，抱住他的大腿，迎著風問道：「主人，你真的要救他嗎？這可是個半神！我以前的主人告訴過我，所有的機關神都是我們的敵人！」

聖旗也不知道聽見他的話沒有，一絲多餘的眼神也沒有投過來。

畫獸到了附近，打了聲唿哨，立刻鑽出來幾隻跟它差不多大小的老鼠，對著它吱吱直叫。

畫獸勉強振作了起來：「你說得對！所以，我也要幫助主人完成他的遺願……你要救那個機關半神？」

常鳴反問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畫獸越說越失落，那張老得滿是皺紋的臉上陰鬱得像是要滴出水一樣。

常鳴點頭，他從譚昊然和_圖_書那裡得來的信息有些模糊，本來不太敢確定的，結果畫獸這麼快就幫他確定了下來。

這時如果有一個人能夠潛入常鳴的精神，就可以看見，在他的大腦里，豎起了無數銅牆鐵壁一樣的防禦，任何攻擊都只能徒勞地撞在這層防禦上，無法再向里突進一步。

常鳴用兩根手指拍了拍它的肩膀，安慰道：「雖然你的主人不在了，但你要知道，他到最後也是關心你的。」

「當然是跟機關神的戰爭啦！」畫獸理所當然地說。它提起機關神時，就像提起真正的敵人一樣，又是輕蔑，又是慎重，一點兒畏懼也沒有。

他從這點殘餘信息里得到了兩個地址，其中一個是中央坤州的一個衛星城。他把這個地址牢牢地記住，譚昊然最後的一點靈魂碎片也隨之消逝。

而且，常鳴第一時間發現不對，趁著爆炸前的那一點點時間，還臨時攫取了少量的信息，瞬間抽了回來！

常鳴彎下腰，俯身合上他的眼睛。這個殘留的笑容，讓他想起了幾個人。隱約的情緒在他內心深處緩緩流淌，很快就被他壓抑了下去。

它回憶道：「當初在基地里，一開始還挺好的，主人跟他的同事們忙於工作，基地每天都是來來往往的人，每個人都很興奮。我是不太懂他們的工作啦，不過聽主人的意思，他們的工作進展得非常順利。繼續下去的話，『戰爭很有可能勝利』。」

畫獸膽怯地看他一發，囁嚅著嘴唇說：「不是我和_圖_書不想說，其實是我也不太清楚。」

常鳴轉過身，順著腦海中剛才得到的另一個地址疾奔而去。

主腦無視他的話，只是反覆提醒。

他就這樣頂著主腦的攻擊，突進了黑暗的地洞里！

常鳴微微一笑：「精神攻擊？還是省省吧。」

畫獸失落地說：「你不知道二維空間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在那裡，你的思維是停頓的，只有最後的念頭保留著。我被關進去的時候非常生氣，就這樣生氣了好久好久，直到你把我放出來……」

常鳴應了一聲，毫不猶豫地翻身，鑽進了那個地洞。

畫獸毫不猶豫地說：「你走到哪裡，我跟到哪裡！」

「意外事故？是指輻射泄露？」

常鳴轉動眼睛，瞥了他一眼：「對，我現在的確打算這樣做。怎麼，你要阻止我？」

他蹲下身，手探進那個地洞里，果然在裏面摸了到了一個把手一樣的環形硬物。他抓住那個硬物，用力一拔，頓時周圍的地面震動起來，露出一個地洞，足夠一個人輕鬆鑽進去。

顯然，這些「防禦者」之所以生成，就是針對機關神而來的。而且，它們的確有效，切切實實地給了聖旗以沉重的打擊！現在要怎麼辦？

他早就知道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是他一點兒也不畏懼這個結果，甚至還期待它的到來。

猶豫只是在心中一閃而過，常鳴很快拿定了主意。

常鳴剛準備進去，主腦突然在他的大腦里出聲：「警告，您的許和-圖-書可權並不足以進入這裏！」

「戰爭？什麼戰爭，跟誰的？」

地洞向下是一組台階，上面還比較亮，越往下越黑。黑暗裡不斷有寒氣冒出，好像個冰窖一樣。

畫獸說，「我是在基地里誕生的，從來沒有出去過，所以對當時外面的很多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不過我知道，當時戰爭正在進行中，紅榴基地不屬於戰場的焦點，但是作用非常關鍵。主人們正在進行緊急複雜的研究，這些研究很有可能扭轉戰局，為他們贏得勝利。不過，那時候，意外事故就發生了……」

常鳴沒打算理它，繼續大步往前。

他抬起頭來，那道光之洪流仍然奔騰不休，聖旗的臉色已經徹底變灰，眼角嘴畔爬上了一些皺紋。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里，他就像老了幾十歲一樣！

這個方法非常有效，這樣的話，就算敵人非常強大，精擅精神攻擊，也沒辦法捕捉他殘餘的靈魂來打聽信息，說不定還會在最後的爆炸中被波及，被那股腐蝕力量侵蝕傷害。

聖旗已經是強弩之末，隨時都有可能倒地咽氣。常鳴只需要再加一把力，就能輕鬆搞定這個強大的敵手。而且，周圍南地小隊的人全數負傷，沒一個人能阻止他！

「那些人」指的正是攻擊聖旗的光之洪流。果然如同常鳴所想，這些以光粒般人影存在的防禦者，全部都是當初紅榴基地的人們。其中一個，就是畫獸當初的主人。

常鳴簡短地說：「你現在可以跟我說說當初的情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