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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燦兒第一次震驚，望著那張俊朗到不真實的笑臉，忽覺有些自慚形穢，如他是太陽，而自己是那最陰森的黑暗。

崑崙洞地穴內，金燦兒低頭，迷離的目光起了一抹黯然，她後悔，那時候，她應該注意到的。

他以無上修為，將地穴山壁刻滿經文，他說每天看著，她會好受一些。

他就在這狂風驟雨中輕舞，一直笑望著她，笑容飄渺輕柔，沒有半點仇恨，有的只是如陽光般的和煦。似乎他那一刻並不是在屠戮，而是在救贖。

「這樣吧，你去天界吧，梵天域靈山，那地方風景優美，氣候適宜，女孩兒住那兒肯定越來越美麗，心情也會更好，到時候去了你報我的名字，靈山佛眾肯定會給你弄個不錯的洞府。」轉著眼珠子思索了一陣，王牧下了決定。

「噗哧。」金燦兒被逗笑了，「你就不生氣嗎？你就不恨他們嗎？還讓我放下仇恨，那你呢？」

「花佛，為何那麼多人要殺你？」頓了頓，她抬頭問。

「血染蒼穹慈悲念。」

金燦兒想出去幫忙，可那洞壁上經文中暗含的靈力根本不像現在這樣薄弱，也根本不是她能破開的，也是這時她才想起來，花佛離開時，那俊朗的臉似乎真的有些蒼白，他受傷了，因為自己而受傷，又如何敵得過那來自九域各地的強者？

她有些怕了，於是更加瘋狂地攻擊，可是，那花佛不知何方神聖，她竭盡全力，一路從修真域將其打到凡域，可他卻連一點受傷的痕迹都沒hetubook.com.com有。

血水與絢麗的彩色花瓣共舞，血腥氣與芬芳的花香充斥整個天地。

王牧咧了咧嘴，也是，這地方環境真不怎麼樣，好歹也是舊相識了，不能老讓人家一女孩兒住在這種地方，更重要的是，皇甫雷雲肯定要把皇甫雷風幾個人的死栽贓在金燦兒的頭上，還是換個地方的好。

沒有人看得出他有多高的修為。

她身上的黑氣又開始躁動，她想不明白，那樣一個明朗慈悲的人，怎麼會有那麼多仇人？

可他依然笑著，洞口那一抹白衣只是仰頭輕笑道：「等我為她留幾句話。」

「望君悟的空靈法。」

「願入輪迴渡魔魘。」

那一天，天地失色。日月無光，只剩漫天的花瓣與血霧。在奔騰的彩色光華中飄搖。

他已然笑著，輕輕走來，幫她收起她的寶劍，又抱著她，走進了那山洞之中。

「這衣服是那個女孩兒的，你之前見過，還差點兒把人家殺了。念了這麼多年佛經，怎麼出手還這麼狠辣？」指了指巨石上的衣服，王牧道。

金燦兒卻目光一顫，緊張地看著王牧道：「那女孩兒是你愛人嗎？」

那是這漫漫歲月里最值得回憶的畫面，有了這刻骨銘心，縱然歲月再蒼白，也無怨無悔。

順著黑暗的通道，王牧走了進來，金燦兒就一直看著，直到他站在了她的面前。

金燦兒又覺這個姿勢不禮貌，趕緊從石頭上跳下來，與王牧平時。

王牧撇嘴，繞著金燦兒和圖書打量了一番道：「就是衣服顏色不好，太陰暗。」

金燦兒帶著不甘與滔天的仇恨殺來，那叫花佛的男子卻忽然停手了。

於是。她揮手，烏雲般的妖族一浪一浪地湧向人族的天空，可根本不用人族的人動手，那個叫花佛的傢伙就真的以一人之力擋下了這狂風驟雨般的進攻。

人們只能看到，那排山倒海的妖眾來多少就會死多少。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會多少驚天的武技。

「是嗎？」金燦兒激動地瞪眼，從未有今天這樣高興過。

當花佛走出崑崙洞時，崑崙境內的天空忽然變的暗沉，烏雲翻滾，電閃雷鳴。

他笑著說：「放下吧，你不是在懲罰世人，你是在懲罰自己。」

金燦兒翻了翻嘴唇，如當年的少女一樣，幽怨道：「我除了在這裏念這些破經文，還能做什麼。」

話畢，他騰空，用那璀璨的寶劍在山壁上書寫了什麼，然後化作流光沒入了雲端，再也不見。

金燦兒沉默了一陣，她知道，分別的時候又到了，雖有些不舍，但起碼茫茫歲月，還有機會相見，只是有個問題她一直不明白。

金燦兒心顫，不過一場輪迴而已，恐怕也只有他能把生死說的如此輕描淡寫了。

金燦兒並不甘心，她提起長劍，親自出戰。

王牧輕輕搖頭，滿不在乎地道：「又有什麼關係，我這不是照樣活著嗎，不過一場輪迴而已。」

「可是，可是我一直呆在這裏，哪裡弄衣服去？」低著頭，金燦兒聲音更低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金燦兒那時就知道，那不光是經文，那經文上散發的彩色光華也是一道強大的封印，只是，她並沒有像以往一樣暴怒，而是選擇了沉默。

「對，對不起，當年害你……」她低頭，怯怯地道。

王牧搖頭一笑，懶懶道：「所以我給你帶過來了。」說著，他抬手一揮，一套嶄新的衣服落在了那巨石之上，還是很時髦的款式，配了一雙紅白相間的運動鞋。

終於，再無任何妖眾敢上前找死，縱然金燦兒下了死令，身後的妖眾都無動於衷，似乎寧願死在金燦兒手裡。也不願受那萬丈彩光的侵蝕。

似乎，他從一開始，就對她這個十惡不赦的魔頭沒有一點恨意，甚至連一點點責備的意思沒有。

「我，我是不是很難看？」望著王牧沉靜的眼神，金燦兒又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羞紅了臉。

他就一動不動地站著。任由金燦兒雷霆般的攻擊一波一波地轟擊在他的身上，漫天的劍影剿殺中，他依然笑的飄渺如風，那溫柔與祥和，令的金燦兒冰冷的魔心都禁不住悸動。

感受著王牧的目光，金燦兒的心都要掉出來了，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動情了，可是這一刻的怦然心動卻又那麼熟悉。

永遠忘不了那笑容，明亮如九天星辰，清澈如天山白雪。

「紅顏落髮斬塵緣。」

金燦兒在想。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有著何樣慈悲的心，不惜承受她億萬次攻擊而依然能溫柔面對。

「佛魔之別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念間。」

是王牧。

金燦兒抬頭，目光透過山體看向天空，看到了那烏雲中潛藏著的無盡高手，密密麻麻的高手，神魔同在，多數都是金燦兒看不透的存在。

空靈又厚重的嗓音，似不是他在說話，而是這渺渺天地的心聲，慈祥而溫柔。

「哈哈……」王牧大笑，「想不到你還會在意這個，看來這些年真的沒有白費，都懂得注意形象了，不過我覺得你現在比以前好看多了。」

地穴氤氳的彩色佛光中，金燦兒低聲念叨，然後潸然淚下。

不知為何，金燦兒忽覺整個心都空了，她長劍掉落，就那樣軟倒在大雪中，哭成了淚人。

「值得。」平淡的嗓音傳來，金燦兒忽然抬頭，目光直接穿過這厚重山體，看向了洞口。

只是，他沒有說，或者，他根本就不在意什麼傷勢。

王牧眨眼，旋即又淡笑，「我從來就沒有拿起仇恨，又談何放下。」

終於，她靈力耗盡，再也無力出手，他們在凡域崑崙境落地，在繚繞的雲霧與飄揚的大雪中對望。

「願入輪迴渡魔魘……」她又慘笑著念叨，「為我這樣一個怪物，值得嗎？」

王牧撇嘴，聳了聳肩膀道：「我也不知道！媽的，追殺我不知道多少輪迴了。」

只可惜，當時的金燦兒根本沒心思開什麼條件，她也不想開什麼條件，她血紅的眼底只有仇恨，她要殺盡表裡不一，內心險惡的人族。

那一天，三界九域任何一個地方都是電閃雷鳴的景象，隆隆的炸雷之音持續了多久，m.hetubook.com.com但凡修士都知道，這是有絕高的強者在天外拼殺造成的異象。上嗎頁亡。

是一個戴著面具，穿著黑衣的年輕人，很陌生，修為也慘不忍睹，可卻有著那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笑容。

那一刻，整個修真域都震動了！

金燦兒一愣，似明白了什麼，血染蒼穹慈悲心……他從未恨過那些人，一如他當初屠戮天地時，只是為了平息浩劫，只是為了渡她這個魔魘。

王牧仰頭望著她，微笑點頭。

「你，你回來了？」金燦兒激動的站了起來，雖看著陌生，但只有心中那個人才有這樣的笑容。

是的，花佛受傷了，他雖修為絕高，可金燦兒也非平庸之輩，他經受了她所有修為的攻擊，而且為了不讓反噬的靈力傷到她，甚至刻意減弱了護體靈力，又如何能不受傷？

「不忍誅盡軟香顏。」

「崑崙洞中無日月。」

「……」王牧無語，翻了個白眼，無奈道：「為什麼你們女孩兒都喜歡關心這種問題呢？難道就沒有正事可做嗎？」

「花佛……你……」她痛哭失聲，詩中的意思讓她明確了心中的猜想，他早就知道自己會受傷，也知道一旦自己受傷就會有仇敵找上門來，可他還是一動不動地承受她無休無止的攻擊，直到她放下屠刀。

他每一次揮手，都是漫天的桃花，如下了一場花雨，花雨漫過，便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

他們是來找花佛的，從他們凶神惡煞的表情來看，他們想要讓花佛魂飛魄散。

可別人在意，他的敵人在意。

「放下心中萬古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