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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他們兩個老妖怪，一個號稱茅山大士，一個號稱嶗山上人，平時就搗鼓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沒錢了，就換一身道袍，拖個幡子，下山搖鈴給人看風水算卦，騙吃騙喝兼騙錢，騙了錢，就買酒上山來，喝完了再繼續去騙，他們平時乾的就是這個事情。你以為他們是神仙，他們其實是不折不扣的老妖怪。你覺得他們好像活了千把歲了，其實都是他們自己搞出來的，他們平時沒事就去山裡挖草藥，挖回來草藥，就一股腦堆到酒裏面，有時連蚯蚓泥鰍毒蛇黃鱔蝎子螞蟻都往酒裏面扔，結果，那酒喝了之後，就噌噌長鬍子，於是他們就變成這個鬼樣子了。奶奶的，老子就是上當受騙，不知道實情，結果被他們騙著喝了一大壺酒，於是這鬍子也就長出來了，實話告訴你吧，我以前也沒鬍子的，和你一樣的，現在啊，不但這鬍子長了，連下面都有毛了。」小黑鬍子恨恨地說道。

「他們是幹什麼的？」聽到小黑鬍子的這個問話，我就有些好奇了，心說，那兩個黑白老頭子既然是妖怪，那他們還需要幹什麼？不就是喝喝酒，玩玩樂樂嗎？

「屁話，老子以為你和那些小雜種不同呢，沒有因為我有鬍子就不和我玩，才把你當朋友的，結果你也是這麼個人，罷了，你既然這樣，那算了，我走，還不行嗎？」小黑鬍子說著話，起身拍拍屁股就準備走人。

「是你個大頭鬼！」

「別，我錯了，你別生m•heｔubｏoｋ.ｃoｍ.com氣。」我連忙拉住他，陪著笑臉道：「好了，別生氣了，我也是因為好奇嘛，再說了，你身上確實有很多讓人好奇的地方，不然的話，我也不會這麼誤會你了。」

後來，有了收音機和電視，唱書就漸漸少了，但是偶爾還有，我記得，九幾年的時候，村上還有唱書的，不過，那唱的書，就不是古典名著了，換成了一本武俠小說，好像是什麼梁羽生的《刀姬瓊瑤傳》，那種書，文筆明顯不夠通俗，也沒什麼感情，唱出來就不倫不類了，大家聽著也費勁，後來也就漸漸沒人聽了。

我看到他的樣子，知道他這是被我戳穿了底牌，心裏驚愕，不由就冷笑著哼聲道：「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

「騙錢買酒？」我聽到這裏，不覺來了興趣。

「行啊，來，來，咬，咬，讓你咬。」小黑鬍子也來氣了，捋著袖子，把胳膊伸到我嘴邊，讓我咬。

「你腦子沒發燒吧？」小黑鬍子說著話，上來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是啥，你說我是啥？」小黑鬍子聽了我的話，更惱火了，頂著我的臉問我。

「佬夾子上，問個屁，他們帶我去醫院看過了，人家醫生說是吃壞了東西，提前發育了，什麼狗屁性、早熟，氣死老子了，搞得老子從此連見人都不敢了，每回去村子裏面玩，就被那一群小雜種追著打，說我是妖怪，麻痹的，兩個老東西還不准許我還手打那些m.hetubook.com.com小雜種，怕我給他們惹下惡名，讓他們不好賺錢了，你說我憋屈不憋屈？」小黑鬍子氣鼓鼓地嘟著嘴問我。

「好吧，是摘瓜。」我更正了一下，繼續道：「你摘瓜，我以為你是偷瓜的，就追你，結果，到了樹林里，你就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了，後來她還帶著我們一塊去找那兩個老爺爺騙酒喝。那個女人我是認識的，她不是活人，你是怎麼和她認識的？你為什麼不怕她？」

「再裝，繼續裝。」我見到小黑鬍子的樣子，就很不屑地對他說道。

「別發神經病，我還沒喪心病狂到那個程度。」我推開他，瞪著他，沉聲問他：「你別和我扯那些有的沒的，你只告訴我，我說的是對是錯，你到底是不是何首烏精。」

「那你知道他們兩個平時都是幹什麼的嗎？」小黑鬍子問我。

「那你的鬍子怎麼回事？」我反問他。

「你真有想象力。」聽到我的話，小黑鬍子嘿嘿一樂，笑了起來，接著卻繼續道：「八仙過海我也聽過，以前山頭東邊的王村村口那兒，有個老大爺經常唱書，我跟著聽過的。你說的那個故事我也知道，不過，人家書里可說了，吃了那何首烏精，就能成仙的，你小子要不要也咬我兩口成仙看看？」

「這麼說來，他們兩個也是人了？」我有些疑惑地看著小黑鬍子問道。

「怎麼就不是了？不是何首烏精的話，那你是啥？」我見到小黑鬍子滿心怒火，也有些心虛了hｔtps://wｗｗ•ｈｅｔｕbook•ｃｏm.coｍ，就嘟囔著問他。

「這個還不簡單？你知道我是幹嘛的？」小黑鬍子看著我問道。

「下面哪裡有毛？」我皺著眉頭，滿心好奇地問他。

小黑鬍子聽到我的話，滿臉憤怒的神情，雙手掐著腰，對我惡狠狠地吼了一聲，噴了我一臉唾沫。

小黑鬍子聽到我的話，張大眼睛直戳戳地看著我，滿臉驚愕的神色。

「行吧。」見到我的這麼說，小黑鬍子很無奈地雙手抱胸在草地上坐了下來，接著卻是抬頭看著我問道：「你是從哪裡看出來我是什麼何首烏精的？」

「你坐下來，聽我慢慢說，你要是都能把事情解釋清楚，我就服了你。」我按著他肩膀，讓他坐下，接著撓撓頭，就先問了他第一個問題：「那天晚上，你偷瓜——」

「他們真的是妖怪？」我張大眼睛看著他問道。

「算了，不和你爭論了，實話告訴你吧，我這鬍子都是被那兩個老妖怪害的。」聽到我的話，小黑鬍子有些鬱悶地嘆氣道。

我被小黑鬍子說得一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著就有些欲哭無淚地揉著眼睛，擦著鼻涕問他道：「人家也沒長你這個怪樣子，你見過長鬍子的小孩么？」

唱書，是民間流傳的一種文化。那年頭，農村識字的人少，娛樂活動也少，農閑的時候，沒什麼事情做，大夥就會聚到一起，蹲在地上嘮嗑。這個時候，就會有村上識字的人，從家裡搬一本書出來，「唱」給大家聽。這唱書，可是很hｔtps://ｍ•hｅtｕｂoｏｋ•cｏm.ｃoｍ有講究的，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的。

「幹嘛的？」我問他。

「我有什麼讓人好奇的地方？你別說是鬍子。」小黑鬍子看著我問道。

「我猜的。」我聽到他的話，就有些得意地說道：「我以前聽我爸媽給我講過八仙過海，裏面就有何首烏精，就是長成你這個樣子的，小孩子，長鬍子，神神秘秘的。再說了，我姥爺和我說了，你那兩個爺爺，都是老妖怪，我猜他們一個應該是千年老人蔘，一個應該是千年何首烏。他們是老妖怪，你肯定就是小妖怪，你的鬍子不是白的，那你肯定就是何首烏精了。」

那唱書，首先需要就是口音純正，嗓門洪亮。唱書，基本上，真的就是在唱，而不是讀，那聲調是要跟著劇情抑揚頓挫的，尾音要拉得長，斷句要清晰準確，特別是唱到書裏面的精彩處，那嗓音簡直就是在唱大戲，活靈活現，繪聲繪色。

「這個事情，需要說嗎？你看不到嗎？我活生生一個大活人，站在你面前，這個還需要給你解釋？難道以前你遇到陌生人，人家都會告訴說：『喂，小子，老子可是活人啊，不是妖怪。』？」

「是摘瓜，那兩個老東西和你姥爺說好的，所以我才來摘的。」小黑鬍子插嘴道。

「長鬍子就是妖怪了？」小黑鬍子聽到我的話，就有些鬱悶地舔舔嘴唇問道。

「你說什麼？」

「你說呢？不是人，難道他們真是神仙？就他們，也就坑蒙拐騙的料，他們能成仙，豬都會飛了。」小黑鬍子看著m.hetubook.com.com我，很不屑地說道。

「你以為我真的是什麼能力都沒有嗎？我告訴你吧，那兩個老傢伙雖然沒個正經，但是他們的道法，確實是很厲害的，我就是跟著他們學道法的。我雖然不是很厲害，但是跟女鬼聊聊天的能力還是有的。這麼解釋，你覺得通不？」小黑鬍子問我。

我被他問無奈了，只好有些服軟，就說：「你好好說話，到底怎麼個回事，你給我說清楚，我反正是瞎猜的，就算是說錯了，那也不能怪我，你又沒給我說過。」

「他們平時倒是真的什麼都不幹，就躲在山上，一人一間破草屋，躲在裏面研究他們那些狗屁破書，不過嘛，要是一旦酒沒了，他們可就有事情幹了。」小黑鬍子說著話，冷笑道：「他們沒錢買酒了，就抽籤，然後輸的人，就下山騙錢買酒。」

「那，那你也是人？」我繼續問道。

我小時候那會子，很多村子上，都還有一些唱書的人，唱的書，大抵就是《紅樓夢》《西遊記》《水滸傳》《三國演義》《白蛇傳》《東遊記》《隋唐演義》《儒林外傳》等等，這些書，我都是從小聽到大的。

我被小黑鬍子說得有些臊，就瞥他一眼道：「你信不信我真咬你？」

「可不是？他們要不是妖怪，這世上真的就沒有妖怪了。我告訴你這兩個老妖怪有多妖。」小黑鬍子說著話，拉著我坐下，對我說道：「你看他們兩個一大把鬍子眉毛，是不是以為他們是老神仙，好像活了千把歲，非常厲害的樣子？」

「恩，差不多吧。」我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