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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張小蝶驚得像被貓咬了，全身的汗毛都乍起來了，「今……今天不是……不是你嫁人么？給我……我穿做甚麼？」

她說要回家，卻去了碼頭……

然後悄悄出去，卻被弟弟們發現……

到了客棧，果然找到了路引，張小蝶不識字，那小夥計卻是識字，一下就瞧明白了。跟她說清楚了，全給了她。

這會子卻不得不服軟道：「那你要我怎麼立誓？」

「這你就甭管了！」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丟下你！」

大姐是什麼時候寫的這個條？

都這節骨眼兒，趙王氏也不怕她飛了，就到廳里喝茶等候。

模糊印象里，好像是趙王氏進來搶匣子的時候。

章清亭沒法子，只好附在張小蝶的耳邊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明白沒有？」

帶著張家幾口到了車馬行，章清亭怕那掌柜的認出自己，橫生枝節，派張小蝶上前談攏了價格，包了輛雙馬拉車。等人出來了，才引著張發財見了那馬車夫，彼此約定了時間，對上了號。

「怎麼樣？瞧清楚了么？」章大小姐留意到她的目光，挑眉發問。

可這事得跟誰商量呢？現在這狀況，肯定不能說，萬一大姐一聽就跑了，那可怎麼辦？

待閂了門，章清亭才低聲道：「快！換衣服！」

「又不是真讓你嫁！你哭個什麼？」章清亭見她如此模樣，只得耐下性子給她解釋，「你說！那老虔婆要娶的媳婦是誰？」

「噓！你小點聲，別驚動了人！」章wwｗ•ｈｅｔuｂｏoｋ.ｃoｍ.cｏｍ清亭當然有她的用意，「你聽我的就是，我不會害你的！」

這一路，她都在不停地發著抖，這個家失去誰都不能失去大姐！無論如何，得把大姐留下！

「就是啊！」章清亭橫了她一眼，「你就是嫁去，她能要麼？」

但大姐也沒說要永遠管著她們呀？她還會不會甩下他們呢？

「大姐！可我們家的人口簿子還在那老妖婆手裡呢！連那匣子一起搶去的。」張小蝶突然想起了這個關鍵問題。

眼見為實，趙王氏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媳婦兒，你可快著些！」

張小蝶不敢瞧她，只瞧著地道：「那你……你要是故意騙我，丟了我，就罰你，罰你天打雷劈！」

什麼？如晴空卡喇喇炸響霹靂般，張小蝶一聽就傻了。

這邊忙活妥當，天色已暗，酉時已到。為防意外，趙王氏親自過來壓陣了。

哦！張小蝶上前幫忙，卻被大姐一手拍開，「不是我換，是你換！」

章清亭卻渾然未覺，眼下正有件更讓她費神的事，哪有多餘的心思再留意其他？

這前後聯繫起來，恰似當頭一棒，把張小蝶給打醒了。

章清亭最後再在鏡子面前將二人細細檢查一遍，忽地瞧見自己手上的銀鐲子一閃，她想起趙王氏方才的眼神，忙把那鐲子和簪子都給張小蝶帶上，兩樣蝴蝶首飾也摘下來自收了，確信沒有破綻了，又把該注意的交待了一遍，才拿大紅蓋頭給張小蝶蒙上，將ｈetuｂｏok•cｏｍ.ｃom房裡的蠟燭吹熄，開了門。

「姐……我，我怕！」張小蝶的手心裏冷汗直冒。

章清亭靈機一動道：「你趕緊再回一趟原先那客棧，在我房間褥子底下，還藏著一沓紙，是給全家人開的路引。你瞧那上面有紅戳的就是。咱們有那個，就是沒了人口簿子也不怕了。恐怕夥計們還沒收走，要是收走了，倒是麻煩了。」

老天爺，您可聽清楚，要罰就罰那個張蜻蜓！可不關我的事！

兩人站在鏡前一比，張小蝶的個子要略矮些，不過，戴上鳳冠，再蒙上蓋頭就一點也看不出來了。

「不止今晚，以後也不許丟！」

不過現在時間緊迫，可容不得她多想，迅速給張小蝶換上新裝，自己再把張小蝶的衣服套上。

張小蝶鼓足勇氣，在大姐的攙扶下，跨出了門檻。

可……可現在怎麼辦？

章清亭麻利地把她的外衣扒下，拿著那大紅喜服就往她身上套。

章清亭最後囑咐道：「你們只要照我說的，在那兒等著就行！要是你們跑了，或是不到，那你們這一世也別想再見我的面了！」

而那時，大姐把銀子交給自己，說要省著度日……

「大姐……」張小蝶又不敢真的反抗，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我……我不嫁！我不嫁！」她貼著牆根坐了下去，緊緊地縮成一團，死活都不肯換衣裳。

大姐真是有先見之明，張小蝶心中只剩嘆服，撩起裙子就往外跑。

「好好好！以後也不許丟！ｈttps://wｗw.hetuｂｏok.ｃom•ｃom」章清亭聽出一絲訝異，這丫頭是怎麼了？居然會說出這個話來？

「上面寫的什麼？」

外面趙王氏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媳婦兒！時辰到了，你快些出來吧！」

「你姐說她是自己走的，讓你們不用找她。各自保重，都去找份正經差事，別再這麼混日子了。就這意思！」

什麼李啊桃的，咱聽不懂！

章清亭微一皺眉，用力地掐了她一把，「放心呢！有我，沒事！」

「你催什麼催！」回話的是張發財，他和張羅氏在外面也不招呼，做出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卻讓人更加信服。

可這番大姐重又回來，卻是訂了馬車一起離開。

「姑娘，這兒還有張條呢！」小夥計很是好心地辦了一件大大的壞事。

張小蝶一下回過神來，把這張要命的紙條塞進貼身衣里，又把路引收好，出門了。

若是之前的張小蝶，對於大姐當然是言聽計從。可自從看到了那個字條，她可留了心眼，萬一大姐把她嫁了過去，自己跑了怎麼辦？她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緊貼著牆壁，就是不動彈。

章大小姐房內燈明燭亮，打開了大門歡迎她。

她端坐鏡前，開始描眉打扮，又梳了一個張小蝶常梳的髮型。她們姐倆長得本就有六七分相似，再加上刻意地濃妝艷抹一番，兩人看起來就有八分相似了，況且章清亭特意挑了戌時才肯出門，就是想等天都黑下來了，視線昏暗，讓人辨不出痕迹。

「姑娘！和_圖_書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小夥計拍了拍她。

章清亭又急又惱，「這都火燒眉毛了，你還給我鬧什麼彆扭？」她把拽著張小蝶就往外拖。

「大姐，你什麼時候給我們開的路引？」

章大小姐她見沒人提起那紙條，還以為不知掉哪裡給人收走了呢！要是早知道自己留下這麼個要命的紕漏，打死她不寫那張紙條了！

等張小蝶回客棧時，再見到大姐，便開始留意她的一言一行起來。

章清亭示意張小蝶接過鳳冠霞帔，「請到廳中稍坐，我收拾停當自會下來。」

「這……這是我想著恐怕要用，就提前備下了。」

先清點了路引給他們各自帶上，張發財還奇怪了，「閨女，你啥時候學的認字？」

「那，那你得發個誓！」

大姐之前，一直說不要再管他們了……

那真的會流落街頭，沒得吃沒得喝，任人欺凌！

啊？張小蝶愣了，這是幹嘛？

大姐，她是要甩開他們獨自離開！

趙王氏看著真眼饞，等她進了家門，立即就要收來才好！

張小蝶吸吸鼻子，「你……」

說要喝雞湯，讓自己先走……

那婆娘異常兇悍，似乎看不上自己。可那也說不好，萬一抓不到大姐，抓她頂缸怎麼辦？

小夥計順便又把這屋子清理了一遍，一轉頭卻又瞧見桌子底下還有張紙。

「你怕什麼？再說了，我們又不是把你扔下不管你了，一家子人都在，難道還帶不走你？不過到時，你也得機靈著點，到時我一聲令下，你可得跑快點。若是那老ｈetｕbｏoｋ•ｃｏｍ•ｃoｍ虔婆擒住你也不怕，你就使勁跟她鬧，撒潑打滾都可以，她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張小蝶臉上的表情和緩了許多，「可……可我還是怕！」

張小蝶不敢求證，但她更不敢想象未來的生活里沒有大姐的日子！

「你聽著，這是一個李代桃僵之計。」

章清亭心道，這丫頭還反了天了？居然學會臨陣要挾這一套了！瞧我回頭怎麼治你！

張發財心想，我這個閨女可以啊，還真是多才多藝呢！把她許那趙家二兩銀子，確實太虧了點。二回起碼得二十，不！二百兩！

這還是很有一點吸引力的，張小蝶癟著嘴道：「大姐，你……你真的不會丟下我？」

要不要這麼狠的？章清亭眼珠一轉，開始發誓，「我若是今晚丟下張小蝶，就罰張蜻蜓被天打雷劈！」

還是等一家人都齊全了再說！

章清亭自信地一笑，「你瞧我的！」

「放心！我們絕不誤事！」這一家子是言聽計從。

章清亭決定再給她點甜頭誘惑她，「事成之後，我重重有賞！任你想打首飾做衣服都行！」

燭光下，趙王氏首先就瞧見她手上那一對明晃晃的大銀鐲子了。這麼粗的鐲子，怕是至少值五六兩銀子吧？再瞧那丫頭的頭上，還有一根筷子粗的銀簪子！

「可是大姐，你又不是我，待會若是出去了給人瞧出來怎麼辦？」

張小蝶笨人也有靈光的時候，無疑，她做了一個最正確的決定。

張小蝶只覺呼吸困難，喉嚨乾澀，心怦怦都快從胸腔里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