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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也不回地走了，惡人自有惡人磨，就讓趙王氏收拾這群懶骨頭去！

張小蝶見東廂房亮著燈，先過去討好賣乖，「姐！這是新鮮蒸出來的桂花糕，還熱騰騰的呢！」

張小蝶往趙王氏一指，「給她搶去了！」

「哼！一家人？一家人你們不顧我的哀求把我綁到這兒來？怎麼，現在人家不肯養活你們了，你們就又想起我的好來了？」她徒然提高了嗓門對著門外道：「要聽別在門外鬼鬼祟祟躲著偷聽！有什麼話咱們當面鑼對面鼓地說清楚，我就見不得這裝神弄鬼的小家子氣！」

章清亭嗤笑，「叫得怪親熱的！咱們是一家人么？」

「嗯。娘，那您……」趙成材無言的暗示，出門交際要錢啊！

趙王氏一笑，「成材，叫你媳婦過來！」

「我們不要！」張金寶跳出來道：「你還真是會算啊！我們幫你種了地，你既不付工錢，還白得利息！上哪兒找這麼好事去？大姐，你來評評理！」

章清亭微微冷笑，「我記得我是給了筆錢張小蝶，你弄哪兒去了？」

趙王氏臉上的笑容頓時收了三分，「你怎麼還管你娘要錢？你媳婦可是大財主，管她要去！」

張小蝶有些底氣不足，「那咱們，還去要銀子么？」

「只是，只是那……她擺明想賴賬！再說，那錢也是大姐你掙回來的，難道，就白白便宜了她？」這番理論可是張家幾口在外面商議后得出來的，本以為一定能說服大姐，卻不料只換來她的哂然一笑。

張金寶立即拉著章清亭，「大姐！你瞧，她賴賬！」

章清亭懶得啰嗦，ｍ.hetｕｂｏｏk.ｃｏm.ｃoｍ從牙縫裡迸出一個字，「滾！」閉上眼再不理他們。

「我看你們才是強詞奪理！」趙王氏冷哼一聲道：「你們一家子一個個好手好腳的，難道還要坐在家裡等人伺候不成？」

沒了章清亭撐腰的張家，趙王氏可不懼怕，當下從容應對，「請坐！正好，我也有事要和親家商議呢！」她還故意提出，「要不要把媳婦也請過來呀？」

趙成材趁趙王氏心情好，提出要求，「娘，我明兒打算去趟縣衙，拜會一下婁大人，再打聽打聽有什麼事可以舉薦我去做的。」

趙成材只得應下，章清亭倒是痛快，一召即到，見了禮一旁坐下看戲。趙成材好不容易有個機會離開，死活不肯過來當靶子。反正他也不是關鍵人物，沒人在意他到底出不出現。

「哎呀！這點子小錢對她來說算什麼？你娘手上有多少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全給你，也不夠人家一個手指頭的！找她去！」趙王氏有些不悅了，「你可別聽她調唆，來算計你娘！」

趙秀才半文錢沒討到，反倒還落得一身騷。撓撓頭，無計可施。

「必須得去！」張發財指指東廂道：「你大姐嘴上說不管我們，若是我們吵了起來，她到時還是得來管我們的！」

她話說得漂亮，這頭一年只剩下半年了，種上糧食也得等明年收割了，哪有糧食可交？說是免了，其實一點沒少要！

「是啊！是白白便宜人家了！」章清亭重又歪下，一手支頭，悠閑自得地打量著張小蝶，「本來是要便宜你們的，結果卻便宜和*圖*書了她！對我來說，總是便宜人的，便宜你或者便宜她又有什麼區別？」

「那你這養活還要我們幹活的呀？」

「那當然……」

「大姐，可那是你給我們的錢！」

趙王氏心中竊喜，這媳婦還真給面子！果然是女生外向，胳膊肘向外拐，雖跟自己不睦，卻還是幫著自家的，她越發的趾高氣揚，「你們聽見媳婦說的話了？好好想想吧！」

趙王氏很是從容地一人獨撐大局，她清清嗓子開腔了，「親家，咱們兩家既然已經結親，這往後的日子到底怎麼過，確實得理個章法出來。就是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商量的不是？我現跟你交個底，我們家一共就有兩畝地，現分一畝給你們耕種。我們原種的是春麥，這眼下馬上就要熟了，等霜降下來，你們可以種上冬麥。這兩塊地我們家這些年可是很用心伺候著，只要勤快些，等明年端午收個十七、八擔糧食不在話下。你們這一家子一年的嚼用就有了，田間壟頭還可以種點黃豆芝麻什麼的，等明年收了麥子，空時還可種一季玉米高粱什麼的，這還有富餘換些錢花。這頭一年呢，我就不收你的費用了。從明年起，你每年就交我七擔糧食就行！」

趙成材心想，這不沒事找事么？要是你倆再掐在一處，夾在當中受苦受罪的可是我！「她還有事呢！」

這當然更好！我們請不動，要是你能請來就更好了！

「當然得去！」張金寶道：「你身上也沒錢了，不找她要錢，咱們明天吃什麼？」

趙王氏道：「銀子已經用了，你們再管我要也和圖書是沒有的。」

章清亭的語氣驀然冷了下來，「一家人怎麼我一人掙錢一家子花？知道的便罷，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上輩子欠了你們的！我告訴你們，你們既把我送來這趙家，那咱們之間就算一筆勾銷了！我婆婆別的沒說對，有一句話說得好極了，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從此以後，咱們再無瓜葛！」

「你說什麼？你明明答應我們把銀子還給我們的。」

趙王氏點頭道：「這倒是正經事，既然已經成了親，謀個正經差事，好歹有個進益。回頭讓你媳婦把你那長衫拿出來掛著，明早好穿。」

章清亭一把將自己袖子扯回來，皺眉道：「別拉拉扯扯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你不是說要養活我們么？」張小蝶也跳出來據理力爭，「這麼大人難道也能說話不算話的？」

張小蝶看看這裏屋空得只剩下個炕了，連章清亭的茶杯也只放在炕沿，便緊挨著茶杯放下糕點。見大姐心情不錯，這才舊事重提，「大姐，我們打算去找那老妖……姐夫他娘要銀子，你去幫幫咱們說話吧！」

張家幾口面面相覷，呆了半晌，到底還是退了出來。

章清亭左右瞧瞧道：「那就是你們之間的事了！反正那錢我已經給出去了，也沒打算要回來。」

這話說得在理！章清亭也覺得張家幾口實在是懶惰成性，不下點狠心收拾他們絕對不行！

門外，張發財和張金寶你推我，我搡你，擠著笑容進來了。

趙玉蘭收了碗筷去廚房刷洗，趙老實和趙成棟很自覺地退避三舍。

「可咱們是一家人啊？」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是！」張小蝶急急辯解著，「咱們身上的錢不都是大姐的？」

「那當然！我說了養活，又不是說白養著你們。」

張家三人可真急了眼了，「你把銀子用哪兒去了？快還給我們！」

趙王氏覷見章清亭那事不關己的神色，放心大胆地道：「再說了，這銀子又不是你們的，我就是拿了，也是拿了我媳婦的銀子，也該她管我要才是，憑什麼你們一個二個急眉赤眼地跳出來？裡頭有你們掙的一文錢么？」

「那誰要你們自己不保管好？」章清亭慢慢起身，「我要是你們呀，就接了那塊地，好好耕種去，還不至於連口飯都混不上！天晚了，我言盡於此，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閨女！大姐！」

「親家！我們回來了！」張發財粗聲粗氣的壯著聲勢，「咱們來談談吧！」

趙成材賠著笑臉道：「我這不是不好意思管她要錢么？」

「你這分明是強詞奪理！」

這是一個最誘人的保障，三人點了點頭，下了決心，進了正屋。

「我沒說不養活你們啊？」趙王氏兩手一攤扮無辜，「我這把地都白分給你們種了，是你們自己不願意，我有什麼辦法？」

章大小姐正百無聊賴地從秀才書箱里抽了本論語，斜倚在炕上有一段沒一段地看著。見她拎著東西進來了，倒是露出三分笑意，「放下吧！」

章清亭雖然不懂，但也知道，趙王氏這算盤肯定精得一塌糊塗，淡淡一笑，依舊不語。

張家六口吃飽喝足，油嘴滑舌地回來了。

張發財這些年也是閑散慣了的，哪肯勞作？當即道：「要種地你自己hｅｔｕboｏk•cｏm.com種去！我們沒這個閑工夫。」

張家人乾瞪眼占不到半分便宜，只好暫時撤離了，回去抓耳撓腮地想辦法。

張發財想都不想就應了下來。卻也不想想，既然章清亭都說了不管他們的閑事，怎麼可能再出言相幫？

張發財不是沒種過地，當然知道底細，「你這不成了地主收租了么？」

章清亭回了屋，見趙秀才也坐在桌前，不知為了什麼，撓腮抓耳地干著急。

「閨女，大姐！你可不能這麼狠心啊！」

「大姐，你找她要錢去！」

趙王氏早知道這家人不會願意，「那你們要實在不種我也沒法子！但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那日後你們要住我家也可以，但這吃吃喝喝的什麼費用都要另算，要不，咱們就分灶單過！」

「你給地主家種地還得交稅呢！」趙王氏臉一沉道：「跟我們家種地可啥賦稅都沒有！再說，我家的地能白給你種的？這一年的糧食可不少錢呢！」

趙王氏翻個白眼，「銀子沒有！」

「算了算了！」張金寶手一伸道：「你把我們家那銀子還給我們，我們不找你了！」

這話說得章清亭愛聽。

「叫你叫你就叫去！」趙王氏瞪了兒子一眼，這外人面前，她也是很要面子的。

「你說，到底是做點什麼好呢？這三十多兩銀子呢，可不是個小數字……」趙王氏繼續暢想著美好未來。彷彿章清亭一招手，那銅錢就排著隊，鋪天蓋地往她家滾似的。渾沒留意到，院門響動。

章清亭緩緩地坐起身來，伸出一指勾起那扎著桂花糕的細強，斜睨著她冷笑道：「你若是為了這個才給我買的糕，那就拿回去吧！」